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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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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零八年发生了什么事?
小到物价上涨股市持跌,大到汶川地震奥运开幕,多渔全都不记不清了。唯一令她印象深刻就是:她遇见了周正。
作为一个暴发户的女儿,她秉弃了这个身份该有的姿态。就在高二开学的前几天,她坐上了票价十元的大巴车回乡探亲。说是探亲,其实是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不过,也不能说是离家出走,她只是想逃避家中的鸡飞狗跳。
知音上说的很对,一夜暴富的家庭命运多坎坷。找小三的看不惯打麻将的,打麻将的唾骂找小三的,身为他们的女儿,许多渔只能躲在卧室暗暗感叹,她家的地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会被开发商看上。
一辆破旧的乡村绿皮大巴车费力地行驶在尘土飞扬,崎岖不平的218国道上。车内破旧不堪的座椅坐满了赶集回村的大爷大娘们,过道上还稀稀疏疏站在几个中年人,其余的地方则放满了背篓和麻布口袋。
下午的阳光正盛,透过覆着尘土的玻璃窗照得车内明晃晃的。许多渔坐在第二排靠窗的位置,脑袋搁靠在车窗,一头青黑的长发凌乱地搭在椅后。
一手无力地捏着个黑色口袋,一手盖在脸上。
多渔艰难地咽下喉咙里即将涌出东西,头晕目眩,全身无力。深吸一口气,车内闷闷的汽油味儿加重了多渔想要呕吐的欲望。突然,车子一个急刹,多渔的头撞在车窗栓上,胃里已然是翻江倒海。扯开手里紧捏着的黑色塑料袋儿,埋头吐了个翻天覆地。
吐完后,多渔心里舒坦了许多。她瘫在座椅上开始细听周围人絮絮叨叨的谈话。
没想到,乡镇汽车上是个聊八卦的好地方。
“听说,花田二村的王婆子有了!”坐在多渔斜对面的大娘侧着身子对着隔道邻座的人道。大娘把胶鞋拖了,抠了抠脚底,大声道:“是张大仙的老婆给我说的。”
乡村里没娱乐活动,不聊聊八卦是会死人的。
多渔的前座突然申出一个头,吓的多渔一震,她扯着喉咙道:“王婆子都五十了,肚子怎么大得起来。会不会是张大仙瞧错了。”
又一个声音冒出来:“五十怎么不能怀娃阿?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你知不知道现在有试管婴儿?”那个人看着其他人好奇地看着自己,得意地说道:“试管婴儿就是把娃儿养在一个小玻璃管子里……哎,反正说了你们也不懂,就是不能怀娃儿的都做这个。”
众人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现在的科技真发达啊。
多渔挠了挠了头发,脑补了一副身穿白大褂的医生用镊子夹起一个拇指大小的孩子往试管里使劲塞的画面。这,这是试管婴儿?
“不是不是!王婆子又去了省城的大医院看,就是有了!”扣脚大娘大声道,她不满其他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那个自以为读了个小学就了不起的李大婶身上。
“……”
“……”
多渔闭上了双眼,再听,她就可以回去写一本《乡村八卦总编》了。
汽车停了下来,上来了两个人,又扬着尘土摇摆着上路了。
一对父子
“周正啊!和父亲一起赶省城的吗?”扣脚大娘及时打住梅花家的鸡乱下蛋引发一系列骂街的事,她穿上鞋,热情地问道。
被问话的男生眉目清秀,五官俊俏,但多渔见过的帅哥多了去了,他也没什么特别的。
他不说话,只是点点头。然后扶着一个苍老的男人坐在了多渔隔道的座位上。
她看到了打结的裤腿,是个瘸子,而被叫做周正的男生则站在一旁。
多渔悄悄地偷着看。
虽然没有帅到多渔的心坎,但是有看的就不错了。
“周正是他们班的第一名呢!不像我那个傻瓜女儿总是不及格。”坐在多渔身旁的妇女开口道。
她刚刚没有参与八卦对话,多渔还以为她是乡村好妇女呢。
“李丽丽你认识不?她和你在一个班!是我女儿!”妇女对着周正笑。她有一天打扫房间的时候发现李丽丽的枕头下有一张粉红色的卡片,正面写着:结婚请帖,背面写着:李丽丽×周正。
作为一个晚上八点准时守在电视机旁边看爱情剧的她来说,这是一个信息:李丽丽在和周正耍朋友!
镇上的姑娘没上学的差不多都早婚,反正她女儿读书又不中用,要是能有周正这种前途无量的女婿,她肯定天天杀鸡捉鸭煮给他吃。
但是
周正皱眉思索了两秒:“不认识。”
………………
多渔晕车得厉害,下车时腿都是抖的。她蹲在路边“哇”地一声吐了出来,胃里的东西早就吐完了,吐出的是一滩黄色的酸水。
多渔缓过劲儿来,打量着吉安镇。
十字路口停着几辆摩的,多渔走过去坐上其中的一辆。
“许氏药店,多少钱?”她爷爷开的药店,不过很久没回来,忘记在哪儿了。
摩的上的中年汉子一脸疑惑:“哪个许氏药店?”
“许昌荣家的。”
摩的大叔有些为难地道:“起价都是五元。”
许多渔从兜里掏出邹巴巴的五元钱,递给摩的大叔。
...
不到十秒
她坐着摩托车从街的一头到了另外一头
然后
一脸憨厚的司机叔叔说:“到了。”
多渔下车,赫然看见一家小店铺,招牌上四个字“许氏药店。”
到底,发生了什么?
司机大叔早跑路了,只剩下多渔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离她下车的地方有五十米吗?
——好像没有。
**
不是说隔代最亲吗?
为什么多渔一进店,带着老花镜的爷爷抬头看了一眼,就把头低下,说:“多渔,你去后边玩吧,别打扰爷爷卖药。”
不是应该站起来看看她,再摸摸她的头,然后笑着说:“欢迎多渔来玩!”
或许是察觉到了多渔的不满,爷爷打开抽屉拿出了一张皱巴巴的十元钱放在玻璃展柜上,他说:“对面就是卖零食的,自己去买。”
多渔:“…………”
多渔还是伸手拿走那这张钱。
难道,在爷爷的眼中,十块钱就能满足她?
不过,她现在属于穷苦人民。离家的时候因为不屑带走家里的钱,导致现在她的兜里只剩下十二块五毛,加上手里的十元,一共就有二十二块五毛。
“那个—那个—能不能再多给我点儿?”多渔双手撑在玻璃柜台上,吞吞吐吐道。
她在想,是不是妈妈给爷爷打了电话,让爷爷不要招待她。真是个恶毒的妈妈!
正在写进货条的爷爷抬头看着多渔。
多渔笑笑。
爷爷摇摇头。
真是可恶,多渔肚子里全是火,气得她脸都大了。自从家里一夜暴富后,她都没这么穷过!钱,给了她极大的安全感。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即使没有鬼,钱还是可以使人推磨!
多渔左看看,右望望,最后把目光锁定在了对面不太像小卖部的小卖部。
破旧的灯泡用竹竿挂在房檐上,正门开了个大口,上面搭着一个铁板,摆放着一些零食,墙上还挂着一些小玩具。
多渔打量着左边的石灰墙上用红色油漆刷得不太协整的“小卖部”三个字,她走了过去。
屋内好像没人,铁板上摆了一些油纸袋装的小包零食,多渔拿起一包,手上全是油。
这包辣条的名字叫做“大长今”,上面还有歌词;多渔放下后又拿起另外一包黄色的辣条,这包的名字叫“七剑”,上面还画了几个卡通人物,想必是一部动画片。
现在的零食也是时尚的弄潮儿,名字都取得这么附和大众口味。
“你要买什么?”
周正受人所托帮忙看店,他一来就看见一个女生在摊门口拿起一包零食看看放下,然后又拿起另外一包零食喃喃自语。
这种行为,他只在手里捏着五毛钱,但什么都想买的小学生身上看见过。
多渔被突然冒出的声音吓得扔掉了手里的零食。
定睛一看,一个男生从昏暗的内屋走了出来。
慢慢地,光线越来越足。他的脸清晰地呈现在多渔的面前。
两个字:好看!
不过,怎么有点眼熟?
好像是车上那个男生,叫……叫什么来着……什么什么正
端正?
周正看着面前傻不拉几的女生呆滞地站在那里,他又问了一句:“你要买什么?”
多渔指了指铁板上的一堆花花绿绿的零食:“这个多少钱?”
“五毛。”
“五毛?”多渔大声问道,简直不敢相信。
周正点头,又补充道:“一块可以买两包。”
多渔点头:“五毛钱一包嘛,一块钱可以买两包我知道。”那她有二十二块五毛,不就可以买四十五包。
面前的女生很认真地皱眉思索,像是在考虑一件大事。
“那你要买几包?”周正问。
多渔思索了一阵,反正她有五毛零钱,先买一包尝尝味道如何。
两分钟后
“选好了没有?”周正皱眉看着面前两手各拿着一包零食,眼睛还盯着其他零食的女生。
多渔想,她到底是要这包金灿灿的“水煮鱼”,还是那包看起来很好吃的“冒皮皮”。
要不然,干脆两包都买?
多渔付了一块钱,捧着两包辣条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周正专业卖辣条三十年,
多渔专业买辣条一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