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魂》》粹舟

3、第二章

　　寒风吹过，树上的积雪掉了下来，砸落了一个红灯笼，红摇将灯笼重新系在树上，便匆匆离去，小姐还没换好衣服呢，宴会都要开始了，这是小姐最重要的生辰宴可马虎不得。
　　“吱——呀——”门被轻轻推开，冷风灌入房内，墨衿打了个寒颤，放下了手中的书。
　　“小小姐，快换衣服，宴会就要开始了。”红摇边说，边指挥几个丫鬟，准备帮墨衿换衣服。
　　换好衣服也该去宴会了，墨衿抱着个暖炉，不想出门，又是犹豫了好久，才快步向前走去。
　　墨夫人招待着客人，墨衿的两个姐姐到更像宴会的主角，早早的来到了宴厅，主动帮助主母，时不时与王公贵族聊上几句，忙得不亦乐乎。
　　“父亲。”我站在书房门前，轻声叫到。
　　父亲正与几位叔伯，公子谈笑，见我一来，急忙道:“衿儿，来了就进来，怎么还在门外站着，这天可冷着呢！”
　　我笑了笑，回应道:“不冷，我抱着暖炉咧。”虽是这样说，却马上跨步走了进去，外面的风刮得我皮都要裂了。
　　“快来认识几位叔伯和公子。”父亲笑眯眯的，给我介绍，我一一点头问好，随后便向父亲告辞，离开了书房，前往宴会。
　　“墨家这位小姐生的真是标致，墨轩冕，你倒是得了个好女儿。”一位叔伯说到。
　　父亲也是不讳认，直言道:“那是，衿儿可是我的掌上明珠，我墨轩冕的女儿，自然是人比花娇，天资聪颖。”
　　我脚步一顿，这个爹实在是太不会谦虚了，怎能当面直言，应该深藏不露才是嘛。不然我怎样一鸣惊人呢？
　　虽是大冷的天，宴厅里却热闹至极，交谈声不绝于耳，我走到主母面前，向她作揖问好，主母见我过来，招呼我向前，认识几位客人，便让我在旁候着，等待宴会开始。
　　父亲与几位叔伯都走了出来，主人到了，宴会开始了，众人落座，一群女子步伐轻盈，身着舞衣，脸上戴着面纱，一举一动颇具风情，纤纤玉手，盈盈舞步，无不勾勒出旖旎风光，牵动着大部分人的神经。
　　我微微侧目，只见父亲还是眼神清明，不过是有几分欣赏，便放下了心，我可不想后院里多个妖娆妩媚的姨娘。偷偷观察着在座众人的神情，几个公子哥儿眼神直勾勾的，让人看了有几分不适，还有几个公子悠然自得，吃着水果，就着糕点，倒是有一人有趣，仿佛眼前不过是一抔黄土，过眼云烟，竟目不斜视，默默品酒，姿态优雅，眉目如画。
　　许是察觉到我的目光，他竟向我点头，微微一笑，我点头回应，猜想着他是谁。
　　手里拿着雪梅糕，轻轻咬着，若不是在宴会上，我真想大口吃，也不用这般压抑。或许是美人看够了，大家也都回了神，轻声交谈，高声劝酒。宴会开始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七皇子才姗姗来迟，说着客套话，与众人谈笑风生，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引人注意的还是他身后的清冷公子，颇有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样子，不少人都在打探，皆被七皇子给挡了回去。
　　一舞毕，又到了大家闺秀们争相展示才华的时候了，先是二姐墨绫请命，打着为我庆生的名头说献丑弹琴，后有李家三小姐舞剑，再有柳家姊妹一人琵琶一人舞，再后来什么牛鬼蛇神都出来热闹一通，公子哥儿在摇头欣赏，各大小姐们暗流涌动。
　　最后以大姐墨绡的一曲竖琴结束，还不忘拉上我这个妹妹，柔柔弱弱的问道:“妹妹，今天是你的生辰，你不演奏一曲吗？”
　　我放下手中的雪梅糕，轻抿一口碧螺春，笑着看墨绡，久久不曾回话，宾客都注意到我俩的争端，纷纷侧目而视，她许是面子上挂不住，略带委屈道:“妹妹若是不想展现你的琴技也就罢了，姐姐不会笑话妹妹的。”
　　“嗯，姐姐自然是不会笑话妹妹，只是此次是妹妹我的生辰宴，有众位姐妹在此为我庆生，个个才艺过人，妹妹有怎敢在此献丑，平白搅了这盛宴呢？”我含笑着解释。
　　墨轩冕摇了摇头，轻笑出声，只不过大家都被墨衿吸引了目光，没有发现而已。
　　他的衿儿呀，就连懒的表演都会为自己找出给冠冕堂皇的借口，嘴上功夫倒是厉害，她哪里不会弹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却无人能够欣赏得到罢了。
　　墨轩冕出来打圆场:“好了，就让舞女出来吧，众位小姐献艺，技艺精湛，倒让舞女无地自容了。”
　　席间又恢复了热闹的场面，不过是一段小插曲而已，也影响不了宾客的心情，白白看了一场戏罢了。
　　曲子突然变得激昂，一舞女在众舞女的托举下，踏过素手千千，一跃而起，手中竟不知何时多出把软剑，直冲主座上的墨轩冕而去，墨轩冕身边的护卫反应敏捷，挡在了前面，而舞女中还有三四个同伙，端茶递水的小厮和丫鬟也混迹着几个刺客，趁机起乱，侍卫冲了进来，却也有几人受伤，场面混乱。
　　墨衿拉着红摇向后退去，却又担心父亲的安危，最后决定去找父亲，自身虽法力不高，也能勉强自保。
　　我将红摇塞在角落里，便去找寻父亲，只是场面太过混乱，我竟觉得这宴厅宽敞万分，好似走了十万八千里，也找不到目标。突然被拉住了群边，我低头一看，竟是我那只有一千余岁的弟弟，身边也没个保护的人，独自藏在桌子下，我伸出手，轻拂他的脊背，以示安慰，从桌上拿了块糕点，塞给了他，让他好好藏着不要乱跑，随后我也抓了块糕点，继续寻找父亲，没走两步，一个侍卫就倒在我身前，喉咙被割断了，血流了一地。
　　我看着侍卫不曾瞑目的双眼，被鲜血浸湿的乌发，施法扭头便走，可是来不及了，终究高估了自己。刺客颓势尽现，狗急跳墙，我被一刺客掐住了脖子，一把扯过，用匕首挟持住。
　　刺客用我来威胁父亲，让父亲放他们离去，父亲见我冒出血来的脖颈，立马答应，我见父亲无恙，只是衣裳有些凌乱，便放下了心。一时忘记我被刺客挟持，竟还舒心的咬了一口糕点，唔，很幸运，是我最爱的雪梅糕。突然意识到脖子上微微的刺痛，冰凉的匕首还抵在那，此时的糕点不知是该咽下还是含着，仔细想了想，不要浪费，说不定是人生最后一块雪梅糕了呢？便咽了下去。
　　刺客抓着我一路疾行，后面还有追兵，即使不能一网打尽，却也紧紧的追在后面，父亲是真怕我出事，一路过来，穷追不舍，离不开父亲的身影。
　　一路颠簸中，我的雪梅糕掉了，手上油腻腻的很不舒服，偷偷在刺客的衣衫上搓了几把，舒服了很多。
　　不知是刺客方向感不好还是命中带水，一路狂奔，竟然来到了悬崖，双方对峙许久，刺客甩手将我推下悬崖，我反手拉了他一把，双双坠崖，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很快平静下来，施法将我打落，我法力虽比不过他，却也打了一招，看他寻找降落点，向上飞去，很想向他一样，不过法力达不到，只能减缓降落的速度，期间还被嶙峋怪石划破了手臂，连树枝都要在我身上凑个热闹，怎么就没有树枝接住我呢？
　　悬崖上的刺客被侍卫打的七零八落，手中的筹码已经失去，刺客自然是要决一死战，而侍卫见刺客将墨衿推下悬崖，也放开了手脚，奋力拼搏。
　　只是墨轩冕痴痴地站着，一时反应不来，他的衿儿终究是躲不过这一劫吗？
　　刺客虽被剿杀，墨衿也掉入悬崖，墨轩冕让人下入悬崖，在下方寻找，并让侍卫回府调集人手。
　　府中宾客都已散了，除了侍卫部分死伤外，宾客最多受了伤，并没有危及生命，不然墨府的罪过就大了。
　　墨夫人林文玥有条不紊的安排善后，手指紧紧的抓住衣角，时不时的向外张望。报信的侍卫飞速跑来，告诉林文玥，墨轩冕安然无恙，这让林文玥稍稍松了口气，随即问到，墨衿情况如何，侍卫解释了山崖上的情况，红摇在一旁突然站起，哭着说要去找小姐，林文玥让身边的大丫鬟安慰红摇，自己终究还是担心的，坠崖，林文玥不敢想象，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在一旁默默无闻的墨绡嘴角勾勒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墨衿啊，你最好就死在悬崖下吧，尸骨无存该多好。
　　墨绫没有看见墨绡的笑容，她摇了摇墨绡的手，有些担忧，道:“姐姐，你说墨衿会不会有事？”
　　墨绡冷笑道:“死了不最好吗？”
　　墨绫有些吃惊的看着墨绡，不敢相信这话是从温柔体贴的姐姐嘴里说出来的。
　　墨绡摸了摸墨绫的头，道:“她死了有什么不好？父亲眼里向来只有她，什么好的都由她先选，我们也只能用她不要的，姨娘重病时，父亲都未曾看过一眼，就是因为她小感风寒，姨娘走的时候都是含恨的，这些你都忘了吗？我们一辈子都只能叫她姨娘，到死都不得唤一声母亲。”
　　墨绫呆呆的点头，她已经记不清姨娘的模样了，这个家里连她的画像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