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魂》》粹舟

2、第一章

　　正值严冬，白雪皑皑，街上人群熙熙攘攘，屋檐下挂满了红灯笼，这是我过的第八千个春节，也即将迎来我第八千个生辰。百般无赖的坐在望景阁中眺望，看街道上招呼着客人的小贩，因拥挤而发生的冲突，看茶铺因爆满而将客人安置在店外，还有成群结队的公子哥，大冬天拿着把扇子轻扇，自认为帅气的向周边的姑娘抛媚眼，看姑娘跟在公子后，两人含情脉脉，姑娘娇羞，公子俊朗。收回观天镜，不愿再看，你说说，这好好的妖，怎么就非要过人族的节日呢？年复一年，竟不觉得烦腻，实在是无法理解。我有些气结，好吧，我承认我是在嫉妒，是的，就是嫉妒。
　　我是墨家嫡系一脉，家父乃墨家家主，我是墨家小小姐——墨衿。
　　我出生的那年，妖界狼烟四起，特别是妖都，战火连天，母亲在战乱中生下了我，也因此落下了病根，不出十年，母亲便去了，当时战乱刚歇，还来不及享福，就走了，父亲与母亲情比金坚，这份感情自然而然的寄托在了我身上，哪怕后来有了续弦。在我四百岁那年，家中来了个游走四方的道士，临走时说我不易活过八千岁，若遇到贵人，这灾难方可化解，父亲一向不信怪力乱神之说，却在这时慌乱了阵脚，急忙询问那道士，那贵人是谁，怎样才能遇到，八千岁，正是年华似锦的年纪，怎能在这时有难？道士摇摇头，一句天机不可泄露，福祸相依，堵住了父亲的嘴。
　　父亲日思夜想，倒也让他想出了个法子。让我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安安稳稳的过了这八千年，可是不出门如何才能遇贵人？这也难不倒父亲，家里时常宴请四方，只为等到那虚无缥缈的贵人。父亲倒是安心了，苦了我这做女儿的，从未离开过墨家，无论是春节、元宵、中秋、重阳，亦或是妖帝的宴会，父亲都不曾让我离开过墨家，许是怕我无聊，在我四百三十岁的生辰后，父亲让人建了这望景阁，望景阁倚山而建，坐在阁中，可观妖都全景，阁内虽小，倒也精致，父亲四处收集奇珍异宝，皆由我挑选，放置在望景阁中，观天镜便是其中之一。
　　若说这望景阁，最让我满意的不是观天下之景，而是这望景阁乃我一人独有，即便是我父亲，不经我的同意，那也不可随意出入我的望景阁，这也确确实实气煞了我的一众兄弟姐妹，父亲的关爱实在太过偏颇，也让我招人记恨，纵然如此，我依旧我行我素，不过是一群蚍蜉，又怎能撼动大树？痴心妄想罢了。
　　我还有一个嫡亲哥哥一万七千岁有余，在我出生前便去游历，至今还未曾见过这哥哥，还有两个庶姐，是孪生子，现如今九千余岁，情窦初开的年纪。值得一提的还有我的继母，她是父亲的续弦，在我六千岁时，她嫁进了墨家，如今有个男孩，一千岁有余，粉雕玉琢的，甚是可爱，不过，这继母对我也是没有什么好感，若她待我真真是极好，那才有问题，嫁给这样一个视女如命的丈夫，这女儿还不是自己所出，又有谁能看得开，全心全意去对继女好呢？她到也未曾苛责于我，该有的不会少，况且还有父亲对我嘘寒问暖，这日子过得还算舒心，独独这不可出墨家，成了我最大的遗憾，求过父亲，抱怨过父亲，可就是不让我出门，偷偷逃跑过几次，每次都是未曾跨过大门，便被侍卫拦下，反复几次，也断了我逃出门的念头。
　　不出几日，便是我八千岁的生辰，不得出门的日子也算是熬出头了，即便是这样，也不能使我喜笑颜开，今年的春节可热闹了，游戏繁多，还有不少的新花样，炮竹声不绝于耳，趴在栏杆上独自惆怅，不小心竟将手中的雪梅糕给掉了下去，真是天要亡我啊！这雪梅糕我才咬了一小口呢，最后一块了，厨房都没了呢。
　　“墨衿！”
　　底下突然传来一声河东狮吼，吓得我赶紧坐正，低头一看，这不是我二姐吗？头上那白花花的一团是什么，看起来有些恶心，什么时候她品味如此之差，好在没有出门，不然可丢尽了墨家的脸。
　　我也懒得搭理她，慢吞吞的回到:“二姐这是有什么事吗？”
　　只见她气急败坏道:“你就是故意的，你就见不得我一点好吗？”
　　不得不说，我这二姐样貌不说倾国，那也是倾城的，就是脾气不好，这要改，想得太多，这更要改。
　　我只得急忙道:“我怎么见不得你好了？我恨不得你花见花开，容姿过人，腰若扶柳，肤如凝脂，冰骨雪肌，青丝三千，丝丝缕缕皆乌柔，这天下好的都在你身上。”
　　“你就是故意的！这客人都要来了，你就扔了块糕点下来，不偏不倚，就偏偏砸在了我头上，你还说你不是故意的！”二姐眼睛一红，一跺脚，转身跑走了。
　　这把我说得一愣一愣的，小丫鬟红摇扯了扯我袖子，道:“小小姐，二小姐被你气走了。您快去找二小姐说清楚，免得招了误解，就不好了。”
　　我点头回应，走了下去，到了望景阁下才反应过来，我为什么要找她说清楚呀，依她那个臭脾气，保不齐我就要被翻一顿白眼，还得被那个好大姐温温柔柔的绕着给讽刺一顿，何必去找罪受呢？甩了下袖子，决定不去了，误解就误解罢，父亲又不会训斥我。
　　红摇见我不走了，便问到:“小小姐，不去说清楚吗？”
　　我道:“去那作甚，白招了冷嘲热讽，她觉得我是故意的那就任她去好了，解释多了她还会觉得你是要逼迫她不怪罪我，我那雪梅糕才咬了一小口，都没得好好吃，便宜她了，若早知道她在下面，我就砸个瓷瓶下去，看她以后还冤枉我。走！去父亲那里看看，还有没有雪梅糕，我估计十有八九是有的，可得找个好借口，免得父亲又该说我了。”
　　刚才听二姐在那嚷嚷，好像是有客人要来，也不知这会来的是谁，算了，也碍不着我，还是去找吃的要紧。
　　殊不知那位客人就就在望景阁下面不远处，将这对话听的一清二楚，笑着对墨父说:“你这两个女儿倒是有趣。”
　　墨父也不觉有甚，道:“让七皇子见笑了，只不过这望景阁现在是无法上去了，望七皇子海涵。”

　　相安无事过了几天，迎来了墨衿的生辰，墨家广邀宾客，就连平民，也能在外围混到点吃喝。
　　宽敞的街道挤满了行人，大部分都向墨家涌去。
　　“这位兄弟，你踩到我了。”被踩之人面无表情。
　　这位踩了人的到更像是被踩了的，脸皱的跟麻花似的，还说到:“一定疼死了，怎么人这么多，实在是不好意思，人群拥挤，我这也不是故意的，但是，你让一让，我还要挤过去咧！”言罢，又踩了那人一脚，让那人眼角抽搐了一下，便随大流去了墨家。
　　来墨家的人很多，平民在后门，达官贵人走大门，送礼的，蹭吃的，络绎不绝，门前的积雪早已被打扫干净，就连未曾打扫过的地方，也被行人踩得消融。
　　“哎！兄台，又见你了，还以为你这搬冷傲之人，不会与我们一众。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季绗。”
　　只是那人面无表情，冷冷的扫了季绗一眼，转身便走，季绗一把抓住那人的袖子，颇有一股你不告诉我名字我也就不放手的无赖样。
　　那人还从未见过如此不会看人脸色之人，亦或是懂了，却厚颜装不懂，那人无奈，又不好动手，只得冷冷道:“在下萧禇，还请兄台松手。”
　　季绗松了手，依旧喋喋不休:“小禇，看你的样子也不是与我们这些平民待在一起的呀，怎么不去大门，那里莺歌燕舞，歌舞升平的，那才是你该待的地方，怎么也挤在这处，与我们争这点吃食。”
　　萧禇抿了抿嘴，扭头就走，小禇？争食？若能入得了宴会，他还会在这拥挤的后门徘徊？
　　季绗见萧禇走了，也快步跟上，没走几步，便于到了墨家的管家。
　　“七皇子，您又来后院散步啦？玩得可开心，宴会已经开始了，您就赶紧入席吧！”管家催促着，谁不知这七皇子爱玩闹啊？快两万岁的人了，还是这般性子。
　　“这不正往宴会赶吗？我耽搁是有原因的，这不是为了找我一个好友嘛！”七皇子笑了笑，拉了把萧禇，将他扯上前来。
　　管家见萧禇一袭青边白衣，气质出尘，为人俊朗，也就不再怀疑是七皇子随意拉来的人，只得让他俩快快入席。
　　管家还有事要做，便让七皇子自行入席，七皇子走在前头，走了两步，见萧禇还未跟上，直接抓住萧禇的袖子，快步走去，未曾多做解释。
　　萧禇在他身后走着，露出一个淡笑，原来这便是七皇子，果真是脸比城墙厚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