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婚》澹澹

22、脏东西

　　是周茉。

　　周茉见到晚星也怔了下，她没见过许晚星，只是单纯地被她样貌惊住了。

　　周茉很漂亮，五官相当优越，只是她再优越也不必找这么一个出众的人来演女配吧。剧组对自己这个女主是有多自信啊，他们就不怕喧宾夺主？

　　周茉脸色有点不大好看了。

　　“她哪个角色啊？”

　　对面副导演看出她心思，笑意解释：“这不是演员，她是《觅封侯》的插画师。”

　　“哦，不是演员就好。”周茉说了句，耿直得全场尴尬。可转而她又皱了皱眉，继续耿直，“又是插画师，就因为上次那个插画师抄袭案闹得，我差点错过这本子。”

　　“插画师没有抄袭，她是被抄袭。”晚星纠正她。

　　“哟，你还挺了解嘛。”

　　周茉挑眉笑了，露出颗不算明显小虎牙，妩媚又可爱，像娇气的邻家妹妹。要不是因为她刚刚那话，晚星对她兴许还会有点好感。

　　许晚星觉得自己没必要再逗留了，刚要招呼离开，楼梯口人喊了两声：“许晚星，许晚星？”是宋编辑在找她。

　　“哎呀，你怎么跑这来了。”宋编辑谄笑进来，一边道歉一边拉着晚星要走。

　　“等等。”周茉喊住她，有点难以置信，“你就是那个许晚星？”

　　“是我。”晚星坦荡回复。

　　见她这么淡定，周茉冷哼了声。“原来淮律师就是为了你来找的我啊。”

　　晚星诧异。

　　“你都不知道？”周茉也很惊讶，“我和启森解约就是他提醒的，还给我做了免费咨询。我问他为什么这么做，他说为了一个人，是你吧，这案子最大的受益者不就是你吗！”

　　周茉说着，又突然叹了口气。“我觉得人他不错，长得又那么帅，我本来还想让他帮谈解约的，结果他出了这么个事……哎，可惜了。”

　　晚星知道她可能看见关于淮方休的事了。

　　“他还是可以代理的。”

　　周茉愣住，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光打量着晚星。

　　原来淮律师重视的人也没多了解他吗。

　　周茉含义不明地笑笑，没有继续回应晚星，扭头去和导演们打招呼了。

　　晚星被宋编辑拉了出来，赶紧去见作家秦勤了。

　　刚刚会开得一点都不顺利，秦勤心情很糟，把满腹的不满都撒在了宋编辑和晚星身上，再加之晚星有点心不在焉，这一聊就是两个多小时，不仅聊了封面，连插画内容也聊了。

　　终于出了会议室，晚星连气口都来不及喘，赶紧拿出了手机。

　　这会儿，她终于明白周茉那个眼神的含义了——

　　才一个上午的功夫，网上关于淮方休的话题越来越偏了，甚至有人爆处他刚打完的那场国际官司，说他出卖良心做跨国公司的代表针对国人，为了赚钱可以出卖国籍，甚至上升到了律师的正义论。

　　这明显是有人带节奏，在故意引导话题。而且早上被@的省律协居然也给了回复，说一定会公正彻查。律协一旦介入，那就是没事也要出事了。

　　不仅工作如此，淮方休的私生活也被扒开了。因为晚星和他结婚时间短，还没人发现，但其他人就没这么幸运了，淮欧苏的案子被爆了出来，连他父母的意外事故也没能幸免……

　　这太可怕了。

　　也太专业了。

　　当初晚星抄袭案同意和解就是怕淮方休被曝光，可这些比周茉粉丝还可恐怖，他们同样都没理智，但曝光淮方休的人，有逻辑又专业，曝光一针见血。

　　晚星可太知道被推到风口浪尖的感觉了，当初许家破产，舆论压力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几乎一整年都不敢上网，现在想想指尖还会抖。

　　她真的有点担心淮方休。

　　晚星想着，拨通了他的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都没人接，他应该是在开庭。

　　她刚要挂断电话，身后突然冒出个人。

　　“原来你在这呢！”

　　晚星回头，面前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男人身材魁梧，脸色黝黑，一双闪光的三角眼不仅透着健康，还很精明。但也太过精明了，那双眼盯得人浑身不自在。

　　他声音晚星记得，是《觅封侯》的副导演。

　　“副导，你好。”晚星礼貌招呼，保持社交距离。

　　对面人咧唇一笑。“许小姐好记性啊，不过我不姓‘副’，我姓臧。”

　　晚星知道他想开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

　　两人正处在电梯对面的安全通道里，晚星看了眼他身后的门，淡笑示意自己要过去，可他非但没让开，反倒靠近一步。“许小姐，真的不考虑加入我们剧组吗？”

　　晚星退了一步。“谢您抬爱，我之前说过了，我没有这个意愿，也不合适。”

　　“不要这么没自信吗！”男人又挪了一步。

　　晚星再退就下台阶了，她朝楼下看看，打算干脆走楼梯离开，结果对方说了句：“怎么，许小姐真不记得我了？”他跨步再次拦了她路，轻佻一笑，“我姓臧，臧克家的臧。”

　　可别糟践人家臧克家了。

　　晚星想起他了，他是傅屿的“狐朋狗友”之一，曾经来过傅家，而且他名字特好记——臧东锡。

　　不过他还好意思提，当初他因为骚扰傅屿秘书，还被傅屿揍了一顿，后来就再没见过他了。傅屿是爱玩，但不和龌龊的人玩。

　　“听说许小姐离婚了，还是净身出户？”他挑眉啧啧两声，“傅屿不地道啊，女人玩完还能甩个票子，老婆居然一分没给。听说你们家还欠着债，要不要我帮帮你。”

　　“谢谢，不必了。”晚星漠然回了句。

　　臧东锡“哎”了一声，“许小姐信不过我？其实赚钱很容易的，以你的姿色……啊，条件，以你的条件，想出名那是分分钟的事。就这《觅封侯》的女主，换你就是我一句话，而且我们还可以为你量身打造啊。”说着，他猥琐一笑，“只要你想——”

　　“我不想。”

　　臧东锡愣住，接着尴尬笑笑，“也是，拍戏多辛苦啊。”他低头捏了捏鼻尖，“还是豪门儿媳安逸。没问题，圈子里人我认识不少，傅屿之前的小女友都是我介绍的，你想认识谁我也可以帮你。”

　　“然后呢？”晚星冷不丁问。

　　臧东锡见她上道了，一点点朝她靠近，握住她身后的楼梯扶手圈住她，气息暧昧地说了句：“然后，你懂的……”

　　他视线下移，沿着她滑腻修长的颈脖一直探到了V领的那抹阴影里，幻想着在傅屿家见她第一面时就有的蠢蠢欲动。

　　晚星淡定地看着他，清冷的眉眼润如山泉，明艳出尘，有种撩而不自知的纯欲感。

　　“抱歉，不懂。”

　　她唇瓣轻碰，手一抬嫌弃地扫开了他胳膊。

　　臧东锡突然嗤了一声。“跟我装糊涂是吧。”

　　晚星冷睨了他一眼。

　　“到底是我糊涂，还是你不会说人话。”

　　臧东锡愣住。

　　“许晚星，你装什么装！”他再次拦住她。“给你点脸，你还真拿自己当回事了。傅屿身边能有什么好人，你以为你跟他领个证就高人一等了，你也就算个高.妓.级.女！”

　　臧东锡说着一把抱住了晚星，想要强.行.猥.亵。

　　晚星恶心得直作呕，用力挣脱。

　　“臧东锡，你放开我，不然我不客气了。”她说着，瞟了眼走廊上面的监控。

　　臧东锡也看了眼，得意一笑。“放心，早坏了！”

　　晚星一愣，那本该闪烁的灯确实没亮。

　　“行了，别跟我装了，对我没用！”臧东锡再次威胁。

　　晚星还真不动了，主动迎上他目光。

　　“那我不装了？”

　　……

　　三楼电梯对面的安全通道里突然传来女孩的喊叫声，走廊里经过的人都不由得靠近。

　　“叮”的一声电梯开了，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直到里面传来男人的咒骂和女人一声尖叫，终于有人耐不住了，上前开门，结果还没碰到门把手，门自己开了。

　　一个女孩捂着脸哭着冲了出来，她身后跟了个狼狈男人，大家都认识，是《觅封侯》的臧导——

　　此情此景，不用猜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臧东锡也没想到门口有这么多人，一时惊住，又见大家一个个都鄙视地盯着他，他窘迫地捂住了半张脸。

　　他斜着脸扫视，看见人群中的许晚星，目光凶狠地瞪着她，恨不能把她吃了似的，伸手就去抓她，结果被赶来的宋编辑护住了。

　　臧东锡不甘心，疯魔似的冲了出来。

　　可他后脚刚抬起，不知哪来的一股力量猛地向后一扯，他又被拉回了黑暗——还没等大伙看清呢，安全门“嘭”地一声关上了，随即又是咔哒一声，门被锁上了。

　　然后，就只剩下怦怦的撞击声和似有似无的哀嚎了。

　　大伙都傻眼了，包括许晚星。

　　倒是宋编辑回过神来，见晚星衣服上有几点血迹，惊问：“你受伤了？”

　　晚星回神也低头看看。“哦，不是我的。”

　　刚才臧东锡抱着她不放时，她故意大声喊叫，喊得臧东锡措手不及，赶紧捂住了她的嘴。晚星趁他松手功夫，一脚踹开他，怕他扑上来，又补了两脚，正踢在他脸上，鼻子都被她踢出血了。

　　晚星好歹也跟淮方休学了几年跆拳道，腿不是白压的。本来想把这口恶气出出来，结果忽视了两人的体型差，臧东锡力气太大，她只能趁机跑了出来，于是就演了刚刚那么一出……

　　大家都知道臧东锡的人品，鄙夷还来不及，谁也不肯上前，也不肯散开，都好奇地看向那扇门，直到那扇厚重的安全门再次开了……

　　迎着明亮光线的，不是预想中的臧东锡，而是个高大挺拔的男人，光影透过白衬衫，映出他的宽肩窄腰，深色西裤下一双修长笔直，他比例完美得简直像尊雕像，凛然的气势又像极了巍峨的雪山，皑皑而立，孤傲高冷。

　　大伙明白了，这就是刚刚那个“神秘力量”。

　　男人走了出来，众人这才看清了他的脸。

　　原来身材好的人，骨相一样优越。看惯了俊男美女的工作人员也不由得感叹，怎么会有男人长得这么好看。而且他斯斯文文的，眉目之间有股深沉内敛的贵气，凌驾世俗之上。

　　他抬手轻抚了下衣肩，动作闲适优雅，好像他只是因为没赶上电梯，从安全通道里路过而已。

　　至于刚刚安全门撞击声和嚎啕声，跟他一点关系没有——

　　他径直走到刚刚哭泣的女孩面前，凝眉上下打量，专注细致。

　　“没事吧？”他问道，语气平静，声线低磁好听。

　　大伙都瞧入迷了，只有许晚星一人尴尬。

　　走出来的人居然是淮方休——

　　她瞬间有种被看穿的感觉，下意识捋了捋头发，又正了正并不存在的衣襟，勉强回笑，“没事。”

　　“是不是我教你的都忘了。”

　　晚星有点窘，“也不是，他那么高……”

　　“害怕了吗？”他又问，眼神一刻都没有离开她。

　　晚星本来不想承认，但还是乖巧地点点头。

　　“那下次还逞强吗？”

　　“我没……”她仰头对上他清冷的目光，收回了嘴边的话，摇了摇头，“不逞了。”

　　他弯唇笑了，笑容酥到人心尖上。他摸了摸她头，好似无声的一句“乖”。

　　淮方休无视围观人，拉起她就要走。晚星踟蹰地探头朝安全门看了眼，淮方休则手掌一揽，将她头扭了回来，直接带进了怀里。

　　“不用看了，他出不来了。”

　　说完，他似乎又想到什么，回头望向呆在原地的宋编辑。

　　淮方休从安全通道上来的时候，正看见他护住了许晚星。

　　“请问你是……”

　　宋编辑缓过神来，虽然他也不知道对方是谁，可那股威严让他下意识握住了他的手，客气招呼：“你好，我是春城出版社的编辑，我叫宋祁。”

　　对面人手一紧。“你叫什么？”

　　宋编辑怎么觉得有点心慌呢。

　　“宋，宋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