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夫》书了了

5、他骂你没心没肺没骂错

　　咖啡厅的街道对面停着一辆银灰色的跑车，陆君临百无聊赖地倚在车门一侧，修长的腿随意交叉站着，阳光斜照，打在他黑到发亮的干净碎发上。

　　看到易因要出来，他稍稍站直身子，缓步走了过去。对面的咖啡厅处在小巷的转角，安静淡雅的玻璃橱窗外摆着秋千，整齐排列的绿植藤条随着阳光和风悠哉地摇晃。陆君临有时候觉得，易因的气质跟这种画面真是适合，他站在玻璃门口，就像是融入了明信片的画里。前提是，如果煞风景的陆宸没有在他身后的话。

　　“易因。”
　　“别走。”

　　店门内，陆宸正按着玻璃门的把手，阻止易因出门。他没有解释他这番举动的缘由，只是盯着易因，眸子中闪着某种让易因看不懂的，沸腾的情绪。
　　陆君临漫不经心的表情稍稍严肃，他走到玻璃门前，发出“嘁”的一声，打断正在对视的陆宸和易因。

　　陆宸与陆君临的视线在空中短暂的交汇，陆君临隔着一扇玻璃门，冲里面的陆宸扬起一记看似和善的笑，语气也听似轻松：“哟，学弟，你这是做什么？”
　　陆宸皱眉，清冷的视线在陆君临身上扫了一眼：“你还没走。”

　　“我是易因的司机，易因不办完事，我哪里敢走。”陆君临拉住玻璃门，唇边场面式的笑意未减。
　　陆宸脸色有些难看地松了手，眼睛里情绪复杂地变化，但没有说话。

　　见陆宸放手，陆君临拉开玻璃门，他看向易因，语气熟络亲昵：“走吧，我送你回家。”
　　易因走出咖啡厅的大门，停在陆君临身边，他有些犹豫地回头看陆宸：“你刚刚要跟我说什么？”

　　陆宸眉宇未展，语气陡然生出一股暴躁：“现在没有了。”
　　易因没意会到这毫无缘由的怒意，他觉得陆宸看他的眼神复杂又难懂。那个高大的男人盯着他和陆君临，唇边浮起像是苦笑的讽刺，似是嘲讽易因和陆君临，又像是在嘲讽自己。

　　看来以前的老问题一点都没有得到缓解。易因想，他和陆宸也只能这样了。
　　“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公司还有……”
　　陆宸没等易因的话说完便转身走开，连告别都省略。易因看着陆宸的身影，觉得那里写满了拒绝，他不禁微微叹了口气。

　　“行了，看什么看，跟我回去了。”陆君临将走神的易因拉回现实，“今晚回去好好休息，明天项目上还有不少活要干，哦，对了，记得明晚AS的饭局。”
　　“连重症病人也要压迫，真是资本家。”易因回头，佯怒地瞪了好友一眼，跟着陆君临往他停车的方向走，“你之前不是说要回公司？怎么没走？”

　　陆君临抱臂：“我怕陆宸欺负你。”
　　易因扑哧一笑：“他哪有那能耐。”

　　“不巧。”易因在笑，陆君临反不笑了，“我觉得世界上就他有这能耐。”
　　易因干笑两声，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易因。”陆君临停顿，“我觉得，你得有心理准备。”
　　“什么？”
　　“陆宸看你的眼神可不像事情都过去了。”陆君临停顿，“他要是找你复合，你能抗住？”

　　易因丝毫没考虑过这种可能性：“他要真想找我复合，怎么可能这么刻薄。”
　　陆君临视线停留在远方，没看易因，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其实我一直不同意你的感情观，太封建、太保守。”

　　“我这是屈服于现实，哪有人真的会为了感情放弃一切，至少我不行。”
　　“他骂你没心没肺没骂错。”陆君临按下车锁，“总之……你自己想清楚。需要任何帮忙，找我。”

　　易因的这场感冒来势汹汹，又是打针又是吃药的，却丝毫没见到好转的势头。睡过一晚之后，早起的易因昏昏沉沉，像是抬不起头来。咳嗽也止不住，一咳起来就没完，喝多少止咳糖浆都不好使。
　　这一切，让易因第二天的工作几乎处于半停滞状态，惹得陆君临这个工作狂大总裁冷着脸冲到他们部门，把整个部门的人都严厉训斥了一番。

　　“易因，你别以为你带病工作就劳模般伟大，你这状态，要是耽误了我的项目你赔不起。今天起你给我调走，这项目不用你跟了。”

　　在众人面前说要撤易因职，可以说是相当不给面子了。但易因这么多年，也了解陆君临的脾性。AS这项目势在必得，陆君临把能投入的人力、财力、物力都压进去了，根本容不得一点纰漏。
　　“陆总，我今天吃了感冒药有点嗜睡，明天换个不瞌睡的药就行了。这个项目从头到尾都我跟的，你临时换人，接洽上容易出纰漏。接下来的工作，我保证滴水不露地完成好，不然到时候我自己卷铺盖走人。至于生病休息就不用了，我自己界限在哪里我知道。”

　　几番安抚，老板才算缓和了脸色。
　　工作忙碌得几乎没有喘息的机会，易因勉强撑过一天的行政班，又马不停蹄地跟着陆君临赴AS的饭局。

　　陆君临和易因赶到时，AS的老板于莫明已经点好了菜，AS一干骨干都整齐地围桌坐着，陆君临站在前面，笑着说了些场面话：“不好意思，久等了”。

　　看似平静的饭局暗涌着较劲，无非是相互探测对方的低价，又若无其事地打着哈哈。易因读书的时候就不擅长社交，跟一群不认识的人称兄道弟他实在做不出来。虽然因工作所迫，这三年已经在这方面有所改善和进步，但依然不适应。

　　陆君临示意易因去做些不需要讲话的工作，自己跟对方互夸上了：“AS的骨干肯定都是精英，前天送到我这里的策划书做得专业又完美，我可是羡慕死于总了，有这么一批精兵良将。”

　　“陆总说笑了，要是真那么厉害，我也不至于现在快破产。”于莫明不以为意地笑笑。
　　AS的财务接话：“惭愧了，我们都是坐享其成，策划书主要是苏经理做的。”

　　“苏经理？”陆君临停顿，抬起头。
　　秘书李菲立刻凑到陆君临耳边：“就是传说中，于莫明的……”

　　苏遇，传说中，于莫明的死穴。
　　“哦？就是那次会议说出差得缺席，上次饭局说家里有事得缺席，这次又生病的……苏经理？”陆君临停顿，调侃地看向于莫明，“于总，虽然我的性向在圈内不是秘密，你也不用防我跟防贼似的吧。你越是这么藏着你家苏经理，我就越是好奇这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于莫明揣着明白笑装糊涂：“哪有藏着，陆总可别听外面谣传。”
　　“是谣传吗？”陆君临放下筷子，转头看于莫明，“那——我让出一层的价钱来，于总让他出来作陪一次？”

　　于莫明才不信狡猾如陆君临会真的让他一层价钱，这无非又是故意试探。他给陆君临倒茶，笑道：“陆总别开玩笑了，他真感冒了，不方便。”
　　陆君临没再揪着不放，既然于莫明在这里拒绝他，他就好意思把价格再压一压。

　　饭局快结束时，陆君临和易因去了洗手间。
　　“怎么样？办好了？”
　　易因点头：“照你说的，我暗地里给AS财务和秘书都塞了名片，就看他们是不是会给我们回电话了。”
　　“恩，如果有对面的人推动，摸清楚对方的低价，就能早点把事情结了。

　　两人正说着，门外进来了个人，打断两人的对话：“易因！”
　　来者挺着个啤酒肚，伸出手指指着易因，露出惊喜的笑容。

　　易因仔细打量一番，发现对面是大学同学廖学。
　　廖学打完招呼，非常熟络地上前，用拳头背敲了下易因胸口：“易因，可算是被我逮着你了！你小子个白眼狼，那时候你泡起图书馆来，我给你打了多少次饭啊？毕业竟然一次聚会都不参加！没你这么不念旧情的。”

　　易因也有些不好意思，他读书的时候性格非常内向，也亏得同宿舍的廖学他们照顾。但……不参加同学聚会，是因为跟陆宸分得有些难看。易因实在害怕突然变得刻薄和冷淡起来的陆宸，轻易一个眼神，就能将人凌迟。

　　他笑笑：“工作忙。下次一定。”
　　“下次什么，就这次！我跟浩子他们都在K房唱歌，没外人，走走走，跟我过去！”

　　易因故作为难：“我这边工作上有饭局呢，走不开。”
　　“没事，该谈的都谈完了，你去吧。”陆君临在吸烟点旁燃了支烟，似是在思考什么。

　　看来AS案的进展让陆君临今天心情不错，向来压迫人的资本家竟然也肯放人。
　　易因犹豫一番，挨不过老同学的情面：“我不太习惯人多，有些什么人啊？”

　　“就我、浩子、笔头、刘旭阳。走吧走吧，没你不熟的。”廖学拉着易因，“你这还要找借口的话我可就真翻脸了。”
　　没听到陆宸的名字，易因的心稍稍放宽：“好，确实挺久没见到浩子了。”

　　两人一边询问着相互的近况，一边往K房的方向走。包厢门还没打开，里面已经传来了浩子和笔头的男声合唱，两人用极不标准的粤语吼着《浮夸》，浩子尤其卖力，憋着口气提高音量。
　　廖学将门打开，兴奋地冲里面坐着的人炫耀起来：“你们看我把谁带来了。”

　　“哟，易因。”
　　房间里的几个人投来目光，热情地招呼易因坐下，倒酒的倒酒，帮忙点歌的点歌，顺便一致地埋怨易因参加活动不积极。

　　易因往里坐了些，被老同学围着问东问西。
　　“你小子现在怎么样啊？交女朋友没？”
　　易因摇头：“没。”

　　浩子一手搭易因肩膀，一手伸出手指在空中晃：“那你不行啊，今天在座的，就你跟刘旭阳还没找。你们两个可得迎头赶上啊，不然就得搞基了。”
　　在场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易因勉强跟着陪了个笑脸。

　　“你们歧视单身狗是不是？”刘旭阳一把揽过易因肩膀，用一种豪放的，仿佛下了某种决心的语气道，“搞基就搞基！”
　　气氛依旧一片欢快。

　　K房的内置洗手间突然传来冲水的声音，易因隔着磨砂的门板，看见里面有个人影。他动了动，有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头腾升。

　　咯吱一声后，洗手间的门开了，从里面走出来的人背光，但易因仅凭极差的光线已经辨别出走出来的是什么人。那个人似乎也愣住了，惊讶地看向易因所在的位置。
　　笔头站起来：“陆宸！你看我硬拖你过来没拖错吧？你看看谁来了。”

　　易因已经听不清旁边的人在说什么。
　　他视线接触到陆宸有深意的目光，易因下意识就推开了正搂着自己的刘旭阳。

　　有虫有口请告知，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