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华章》天司沧霖

94、破绽（2）

　　他恍惚到好像是到了一个灯会上，夏氏带着华韡去玩了，谨文也独自去逛了。他和苏玘沿灯会一路闲逛，看到周围的小摊上有不少精美的花灯，每一件都是极好的，可他与苏玘一路看过去，却怎么也挑不到一个称心如意的，总是觉得哪里有些不满意。这一路看来，看了许多花灯，也看到了许多手中提着花灯的有情人。他们走了很久，久到路旁的小摊已经不多了，逛灯会的人也是寥寥无几了，可他们还没有找到满意的花灯。
　　忽然，在空荡荡的路上，前方忽然出现了一个人，一个一身白衣的人，正背对着他们向前走着。脚步很沉重，也很迟缓，走的颇为费力的样子。岳箫感觉这个人他是认识的，可是他不知道是谁，但是觉得很熟悉，所以他几乎想也不想的便追了过去。可是看那个人明明走得很慢，他在后面却怎么也追不上。他在追的同时，不停地在想他的到底是谁，直到他脱口而出的喊出了一声“苏琰”。
　　那个人的脚步停下了，转过身看向了他。那个人带着面纱，大半张脸都叫人看不清楚。岳箫不知道那个人究竟是不是苏琬，但他就是有这样的感觉，那个人就是苏琬。
　　苏琬看着他们似是想了一会，便走向了他手边忽然出现的一个卖花灯的小摊。他随手拿起小摊上的两盏花灯，提起笔来不过寥寥数笔，便放下了。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渐渐地消失在了这条路上。岳箫忙走过去看，那小摊上摆着两盏花灯，很简单的样子，却叫他一见便十分满意。他将一盏灯递给身旁的苏玘，却见苏玘正盯着他的手。他诧异的抬起手一看，见自己的手上不知何时竟缠满了纱布！
　　他不解的看着自己的手，暗暗回想自己的手究竟受了什么伤。不等他想起来，手臂忽的被人拉住了，他侧过头一看，只见小摊的老板正不住的拉扯着自己的手臂，嘴上叫嚷着“还债”。明明那老板生的雄姿英发，气度不凡，可此时看在他眼中，却是那样的凶狠。他想逃，可是手臂上的力气却愈发加重了，几乎要将他拉倒的力气让他半分的都挣脱不得。他惊恐至极，拼命地想要甩开那只手，却怎么也甩不开。
　　便是在此时，原本一片寂静的街上慢慢浮现出了一阵嘈杂，手臂上的力道似乎也随着这嘈杂之声的响起而慢慢减弱了。他终于得了希望，拼了命的去推开那只手，挣扎许久，那手忽然的一松，他猛地一甩，终于将那手甩开了。
　　他猛的睁开眼睛，额头上的冷汗顿时沿着鬓角流下。
　　“箫哥，你没事吧？”眼前映入苏玘的带着焦急的俏丽脸庞。
　　“苏玘。”岳箫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绪，慢慢坐起身来，见屋中并无他人，便问道：“出什么事了？”
　　“有刺客。”苏玘见岳箫没事，顿时松了一口气，一边替他擦汗，一边道：“不过现在没事了，谨文他们抓了几个，箫哥要去审吗？”
　　“不必了，让谨文去审吧。”岳箫方才刚醒，惊魂未定，尚没感觉到什么，这下清醒过来，才感觉到头好似针扎一般的痛，以手揉了揉，他问道苏玘：“现在什么时候了？”
　　“才过子时，箫哥休息吧。”苏玘神色有些怪异，站起身便要离开。
　　岳箫按了按头，也未见半分好转。他见苏玘要走，这才恍然感觉有些不对。从前也不是没有过刺客，可苏玘何时像这般闯入自己的房间。若是他没记错的话，他睡前是将门拴好了的，苏玘是如何进来的？能让苏玘如此紧张的，这件事定然不像她说的那般简单。
　　“苏玘。”就在苏玘马上便要推门出去的时候，岳箫忽然叫住了她。
　　“箫哥，还有事吗？”
　　“方才究竟出什么事……”岳箫话未说完，忽然瞥见窗外一抹白影闪过。
　　窗外？窗户是什么时候开的！
　　“苏玘，你方才可开了窗子？”岳箫说话间，已然翻身下床，披了衣服走到窗边。
　　“我没有开窗子啊。”苏玘听罢便是面色一变，也几步跨到了窗边。
　　可岳箫更快，不等苏玘过来，他已然推开窗户翻身跳出去追那白影了。
　　“苏玘，你快点告诉我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岳箫不见那白影的踪影，便直接跳上了屋顶俯瞰宅院。只见院中灯火通明，几乎所有能出来的人现在都在院中，他们好像在找什么。
　　“确实是来的刺客，但是公子府中晚上向来是不留外人的，只有我和谨文还有万大夫能出来抵挡。这些刺客武功高强，且人数众多，来势汹汹，我们寡不敌众，一个失神便让刺客闯了进来。可我们一时也无法脱身，不能去追。后来顾常便带着人手过来，我们终于能够脱身。想刺客多半是冲你而来，因此我赶忙跑过来看。撞了门进来，却发现你睡着，却怎么也叫不醒，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
　　苏玘的话让岳箫疑惑顿生，他此时有许多疑问，可若真的如苏玘所言，那么此时正是十分紧急之时，他来不及多问。
　　“母亲和章儿如何了？”
　　“夏姨和章儿没事，顾常派了人守着他们。”
　　岳箫点了头，松了一口气。可心头疑惑更甚，刺客既然没有对自己下手，也没有对夏氏和章儿下手，那么刺客是想做什么呢？
　　心下疑惑着，却也没有一个头绪，见府中处处都有人在走动，想那刺客多半也不会那些地方。毕竟若此刺客不是冲着自己来的，那么便是冲着这座宅院来的。这座宅院中藏着很多的秘密，如若不然，岳箫也不会无端搬到这里来。
　　虽然究竟有什么秘密，岳箫现在还不清楚，但既是有人按捺不住了，这便是找到线索的绝佳时机。岳箫暗自推测着，他所住的房间，在宅院靠后的位置，府中人少，他后面房间大多是空的，夏氏、苏玘、谨文都在分别在他左右两侧，万大夫则住在宅院前侧药房的旁边，华韡与外大夫临近。除了他们之外，常住在府中的便只苏琬了，而苏琬正是住在他后面的！
　　“苏玘，你哥去哪了？”
　　“我哥？我哥在……我没见到他！”苏玘一直挂念着岳箫，未曾想过那么多，如今忽然听岳箫一问，这才恍然惊觉她竟一直都没看到过苏琬。
　　岳箫心下一沉，眼角的余光便撇到一抹白影一闪而过。不及多想，他便纵身追了过去。可惜这白影一眨眼便不见了。二人再次站定的时候，岳箫便发现这次他们所站的位置，更接近后院了。
　　不在多犹豫，岳箫直接向后院而去。
　　不论刺客是不是从后院中那个机关进入暗道的，但他们多半会经过这里，此时过去，一定会有所发现！
　　一路追到后院，却发现有人已经守在那里了，只是他似乎有些奇怪。不过几日未曾过来，这后院中的杂草便又长起了一片，而那人此时正在杂草之中，围着那口枯井转圈，转一个很大的圈，脚下不停地走着，走的飞快。
　　“箫哥，他这是怎么了？”苏玘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一些怪力乱神的事情，无意识的抓住了岳箫的袖子。
　　岳箫皱着眉看了一会，似是有了些猜测，拍怕苏玘的胳膊示意她别怕，随后拉着她的手，慢慢的向那人接近。走进了一些才看清，那人竟是谨文，只见他面上的神情十分焦急，似是又带几分惊恐。岳箫四下观察了一会，终于在谨文走过他的时候，一把将他拉了过来。
　　这忽如其来的一下让谨文吓得一把拔出了剑，在周围胡乱的比划着。苏玘忙拉着岳箫站远了一些，谨文比划了几下，这才看到站在不远处的二人。顿时松了一口气，一下子坐倒在了地上。
　　“谨文，你方才在做什么？”苏玘见他似是没事了，便小心的上前问道。
　　“小姐，当时你看到公子没事之后，我便想到那刺客既然不是冲着公子来的，那么便一定是冲着这下面的暗道来的。所以我便到这里来看，我看到一个白影闪过，从枯井中跳下去了，我便过去看。可当我再想到机关那里看看的时候，我忽然发现我走不出去了。只能在井边转圈，怎么也走不到别的地方去。”
　　“我们走近的时候，你没有看到我们吗？”
　　“没有，我当时只顾着想要走出去，其他什么都没看到。”
　　“是阵法。”岳箫在地上拔了几棵草，随手扔到一边：“这里不知道是谁布下了阵法，凡是走到井边的人，若是不注意，便会被困在井边走不出去。”岳箫没有提谨文看不到他们的事，一来他是不知道原因为何，二来也不想他们太过紧张。
　　“原来如此，公子，您没事吧？”谨文站起身，走到岳箫身边问道。
　　“无碍。”岳箫走到机关的位置，想要查看一下，一面问谨文：“你方才来的时候，是看到一个白影跳进了枯井中？”
　　“没错，我确实看到了。”
　　“苏玘，刺客衣着如何？”
　　“是同样的暗色衣服，蒙面，与寻常刺客无异。”苏玘说罢，也发现了问题。那些刺客若是想要到这暗道中来，没必要换衣服。这白影不是闯进来的那些刺客，只是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一伙人。
　　“公子小心！”岳箫的才俯下身，一道银光便直冲他而来。谨文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护着他就地向旁边一滚，可不料滚过之处恰巧便是暗道的那处入口，而更不妙的是，暗道的机关已经开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