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华章》天司沧霖

84、见鬼

　　岳箫心中担忧着苏玘，想要快些找到她，可头上与胸口的不断加重的疼痛让他的腿根本用不上什么了力气。他靠那个瓷瓶中的药让自己不倒下去，可药能够起到的作用也越来越小，他不过是能勉强维持着清醒，可却感觉全身几乎都在痛。手上的剑好像也越来越重了，重得几乎要拿不住了。
　　他将剑撑在地上，想要喘一口气，可下一刻一声尖叫声便响彻在暗道中。岳箫身体一震，猛地便有了一刻的清醒。
　　这是苏玘的声音！
　　苏玘有危险！岳箫在那一刻咬破了舌尖，慢慢蔓延开来的血腥味让他清醒了一些。他拿起那个瓷瓶，将剩下的药一口吞下，咬牙拿起剑便向声音响起的地方走过去。
　　苏玘绝不能出事！
　　这是岳箫心中唯一的念头，只要他在，他绝不会让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出事！
　　踩在石板地上的腿早已没有踩在地上的那种踏实的感觉，仿佛踩在一团棉絮上，没有半分真实感。
　　不知走了多久，直到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人影。他看不清那是谁，但他听到了一声：“箫哥？”
　　苏玘看着摇摇欲坠的岳箫出现在了面前，惊魂未定的心忽然平静了下来，她跑过去扶他，让他半靠在自己身上。
　　“出什么事了？”岳箫确定苏玘没事，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眼前便是一黑，险些要昏过去。
　　“我方才看到了一个，一个……”苏玘想起方才所见，身体便是一颤，却又不知该如何形容，感觉靠在她身上的岳箫好像越来越重了，心知他状况不好，便转口道：“此处不妙，好像有什么问题，我们快些出去吧，出去再说。”说罢，见岳箫点点头，便扶着他往那扇门走去。
　　岳箫听着苏玘对他讲这扇门的事，可也只听到了几个词，究竟如何，他却是完全不知道。不过这扇门，好像有些不对劲。
　　他眯了眯眼睛上下看了一遍，隐约见墙上好像有几个红色的斑点，看不出那是什么。正想起身去看看，触到墙边的手指却猛地一痛，再看时，手指上赫然出现了一道伤口。手指的疼痛让他恢复了一丝清明，挡住了苏玘为他查看伤口，从地上捡起了那块划伤他的罪魁祸首。
　　那是一块刀片，只有一面开了刃，很薄却很锋利，是极好的铁制成的，说不上削铁如泥，吹毛立断，可若是用在人身上，杀人不过是一瞬的事。他从未听说过有人用这种东西，但江湖上无奇不有，若是能够出去，问问苏琬也许便可知道了。
　　他起身到墙前仔细查看，见墙上花纹繁复，看上去并没有令人赏心悦目的感觉，也看不出那是什么，便想这机关也许就在这些花纹中。可他不精于此道，寻常的机关或许还能一试，像这样的，他却是连试也无从下手。
　　忽然瞥见了方才想过来看的那几处红色斑点，细看之下才发现是血迹。但那些血迹不像是喷溅上去的，而像是刻意点上去的。但相互之间没有什么联系，也没有什么规律可循，不知是出于何意。
　　“箫哥，这会不会是我哥留下的线索？”苏玘看着那墙上的血迹，隐约见血迹上面有一些细小的摩擦过的痕迹，便想这血迹是不是留给他们的提示。既然苏琬在岔路口给他们留了提示，在这里也很有可能。
　　岳箫只感觉一阵头痛欲裂，什么也想不出来。听到苏玘的话，他像是惊醒了一般，眯着眼睛再次看了一遍那些血迹，对苏玘道：“你试试那血迹的左右有没有可以移动的地方。”
　　岳箫的话没有说完，但苏玘依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她试探的去移动那些花纹，那花纹中的一些部分倒是真的有可以移动的，她试着将那些可以移动的部分覆盖到血迹上。不偏不倚，刚好能够将血迹完全覆盖住。
　　待将所有的血迹全部盖住，墙面上得花纹完全的变了。同样说不出那是什么，可却令人舒适了不少。
　　岳箫拉着苏玘向后退了几步，静静的等着这面墙的变化。
　　若说着真的是苏琬留下的线索，那么岳箫丝毫不怀疑如此能破解机关的可能性。果然，苏琬没有辜负岳箫的信任，不消片刻，这门便无声无息的开了，那门本是极高，可却只开启了一般便停了下来。
　　岳箫松了一口气，看来苏琬果然经过这里了。可同时又担忧起来，苏琬在岔路口时用的还是刻字的方式，如今却是用鲜血，难道受伤了。
　　他左右想了一下，料想苏琬即使受伤，但还能在离开的同时给他们留下线索，应该也伤得不重，何况他们现在自身难保，还是要先想办法出去才是。因而下一刻，他的注意力便被眼前的一些吸引住了。
　　那扇门后是一条路或者一个特别的房间，即使再特别，也不会令岳箫如此惊讶，可眼前一切，却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在他的眼前，没有路，也没有房间，只有一个泥潭。其中的泥已经干燥的几乎都要凝结起来了，表面上很平静，看起来其实更像是一片沼泽。并不大的泥潭，映在微弱的亮光下，一眼便可看清全貌。没有特别之处，只是一个小的泥潭而已。
　　“只是一个泥潭而已，为何在门上会有那样复杂的机关？”苏玘左右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
　　岳箫在那泥潭中看了几圈，他看的很慢，一寸一寸仔细的看着，最后目光落在了泥潭的正中间。
　　那里好像有一块凹陷，这在岳箫愈发模糊的视线中是小到可以忽略的地反，可他就是感觉那里有些不对。还有那边是有光的，虽然这光很微弱，但那不是灯光，若是可能的话，那个泥潭也许会通往出口。
　　“苏玘，你看看泥潭中有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
　　“这样看不出来，我进去试试。”这小小的一个泥潭自然不用那样繁复的机关来保护，所以唯一有可能的便是这个泥潭中藏有特别的东西。既然是藏，当然是不容易被人发现的，可也是一定能够发现些蛛丝马迹的。
　　苏玘猜到那泥潭中有很重要的东西，因此也不多言，穿过那扇门便提起轻功从周围墙壁上借力，在泥潭中转了一圈。其实这个泥潭的顶部极低，几乎与那打开的半扇门一样高。只是在正中间的头顶上有一个大概；两人宽的圆形洞口。
　　也正是在此处泥潭中，她看到了那一点：比周围要低上一些，且隐约呈现出一个圆形，与上面那个洞口遥相呼应。虽不真切，但她可以肯定那里藏这些什么。暗暗一想，便试探着落在了一处。
　　不出所料的没有沉下去，脚下确有踩到地面上的真实感。
　　她便是那样静静的站了一会，确定了此处是一处可落脚之处。正要向岳箫喊上一句找到了，忽然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一种很强烈的很不舒服的感觉，不是来自于周围，也不是脚下，好像是……
　　苏玘握了握拳，慢慢抬头向上看去。
　　“啊！”一声尖叫顿时划过了寂静的暗道。
　　岳箫透过那打开的半扇门注视着苏玘，他想在那泥潭中不会有什么危险，可能有机关，可能藏着很重要的东西，那泥潭也是藏尸的好去处，可他能确定，那里面不会有能够杀人的机关。
　　他看见苏玘站在了泥潭的正中间，是他猜到的地方，这本来证明了他的设想没有错，可苏玘却迟迟没有向他说明。他看到苏玘向上看去，可在他的地方看不到上方有什么。
　　忽然，他听到了苏玘的那声尖叫。几乎想也没想，他便用上了全身的力气提起轻功，咬牙一下子飞到了苏玘身边，一手护住她，同时抬头向上看去。
　　头顶上，那个洞口的尽头，是满目的星辰。
　　“你看到什么了？”胸口突如其来的一阵剧痛，让他顿时眼前一黑，差点便要昏过去。若不是苏玘反手拉住了他，他怕是已经掉进了泥潭中。
　　“我，我什么都没看到。”苏玘见岳箫便是连靠在他身上也站不住了，心中一急，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只道是看到出口太过于激动才叫了一声。
　　岳箫自然知道她这句不是真话，可现在他便是连听也没有听全，更是没有力气质问她。
　　“箫哥，我们先出去再说。箫哥，你醒醒，我们能出去了！”苏玘抬头看了看那洞口，若是只她一人，上去尚且有些困难，更不要提还有一个已经半是昏迷的岳箫。
　　“绳子。”岳箫微弱的声音在苏玘耳边响起。
　　绳子？哪里有绳子？苏玘四处看去，忽然看到从那洞口出垂下来一条绳子，与那洞口同高。
　　该如何把岳箫带出去？苏玘看着那根绳子在心中反复的想，可却怎么也想不出一个能将岳箫带出去的好方法。她甚至想，如果是苏琬在这里，他一定有办法的，不对，如果他在这，他根本不可能让岳箫变成这样。
　　“你先走。”岳箫轻飘飘的声音却好像以及重锤砸在了苏玘的心上。
　　“不，要出去，我们一起出去！”苏玘抬眼看着那个洞口，问岳箫：“箫哥，你还能站稳吗？”
　　“我的药有吗？”岳箫知道自己站不住，可也没有力气全苏玘，若她执意两人一起出去，在这里再多些时候，还不知会出什么变故。
　　“药？”苏玘此时才想起来那保命的药，一边暗骂自己怎么连这个都忘了，一边取出药来，递到岳箫手上。岳箫接过，直接往口中到了一下，也不知到底吃了多少。
　　“这药不能多吃的，我哥说……”苏玘忙夺过药瓶，可话未说完，便听岳箫道：“没事。”说罢，硬是咬着牙站了起来。
　　苏玘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出去才是要最要紧的。看岳箫也能站稳了，便一手扶住岳箫，脚下狠狠一用力，便带着岳箫飞身跳入了洞口中。
　　二人未入洞口多少，苏玘便失了力气，二人随即一同向下坠去。便是在此时，苏玘一手将佩剑横握，剑的两端划过洞壁，划出了一道长长的痕迹。却没有要停住的意思，就在苏玘以为要失败了，二人会摔下去的时候，剑忽然卡在了洞壁的一个凹陷处，二人在即将滑出洞口的那一刻生生的停住了。
　　苏玘一喜，握住佩剑的手狠狠的用力向上而去，脚下借洞壁的力狠狠一蹬，生生的带着岳箫跃到了佩剑之上。扶着岳箫勉强站稳，苏玘拉起了从洞口垂下的那条绳子，牢牢地系在岳箫腰间。自己也拉住了绳子，提起佩剑便借绳子和洞壁之力向上而去，很快便跃出了洞口。
　　此处正是荒地中的那口枯井，她没有多看周围的环境，随即拉起那根绳子，咬牙将岳箫从洞口拉了上来。胳膊伤的伤也因此崩裂开来，鲜血再次染透了她的衣袖。
　　此时一心只想将岳箫拉上来的她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一道黑影正在慢慢向她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