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华章》天司沧霖

81、明珠（2）

　　火把被丢在石门里面了，此时的暗道又恢复了一片漆黑。他们谁也看不清对方的神情，但他们知道对方平安无事，便是各自放了心。
　　“你的伤要快点处理才行，我们要快点想个办法出去，你还坚持的住吗？”岳箫只记得苏玘流着血的胳膊，心下担忧，可此处漆黑一片，他也无计可施。
　　“没事，箭没毒，也伤的不深，我们快些出去吧。”苏玘的脸色因为失血有些发白，但她清楚此处黑暗，岳箫看不到她的面色。
　　“那好，我们走另一条路。”岳箫说着，便扶着墙慢慢的站了起来。方才情急之下也没有顾忌许多，这下放松下来，那眩晕的感觉便又回来了，而且比之前更甚。他现在只觉得天旋地转，脚下软绵绵的仿佛踩着一团棉花。他想他现在的脸色一定很差，不过也清醒身处黑暗中，苏玘发现不了他的不适。
　　岳箫摇摇头，勉强换回了一丝清明，便俯下身，摸索着扶苏玘站起来，二人一同摸索着向另一条路走去。
　　此时眼睛已然能够适应黑暗，因此还未走到另一条路口前，便隐约的看见路中一侧的墙上好像有一件什么东西。不过实在看不清楚，这暗道中的物件也不敢贸然触碰。二人小心的向那里靠近了一些，这才觉得那好像是一件装饰物。岳箫胆大的上前摸了摸，顿时面露喜色，忙对苏玘道：“这是一盏灯，还有油，应该能坚持一阵。”
　　苏玘听罢，也是一喜，取出火石来便要点灯。可方才还没觉得，这下才发现受伤的那只胳膊根本用不上力气。可她也不能说，说出来也不过是叫岳箫担心罢了，便咬着牙打火。可仍是未使上力气，双手便被另一双手握住了。
　　岳箫摸索着从她手上接过火石，点亮了墙上的灯。
　　灯亮的那一刻，突如其来的火光都叫他们刺目的遮住了眼睛，待稍稍适应了，便又一齐向对方脸上看去。
　　“你必须先将箭拔出来才行。”岳箫没有顾忌苏玘望向自己的目光，拉着她在地上寻得一块干净的地方让她坐下，便仔细的去见检查她的伤口。
　　那箭确实没有淬毒，只是普通的箭，没入的也不算太深。过这一会，血已经不怎么流了。
　　岳箫将她伤口附近的衣服撕开，从自己的衣服上撕了布条，绑在了苏玘伤口上方，便狠了心，一把将箭拔了出来，鲜血当即汩汩流下，顿时将那只袖子染成鲜红。苏玘死死的咬着牙，冷汗从额头流下，却是一声没吭。岳箫固然是不忍的，可仍是仔细的为她包扎好，这才扶着她靠在自己肩上，用袖子为她擦去了满额的冷汗。
　　想杀岳箫的人很多，这些年他们到处漂泊，受伤是免不了的，每次不过都是互相匆匆处理了伤口，便继续做他们该做的事。他知道那箭伤有多痛，可苏玘不说，他便也不说。只是让她休息一刻，尽可能的让她舒服一些。
　　如果这条路是生路，那么前方不知还有多少路要走。岳箫在心里盘算着，或许他现在不该去查清这暗道中的每一处，如果能找到一个出口，快些出去才是最要紧的。
　　正想着，忽然有些微凉的感觉抚上了他的额头。苏玘抬起了那只没有受伤的胳膊，正在试探他额头的温度。
　　“箫哥，你发烧了。”苏玘说着，便要撑起身子在仔细查探一下，可还未坐直身体，便被岳箫按回到了自己的肩上。
　　“没事的。”岳箫笑笑：“算不了什么。”
　　“这还不算什么？”苏玘闻言便又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被岳箫按着：“别动，小心伤。”
　　苏玘听罢，怔了一下，便不再动了。其实岳箫说得对，此时他们也没有药，就算是自己起来确认了他病到如何了也无可奈何，还是管好自己，休息一下让血止住，不要拖后腿才好。
　　如此一来，倒是静下来了，暗道中再次静的落针可闻。
　　岳箫真的是没有更多的心思安慰苏玘了，进过方才的一番折腾，他只觉得更加昏沉了。想了想这暗道中的情况，便是觉得头也开始痛了起来。
　　想着方才那条路上刻着的标记，那分明是苏琬留下的。他能料到在他之后，岳箫定然能够想到办法下来找他，留下那标记也该是给岳箫的。可他究竟为何会将他们引导那条死路上去？
　　大约是实在有些不清醒，如此想着，这话便也问了出来。
　　“我哥留下的标记也许不是告诉我们那条路是生路，只是想告诉我们他走的是哪条路。”苏玘想了想道，这是她觉得最可能的。毕竟苏琬即使再精通这些机关暗道，也不可能在门外便能绝对的肯定哪条路是生路。只是，若苏琬走的真的是那条路，他会不会遇到了什么危险？
　　“这倒也有可能。”岳箫赞同的回了一句，面上却是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我哥会不会已经遇到了什么危险？”苏玘想了想，又要挣扎着坐起来。
　　这次岳箫却没有拦，也没有看她，仍看着对面的墙道：“苏琰对这些机关暗道之类最为擅长，而且武功高强，即使遇到了和我们一样的情况，想必也是有惊无险，不会有什么事的。”
　　苏玘本已经捂着胳膊坐了起来，听罢这话，想要站起来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她武功虽高，可并不太懂什么奇门遁甲，又受了伤。现在过去，不说苏琬肯定早已不在那里了，她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苏琰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岳箫深吸了一口气，扶着墙有些摇晃的站起身来：“这里的情况比我想象的要严重，苏琰此时不知情况如何了，我们还是先想办法出去才是。”
　　苏玘看着岳箫身形摇晃都有些站不稳了，脸色很差，想自己现在因失血发白的脸色怕是都比他要好一些。再待下去，怕是他也要坚持不住了。便也扶着墙站起身道：“箫哥你还撑得住吗，若是还好，我们快走吧，等我们出去了，也许会发现我哥已经出去了呢。”说着便是一笑，上前扶住了岳箫，便沿着右侧那条路走去。
　　这条路很平坦，且每走上二十步左右，墙上便会有一盏灯，将暗道照的明亮通透。走上了一段，没有遇到任何危险，这不禁让一直提着一颗心的二人慢慢的松了一口气。
　　“箫哥，这暗道倒是有趣，设置了这么多盏灯。而且每盏灯的形态都不同，纹饰也是各有千秋，建造中这暗道的人，还真是有情趣。”
　　岳箫一直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对，忽然听苏玘这一句话，他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扶着墙快步走到最近的一盏灯前，那盏灯是由两条首位相连的锦鲤做成的灯座。这两条锦鲤十分精致，每一处都雕刻的惟妙惟肖。可若是细细看去，便会发现右侧的那条锦鲤身上的鳞片比左边的那条要模糊一些，颜色好像也更淡一些。这微小的差异不像是刻意为之，好像是在安在这里之后才形成的。
　　依他的想法，这又可能是一处机关，可他毕竟不是苏琬，不能信誓旦旦的说这究竟是不是一处机关，这机关有没有危险。若这真的是一出机关，如此设置十之八九不是打开暗器的机关，但他仍是让苏玘尽可能站的远一些。
　　他细细看了一遍，手握上了右侧那条锦鲤上鳞片磨损最为严重的地方，想着锦鲤头的方向慢慢转动。这一转之下，那灯座竟然真的随着他手上的动作转动过去了。直至原本左侧的那条锦鲤完全的转进了墙中，右侧的锦鲤在灯座的正前方时，他身旁的墙上忽然打开了一道门。借着门外的灯光，门内的景象也隐隐的照出了几分，很像是一个普通的房间。
　　点燃了屋内的灯，忽如其来的光亮便将屋内的景象照的一清二楚。
　　这是一个四四方方的房间，长宽相近，具是不到一丈的距离。门对面的两个墙角处各自摆放着三五个箱子。形状、大小、材质相近，想是出自同一处。
　　箱子上都落了不少的灰尘，该是许久未曾动过了。箱子无一例外的是空的，想来此处被荒废也有些时候了，这些箱子原来若是存放过什么贵重的东西，也早该拿走了。
　　这个房间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二人便出了房间，继续向前走去。一路上岳箫检查了所有的灯，其中大概有三成的灯是可以打开暗示的机关。虽然形状各异，可打开的方法却相差无几，只是这有无机关的顺序好像并无规律。
　　每间暗室的情况同样无甚差别，具是一个房间摆着几个空箱子，唯一稍有差异的便是每个房间内箱子的数量稍有不同。
　　“箫哥，你说这里荒废前是做什么用的？摆了那么多空箱子。”苏玘打着火石想要点亮墙上的灯，可受了伤的胳膊仍旧有些使不出力气。岳箫想要接过火石替她点灯，她却不愿将火石给他。
　　岳箫见她不愿给，便也不勉强，只道：“或许这里从前是用来存放什么东西的，后来不知是因为什么，将所藏的东西全部搬走了。”
　　“可是，若是要将箱子中原本放着的东西搬走，直接搬走箱子便是了，为何一定要将那东西从箱子中取出呢？”苏玘一只胳膊用不上力，手上划着火石几乎都要将手划破。岳箫实在看不下去，想着夺也要夺过来的时候，她终于划着了火石，点亮了那盏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