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87、秘密 ...

  •   天色阴沉到了一定的程度,却是忽然的亮了,有些细碎的雪花零零散散的落下来,只是不注意,或许根本注意不到。
      岳箫与苏琬就那样背靠着背坐在院中,两个病重的人,吵过了,打过了,笑过了,也就没有力气回去了。
      苏琬依旧咳个不止,连带着背后的岳箫也随之而动,实在晃得他胸口更痛了。可即使这个姿势于他们十分不利,他们却也不想改变。
      “每年上元节都要打一架么?”苏琬故意的晃着岳箫,想起在利城县的灯会上再次相见时的场景,忍不住笑了起来。
      岳箫被晃得头晕目眩,胸口憋闷的喘不过气来,因此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好啊,随时奉陪。”
      “这可是你说的。”苏琬笑得更厉害了。
      “我说的,你看明年……”岳箫说到此处,忽然顿住了。苏琬也意识到了不对,想了想,想要劝上一句,才一开口,便灌进了一口冷风,顿时呛咳不止。
      岳箫看着头顶发白的夜空,缓缓讲道:“你可能不知道,我家隔壁那座宅院从来都没有人住过,但是那个地方却常常有人进出,还都是一些洛阳城内的权贵人物。但他们从不走正门,而是各自从自家府中修了暗道。二十多年前的朝中高官基本都会来,这其中也包括了杨家。岳家在朝中的地位其实并不显赫,但因为是在那处宅院的隔壁,因而也被牵扯进来。不过岳家从来都不参与他们的聚会,最多只能算得上是一个看门的。”岳箫说到这,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想要缓解一下胸口的疼痛。
      “朝中权贵私下集会,若是让圣上知道了,还不得翻天。”苏琬咳声缓了一些,他仰头轻笑一声:“他们是想干什么,造反么?”
      “他们当然不是想要造反。当时朝局正稳,圣上治下清明,一切百废待兴,正是休养生息的好时候,谁都是经历了那么久的乱世,如今好不容易平定下来,他们也想喘口气。不过……”岳箫的面色忽然沉了下来,他抬头看着天,几片雪花落在他脸上,有些凉:“这一切都只是表象,胡族对我们虎视眈眈,随时准备伺机而动。这种局面并不是近几年才出现的,只是那时胡族势微,故而隐藏的比较深。但这件事,还是有许多人看出来了。”
      “所以,那些朝臣私下集会,是为了共同抵御胡族?”苏琬仔细想过,又觉仍有疑问:“不过,当时若是想要对付胡族,没必要如此大费周章吧?”
      “胡族对我们虎视眈眈,但又自知贸然与我们打起来,他们绝无胜算。所以,他们用了一种特殊的方法,慢慢渗入到我们之中。”
      “你是说,他们在大晋安排了奸细。”
      “不是普通的奸细,你在江湖之中,可否遇到过极为神秘的组织,比度望阁还要神秘的。”
      苏琬本来在想奸细的事,忽闻岳箫这么一问,他一下子便想起了一件事,顿时感觉有些冷了。
      岳箫顿了顿,没听到苏琬回答,便道:“你也感觉到了吧,连度望阁都查不到的事情,他们却能轻而易举的查到,而且我们的事情,他们知道得一清二楚。”
      “所以当年,那些权贵的私下集会商讨解决洛阳城中胡族奸细的事,被那些人知道了。因此那些权贵全都因此受到迫害,伯父知道这件事后,便与我爹商议对策,他们本已想出法子对付那些胡族奸细,可就在这个时候,这件事被那些奸细发现了,所以就来对付我们两家了。”
      “我想,叔父将那解决对策写在了最后一册烬华章中,分别交给我与煣姐。但这件事那些胡族奸细不知道,所以他们当年只对父亲与苏叔和你下手,并未对付我和大哥。”落在岳箫脸上的雪化了,融成一颗水滴,稍一动便滑落下来。
      “我可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啊。”苏琬竟还低低的笑了起来:“你说我冤不冤。”
      岳箫轻叹一声,没有理会他,只道:“我当年对此事一无所知,大哥也所知甚少。父亲过世之后,大哥接过烬华章开始研究这件事,为此他甚至不惜投靠贾后。”
      “贾后的事牵连众多,大概有三千之广。不过那些年时局动荡,能守得一时安稳已是不易,何况是整整十年。”
      “大哥受牵连之后,才将烬华章交给我,并将他所知的全都告诉我了。不过,就算如此,也只有一半而已。许多事情,我还是不知道。比如……”
      “比如依照烬华章的做法而为,为何必死无疑?”苏琬又笑了笑:“听你说完,我倒是觉得我们不一定会死。”
      “我想凭我爹和叔父的关系,他们就算是要做一件必死无疑的事,也不会两个人一起死。他们一定会一个人去做这件事,另一个人来照顾另外一个人的家人。”
      “这又如何?”
      “他们想的是一个人去做的法子,只有一个人。但是现在我们两个都想去送死,既然如此,也许我们两个人合作,就能一起活。”苏琬说着向岳箫伸出了手。
      岳箫看着他的手,心中想过许多念头:谁不想活呢?如果能有活下去的法子,又有谁愿意去死,只是,和苏琬合作,真的能一起活么?
      他犹豫着,手不禁攥紧了拳头,却还是慢慢的抬了起来。
      “最坏也不过一起死嘛。”在岳箫的手就要与触到苏琬的那一刻,苏琬忽然说道。岳箫眉间一皱,抬起手便向苏琬的手狠狠的拍了下去。
      “啪”的一声在院中响起,岳箫转过头去,冷哼一声道:“你这人如此可恶,明年非要与你再打一架不可。”
      苏琬揉着手心,听到这话却是不住的笑了,而且越笑越大,身体都在晃动,连带着背后的岳箫也随之一起晃,他捂着胸口想让他不要笑了,话未出口,他却也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雪纷纷飒飒的落下来,转眼便由雪粒变成了鹅毛般的大片雪花,落的坐在院中的二人满头满身都是。
      二人自然不会自然将此事说出去,不过自那晚之后,二人具是病了一场的事,也终是引得许多训斥声。
      “箫哥,那日你从灯会上离开后去哪里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苏玘一面为岳箫披上厚重的狐裘,一面仔细打量他的脸色。
      “没什么,只是在路上看到了杨焯,他说苏琰身体不适,为了不让他们知道苏琰的身体状况,所以才将他送回来。后来下雪了,许是穿得少了些吧,我真的没事。”
      “我哥?”苏玘颦着眉念了一句,念罢一瞥岳箫又道:“你的身体比我哥也好不到哪里去,还送他回来呢。”
      “好了好了,只是我碰巧撞见了,难得有机会能玩一玩,也不想破坏你们的兴致。”岳箫见苏玘又要开口,忙先开口道:“那日的灯谜你可猜出来了?”
      苏玘一怔,随即垂下了头。
      岳箫见状,只当是她没猜出来,这下被他问起,不好意思了。正要开口劝道,苏玘忽然道:“快到吃药的时候了,我去看看药煎好了没有。”说罢,便转头离开了。
      苏玘匆匆走出门去,走到没有人经过地方,这才从袖中取出了那张皱巴巴的纸。这个谜底是地久天长的灯谜她猜出来了,她也去问老板换了奖。她从袖中又取出了那个貌不惊人的小泥人,做的很粗糙,但她却意外的感觉这个泥人有几分像岳箫,所以才仔细的收了起来,想要等到岳箫回来的时候给他看的。可是那天,她一直没有等到他回来。
      她看着那个小泥人,忽然觉得鼻子有些堵,许是那日站的太久,也染了些风寒吧。
      隐隐听到有脚步声过来,她循声望去一面将那灯谜和泥人收回袖中。发觉来人竟是杨焯,他去的方向是苏琬的房间,便更是眉头颦起,转身往药房的方向去了。
      杨焯见到苏琬,还是觉得有些拘谨,直直的站在门边也不过去。
      苏琬的身体看起来是真的不太好,方才进门时吹进了一些凉风,他便因此呛咳不止。待好容易缓了一些,他便过来招呼杨焯过来坐。
      “玉先生的身体可还好?”杨焯小心的打量了他的脸色,只是被面纱遮住了大半,根本看不出什么。
      “还好,多谢杨大人关心。”
      “先生不必客气,私下也无需叫我大人,只管唤我名字便是。”杨焯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那日先生是怎么了,可真是吓了我一跳。”
      “我只是染了些风寒,加上之前胡乱吃了些补药,导致虚火上升,这才会如此,大人不必多虑。”
      “即使如此,我便放心了,不过先生也要好生养病,近几日天气寒冷,先生还是不出去的好。”
      “这是自然,这府上的大夫很是严厉,他也叫我不要出去,我自然是不敢出去的。”苏琬眉眼含笑,毫不避讳的打量着杨焯。
      杨焯被他看的不自在,忙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却不料被呛住,顿时呛咳不止。
      “杨大人难不成也染了风寒,是被我传染的?”苏琬故作紧张的问道。
      杨焯果然慌忙推说不是,话音落下,屋中却又静了下来。他感觉十分不自在,手在袖中悄悄捏了捏里面藏得一封信,踌躇片刻将其取出来,放在苏琬面前道:“姐姐也十分关心先生的身体,只是姐姐不便亲自前来拜访,因此写一封信,托我交给先生。”
      苏琬接过信,将信封仔细查看一遍,却并不急着打开,而是用两根手指在封口处捻了捻,随后又抬起头看了杨焯一眼。
      原本只是普通的一看,但却让杨焯顿时惊慌失措起来。苏琬好似没看到他的异样,将信随手放在一边,便挽起袖子煮水烹茶,笑道:“大人进来这么久了,我都没为大人斟茶,实在是失礼,还望大人见谅。”
      杨焯的目光紧随着那封信,见他将信放在一边,心中十分疑惑,因此也未注意到他说了什么,随口应了一声,心下还是想着那信的事。
      二人聊过几句,尽是些不甚要紧的事,杨焯心中烦乱,也无心多说什么,只坐了一会,喝了几杯茶便告辞离开了。出了门,被冷风一吹,这才稍稍平静了些,想方才定是因为屋中太热,这才让他感觉头脑有些昏沉。
      不过这岳家他素来不喜欢,若不是上元灯会时,苏琬的情况太过骇人,让人担忧,他是不愿独自到这里来的。
      正欲快些离开,才匆匆走了几步,便与苏玘迎面相撞,她手上端着的汤药直接泼了半碗在他的身上,一阵浓烈的药味顿时钻进了他的鼻子中。他皱了眉抖了抖衣服。左右衣服是暗色的,药迹在衣服上并不明显,他也不甚在意,只是这味道他实在难以忍受。
      苏玘忙用手帕为他擦了擦,被冷风吹过,药味散了不少,却是有些凉了,他见并无大碍,便婉拒了苏玘要替他清洗过衣服的好意,匆匆离开了。
      不过一条街的距离,他便回到了杨府。杨煣见他这么快便回来了很是诧异,杨焯与他说了在岳家的事,便急着脱了外衣,换了干净衣服。可便是如此,他仍是觉得那药味仍然在他他鼻子前飘荡不散。
      杨煣见他一直在说药味的事,便在他换下来的外衣上嗅了嗅,疑惑的问道:“这衣服上确实有些药味,可味道并不浓烈,你为何会这般难以忍受?”
      “许是我闻不得这药味吧。”杨焯感觉被这药味熏得头晕脑胀,便不想多于杨煣说起这件事,阖目以手按着额角。
      “对了,你可将信交给玉先生了?”杨煣见他不愿说,便将衣服交给下人。
      “给他了。”杨焯睁开眼睛,却没有看向杨煣。
      “那他可有回信,或是说了什么?”
      “他还没看,可能不想当着我的面看吧。”杨焯随口回了一句,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只觉得清苦异常,简直难以下咽。便站起身,与杨煣道了一句便回房去了。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