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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惊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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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之事好似忽然被放下了,没有人再提起,岳家宅院又一下子平静了下来。
这段时日朝中不太平,战乱又起,东海王也领行台出镇了。岳箫身为司隶校尉,手上的兵权一下子便要紧了起来,一时间岳箫也回到司隶校尉府去住了。
苏琬确实病了一场,倒也不算重,只是歇了几日也没好上太多,病情又是缠绵,一副病弱摸样。万大夫接连一段时间尽是满面怒容,谁也不敢去招惹他,生怕一句话说不对,便叫他将对苏琬的火气撒到自己身上。
苏琬倒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仿佛自己什么摸样都能安然处之。
这日苏玘去看他,却见他正在易容,许久不见踪影了的面具赫然出现在面前,苏玘竟也是愣了愣才问道:“哥要出去?”
“出去走走。”苏琬在脸上描画了几笔,转过头看向苏玘,微微一笑问道:“这张脸如何?”
那还是苏琬的脸,却与十六年后再见他时易容的那张脸不同,又说不上究竟是哪里不同,却是感觉大有不同,甚至不像是同一个人了。
“怎么,不认识了?”苏玘的反应似是在苏琬意料之中,他扬唇笑笑,还打趣了一句。
“没有。”苏玘只觉得怪异,又说不上是哪里,心中乱七八糟的一片,顿了顿,她才试探的问道:“哥,你这张脸,好像和之前我们见到的有些不一样。”
“我只是觉得,身为一个病人,在这张脸上太骗人也不好。”苏琬自嘲的笑笑,转过头去又对着镜子仔细看了看,抬笔又描画了几下,拿起一旁的面纱戴上。起身向苏玘扫了一眼,只那一眼,便叫苏玘心头一颤,许久才意识到自己一颗心跳的极快,她想了想,大概是被吓着了吧。
杨焯与陆伯求正在酒肆中对饮,看似十分平静,但若仔细看去,便会发现杨焯额头上冒出的冷汗,以及握紧杯子的手。
“以杨大人看,是岳箫难对付,还是玉琰难对付?”陆伯求抿了一口杯中的酒,入口绵软悠长,暗道果然是好酒。
“岳箫可是司隶校尉,玉琰没有半点官职,这二人如何相比?”杨焯也抿了一口酒,却险些被呛住。
“杨大人真是这么认为的么?”陆伯求看着他问道。
“这……”杨焯自然不是这么认为的,岳箫固然难对付,但毕竟能够听到他过去的事,可玉琰,却根本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也不知道他曾经做过什么。何况他记忆中那一幕,更是让他害怕。
杨焯眼珠转了转,正抿了一口酒,还未咽下,一抹白色身影便忽然飘入他的视线中。他一惊,那口酒便完全呛住了。剧烈的咳嗽让他俯下身去,再起身时,却直接撞上了面前的一片白色。
“杨大人也在啊。”一道声音撞进了杨焯耳中,他抬起头望着那张被面纱遮住了大半的脸,顿时呆住了。
他方才才想起许多年前他看到的那一幕,而下一刻他当时所见那张脸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陆大人真是巧啊,我几日没有出来,今日才出来走走,便遇到大人了,我们还真是有缘分。”苏琬笑笑,垂眸瞥了一眼杨焯。
“玉先生可真是难得一见,今日得见,我可真是幸运至极。”陆伯求也夸张的回复着他。说着,便请苏琬坐下,一扫桌上的酒,便忙叫老板上茶,一面请苏琬坐下。话虽是如此说,但双眼却是一刻也没有离开苏琬的脸。
看陆伯求与玉琰如此相熟,杨焯顿时感觉有些局促,不知所措。
“杨大人这是怎么了?”苏琬向杨焯一笑,问道:“上一次见到我转头便走,可是不想见到我么?”
“没,没有。”杨焯被这么一问,张口便结结巴巴的回了一句,说罢又觉尴尬,端起桌上的酒便一饮而尽。
“玉先生的身体可有不适?”陆伯求盯着苏琬的脸问道。
“没有大碍。”苏琬瞥向杨焯道:“旧疾了。”
杨焯惊得僵直的坐在原地,只是看着苏琬的脸发怔。这件事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苏琬会主动提起。他丝毫不怀疑苏琬是如何知道他在这里的,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目的,但见他今日做如此装扮,那定然是向他来的。
既然是向他而来,那么这是他一人所想,还是岳箫授意?杨焯心下大乱,半分头绪也无,只得垂下了头,暗自期望苏琬不要再提起他,能让他静观其变才是。
“如此便好,多日不见先生,不知先生可是在躲着我?”
“我当然没有这个意思,今日出来,就是来与大人约定出游的时间的。”苏琬的笑容无暇,谁也看不出破绽。只是他这态度于上一次见到陆伯求时相距甚远,任何人多少都会起疑。苏琬说出此话,也在等着陆伯求的疑问。
可陆伯求好像根本没有起半分疑惑,听闻此言便欣然与盘算起了时间。时候倒是没有特别,左右他们这些文官也没有什么要紧的公务,时间十分充裕,便与他约定了两日后。
苏琬不假思索的应了,侧头又看向了杨焯。
“杨大人可有兴趣一同去?”苏琬带着笑意的双眸紧紧盯着他,他没由来的便感觉到了一阵慌张,想也没想便点头应了。应了才想这是一件什么事,这才觉得失策,可话已说出口,来不及收回了。
陆伯求倒是对他此举有些意外,但看了看他们,却也没有说什么。顿了顿,问道:“听闻近日岳大人一直住在司隶校尉府,已经有几日没有回旧宅了。”
“陆大人消息很是灵通嘛,岳大人确实有几日没有回旧宅了。怎么,大人是要拜访岳大人么?”
“最近岳大人事务繁忙,我就不去打扰了,待日后岳大人闲时,我一定上门拜访。”陆伯求笑着:“毕竟岳大人在对付穆令城的时候放了我一马,我无论如何,也是要感谢他的。”
“穆令城之事既已过去,就无需再提了。”苏琬说着,向旁边一瞥,恰巧与抬起头来看向他的杨焯目光相撞,他随即便是一笑,问陆伯求:“我记得上一次同时见到二位大人的时候,二位好像还不相熟,不想今日再见,二位大人也能向坐对饮了。”
“说来也是上一次在琴行相见,我与杨大人相谈几句,倒也谈得来,便就此结识了。”陆伯求淡淡说道,端起杯中的酒慢慢喝了下去。
苏琬点了点头,便垂下了眸子看向杯中漂浮的茶叶。
杨焯小心翼翼的抬头在二人面上扫了一眼,便试探着告辞。
“杨大人想早些回去也是好的,留姐姐一人在家,若是没有弟弟陪伴,也实在太过烦闷了。”苏琬转开了杯上的茶叶,杨焯的脸恰巧在杯子上映出了大半。因而那一抹一闪而过的惊诧,便全然被苏琬看在了眼中。
陆伯求饶有意味的看着二人,苏琬面上倒是没有什么色彩,不比杨焯的有趣,不过他还是在苏琬面上多看了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