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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杀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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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仍未相信完全岳箫,但穆令城之事刻不容缓,他已经动了杀机,再拖下去他怕是会狗急跳墙,会做出什么谁也不知道。因此他便用岳箫给他的消息,将此事上报。
因为他手上的证据确凿,不容穆令城再做辩解,直接便将他下了狱。
杨焯看着穆令城被压下去时的眼神,只感觉到一种由心而生的寒意,那眼神似是再说:“下一个就是你!”他抬眼悄悄看向岳箫,便见他一脸淡然,仿佛此事与他半点关系也没有。
不知为何,他总是感觉这其中有诈,可又不知道问题在哪里。果然,不等他多想,他便听到周围有人在议论,他是如何知道那些线索的。
的确,穆令城做的极为隐秘,他之前调查便是半点线索也没有,可这些事,岳箫又是如何查到的,他难道真的无所不知?
又有议论说他素来与穆令城交好,这回忽然将他出卖,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他心中忐忑,一直忍到朝会结束,他才浑浑噩噩向外走去。直到走远了,他的马车忽然被人拦下,他心中又是一惊,待拦他马车之人是岳箫之时,他心中顿时五味杂陈,不知该作何想法。
“过几日便能将穆令城定罪,杨大人到时候,可能放下心了。”岳箫登上了杨焯的车,与他并排而坐。
“从前那些死在你手上的官员,是不是也像我一样?”杨焯心下极为不安,虽然是除了穆令城这个眼前的麻烦,可他总是觉得自己的危险还是没有度过,反而更近了一步。而这危险的来源,只可能是岳箫。
他此时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原来其他人所说的都是对的,他从开始时,便应该离岳箫远一些,连他身边的人也不要去招惹。
“杨大人这是何意?”
“岳大人不必再装了,这一次你借我的手除掉了穆令城,下一步便是该除掉我了。你从来都是如此,每当人感觉到你的目标是他的时候,这个人便是离死不远了。我现在已经感觉到脖子上套了绳索,岳大人是想什么时候将绳子收紧啊?”
岳箫安静的听他说完这些话,忽而感觉十分好笑,便道:“杨大人多虑了,穆令城是必死之人,此次借了杨大人的手实属无奈,但杨大人尽管放心,这件事我保证不会牵扯到你。”
这话说的认真,杨焯却是不信。岳箫这个人他看不透,如同一片有有毒的迷雾,在这途中会有人不停地给他许多解毒的药,但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那些药究竟是什么。他如何也不会放心的相信岳箫,但他知道,他现在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岳箫今日的心情似是很好,见杨焯面上仍是不信,便道:“我知道杨大人不会相信我,那我们来打个赌吧,若是此事过后,与你并无半点牵连,你便相信我。”
杨焯听到这话十分诧异,他认为岳箫如何也不会说出这种话来,但顿了顿,还是点了头。不过他却是不信的,暗忖片刻,便是问道:“既是如此,岳大人可否回答我一个问题?”
“杨大人请讲。”
“岳大人此次回洛阳的目的究竟为何?”杨焯迎上他的目光,想要看清他眸中的每一个细微的变化。
岳箫仿佛早已料到,神情并无半点波澜,只是一笑道:“洛阳是我的故乡,我想回来有何不妥?”
杨焯没有看到他想看到的,也没有听到他想听到的,不禁有些失落,他明知道岳箫回来的目的不是那么简单的。
岳箫能够猜出几分他的心中所想,杨焯这个人越是接触,便越是觉得他简单,许是这些年杨煣将他保护的太好了,也正是遇到他岳箫,没有想要害他的念头,若是遇到别人,他怕是已经走入绝境了。
便是拍拍他的肩膀:“你若是怀疑我,总不该一开始便让我知道你在怀疑我吧。”岳箫笑道。
杨焯怔了怔,全然没有料到岳箫会对他这么说,一时不知该做何感想。
说话间,马车已行至司隶校尉府,岳箫便起身准备下车,却被杨焯叫住了。
“岳大人,我还有一件事想问。”
“何事?”
“玉琰究竟是什么人?”
此言一出,岳箫顿时怔住了,好在他此时正背对着杨焯,看不到他的神情。他一时想过许多,他想是不是杨焯发现了什么?
他转过身,看着杨焯的神情。杨焯的眸中带着几分怀疑,更多的却是紧张。他是怕他说出什么吗?
“他是我手下的仵作,也是我府上的大夫。”不知道事情如何,他还是依照表象说。
“原来如此,那他一定是医术高超,才能够跟在岳大人身边。”杨焯没有头尾的说了这么一句,岳箫也是不知头绪。
“岳大人已经到了,我也不打扰了,改日再过来拜访。”说罢,杨焯便与岳箫行了礼,吩咐马车往杨府的方向去了。
岳箫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微微的颦了眉,他想若是杨焯对苏琬起疑,那么苏琬一定会有所察觉,还是向他问清为好。
苏琬才被万大夫好一顿训斥,说他不顾及身体,还未恢复,又在外面坐了那么久。非要让他在屋中静养些时日,又另配了几个滋补的方子给他喝了。他想万大夫一定是存心报复,否则也不会这么苦。
才是端着药不忍下咽的时候,岳箫便推门而入,一阵猛然吹过的寒风,将桌上的书册都吹得翻开了几页。
于是岳箫迎面便被万大夫瞪了一眼,随即关上了门。
苏琬一见他,顿时喜上眉梢,举着那碗药便向岳箫伸过来:“最近天气多变,你近来气色不好,应该好生滋补,这碗药正适合你。”他眼巴巴的看着岳箫,竟是无视了万大夫瞪他的眼神。
“岳公子的药马上便好,不必着急。”万大夫冷冷的接了一句。
在一旁依照方子配药的施平也接口道:“阁主,我看岳公子的气色很好,那药还是您喝吧!”
岳箫望了一眼那黑乎乎,看着就苦的药,又瞥了一眼一旁炉子上正在煎着的药,暗想他来得真不是时候。正要寻个借口,过一会再来,却忽然被苏琬拉住了袖子。
“找我有什么事,说吧。”
岳箫看了一眼万大夫与施平,开口道:“杨焯今日问我,你究竟是什么人,我想他是不是猜出了你的身份?”
苏琬正在万大夫的注视下闭着眼将那一碗苦药喝下去,听闻此言,险些将药一口喷出。
“杨焯问你我是什么人?”苏琬惊诧的问道。
“怎么了,他怀疑你的身份,你没有察觉到吗?”
“这个杨焯,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说罢,端了水漱口:“他不是在怀疑我是苏琬。”
“哦,那他是在怀疑什么?”
“他以前见过我,是在我离开洛阳之后,十多年前的事了,没想到他还记得。”
“他见过你的真容?那他该知道你是没死啊。”
“不是这张脸,是我在外面戴面纱的摸样。”
听了苏琬的话,岳箫更是一头雾水,他想不出这其中的关系,颦了眉问道:“那你那时做了什么,能让他至今还记得?”
话音落下,屋中竟静了下来,施平悄悄抬眼瞧了一眼万大夫,又是看了一眼苏琬,便又低下头去,专心配药方了。
万大夫在他们脸上看了一眼,也转过身去了。
他们的动作都落在岳箫眼中,他心中更是疑惑,苏琬那时究竟在做什么?
“没什么大事,就是那天遇到刺客的时候,我杀了几个刺客,大概是吓到他了。”
“杀刺客?”岳箫听他这句与问题无关的回答,心下一想便猜到了几分,问道:“十多年前他见到你的时候,你在杀人?你杀了什么人?”
苏琬清了清嗓子,垂了头道:“我也不清楚他看到我的时候,我杀的是谁了。”说着,抬头望向了万大夫,可万大夫丝毫不动,也不转过身来。
“你连杀的是谁都不知道,你为何要杀他?还是,你杀了很多人?”岳箫忽然想起谨文曾与他提起过的一件事,他说曾经江湖之上有一排名第一的杀手,用的正是一种极薄的利刃,一刀划开死者的脖子。此人极为神秘,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
苏琬沉默了,许久不开口。见他这般摸样,岳箫越发觉得印证了他心中的猜想,苏琬就是那个杀手。
“你该不会是……”
“是。”岳箫还没问出来,苏琬便抢先了回答:“当时尽尘山庄被灭,只有当时在外游历的师父躲过了一劫,并且救了我一命,其他的什么也不剩了。为了完成我爹的嘱托,壮大度望阁,我必须要有大量的钱财,所以我就让师父替我去寻找目标,我去做。后来攒够了钱,我就收手了。”
这件事苏琬未曾与岳箫说过,但他没有丝毫被他隐瞒的怒意,而是觉得这段过往,他其实不该再提起。他望了一眼将头垂得更低的施平,仍是背对着他们的万大夫,顿了顿,平缓了内心的惊骇,正要开口解释一句,忽而听到苏琬道:“其实我也没杀几个人,不过是那些雇主出的价高罢了。我还想过,我怎么没听到有人雇我杀你啊,后来想到,应该是他们舍不得出那么高的价。”
“苏琰。”这一句话说来,彻底叫岳箫没了安慰他的念头,只道:“那杨焯知道你是那个杀手了吗?”
“我想他应该还没有确定。”
“那么他问我究竟是何用意?”岳箫不解。
“他怀疑我要杀你。”苏琬无所谓的道,却是叫岳箫惊诧的瞪大了眼睛:“他问过我,是谁派我来杀你的。”
岳箫险些被呛住:“杨焯的想法还真是非常人能够理解,他竟能想到这件事。”
“十多年前他不过十几岁,估计是被吓到了吧。不过他能提醒你这件事,他该是对你有几分信任的。”
岳箫点了头,杨焯确实比他从前对付的人简单些,虽然想法有些匪夷所思,但若是的他信任,倒也是件好事。岳箫暗自想了一遍这件事,忽而问道:“你当年究竟是如何杀人的?能够让杨焯以为你是想杀我。”
此话一出,苏琬的面色当即僵住了,万大夫手一抖差点将滚烫的汤药浇在手上,施平抬头去看他,手上的药材便撒了一桌子。
“你的药好了,趁热喝才好。师父……”苏琬不自然的咳了一声,唤万大夫过来。
施平将头垂得更低,生怕岳箫看到他,万大夫将要端过来,直接递给了岳箫。
岳箫望着那碗药一脸诧异,不解的看着他们,不就是用刀片抹脖子么,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但见他们的摸样,想今日是问不出来了,便也只得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