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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蛛丝 ...

  •   新开的扇铺,人却是不多,地方是极大的,竟还设了茶座,又有琴瑟左右,实在不失风雅。
      苏琬悠然的左右翻看着扇子,丝毫不提方才之事,陆伯求便是急,也没有法子,他不敢先开口。
      在铺子中转了一圈,苏琬终于在楼上选定了一个位置,临窗而坐,见桌上已备好茶具,便让他们先下去了。
      此时楼上只有他们二人,谈些秘密的事是再好不过的。陆伯求四下打量一圈,颇有些战战兢兢的走过来坐下。这里有这么一间铺子,连他这个中书侍郎都不知道,苏琬竟然知道,这当真让他有些不安。
      苏琬烧了水烹茶,他自然知道陆伯求一直在看他,可他却仍旧悠然的斟了一杯茶奉与他。
      陆伯求接过茶杯,却并不喝,只顾端着茶杯,像是左右不是。苏琬抬眼瞥他一眼,笑道:“陆大人是怕我下毒吗?”
      听到这话,陆伯求才知自己竟是又得罪了苏琬,忙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
      苏琬暗暗摇头,却还是又为他斟了一杯茶,道:“岳大人很早便知道大人与穆家的关系,只是这关系未免远了些,藏得这么隐秘,想必你们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往来,关系也不算亲厚。且大人在洛阳为官不过三五年,根基尚不稳固,寻得一家根深蒂固的士族依附,无可厚非。而岳家离开洛阳之前,大人并不在洛阳,因此岳家与穆家之间的恩怨,与大人并无关系。”苏琬所得随意,却让陆伯求在松一口气的同时,也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玉先生说得对,我与穆大人其实并无往来,只是当年是穆家引荐我调任洛阳,可我在这里无亲无故,万事小心仍是如履薄冰,无奈只得靠着那一点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关系,才能让我在洛阳有一席容身之地。”
      “这当真再好不过了,希望大人以后依然如此,岳大人日后若是想做些什么,还望大人不要牵扯其中才是。”
      “是是,我一定牢记玉先生之言。”陆伯求说着,亲自为苏琬斟了茶,心中反复念着苏琬之言,越是回想得仔细,心下便越是不解。苏琬与岳箫究竟是什么关系,如岳箫这般谨慎之人,竟会将这些事全部说与苏琬,这其中会不会有诈?
      想到这里,他斟茶的手也顿了顿,抬起头扫了一眼苏琬的眉眼,心中便又是一阵胡思乱想。上次在当铺见到他在当饰物,那都是上好的物件,价值不菲。又见岳箫送他的玉佩,想必那些拿去当的饰物也是岳箫所赠,可见岳箫对他十分优厚。他在岳箫身边想必是不会缺钱的,可他还是当了那些饰物,由此可见,他应该是需要钱,可他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苏琬抬眼一看,便知他又开始胡乱猜疑什么了,这也是再正常不过,陆伯求若是半分怀疑都没有,苏琬倒是要担心这其中有什么问题了。不过此时,他也无需去猜陆伯求所想,左右他怀疑的不出那几件事,他早有准备,等他来试探便是。因此他便起了身,走到一旁的柜前,移动柜中的一册竹简,柜子便向两侧而开,露出了中间的一道暗阁。
      暗阁中是一把扇子,双面绷绢的六角扇,象牙的扇柄配以玉佩流苏,便是陆伯求这种不懂扇子的人都能看出其中的金贵。
      苏琬拿着扇子比了一下,问陆伯求:“这把扇子陆大人可喜欢?”
      并非风雅,陆伯求只觉得这扇子应该只有像苏琬这样的人才能配得上,更准确的说,是只有这样的扇子才能配得上苏琬。他几乎是想也不想便道:“这把扇子配玉先生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什么?”苏琬既是知道这扇子如此隐秘的收藏之处,自然是十分喜欢。
      陆伯求这才觉得自己方才说错了话,忙改口道:“这扇子哪是我这种人能用的,只有像岳大人那般风雅之士才配得上。”
      苏琬勾唇一笑:“是吗?”说罢,便将扇子放回盒中,连同盒子一同拿了出来。
      陆伯求正要招来掌柜买下这把扇子,忽而想起在路上见到苏琬时,他正与苏玘在一起,看起来颇为亲密,也不知这两人是何关系。眼珠一转,面上堆了笑,道:“我看这铺子里的扇子着实不错,玉先生何不为苏小姐也挑一把?”
      苏琬微微一挑眉,暗道陆伯求终于问了他想问的,看上去却像是在仔细想要不要给苏玘买一把扇子。
      “陆大人说的是。”陆伯求正悄悄打量苏琬的神情,不料他的神情根本没有什么变化,垂了眸子便直接应下了,起身便到一旁去为苏玘挑选扇子。
      苏琬的眼光确实独到,直到老板说出价钱的时候,陆伯求才知道他竟是选了两把最贵的。暗暗摸了一把钱袋,他还是在苏琬装模做样打算付钱的前一刻拦下了他。
      见他阻拦,苏琬也不推脱,不等他拿出钱袋,便道:“陆大人,我出来的时间太长,苏玘可能会起疑,如此,我先告辞了。”苏琬说罢,不等陆伯求回答,便拿了那两个装着扇子的精致盒子离开了。他不用看也能猜出,身后的陆伯求会是怎样一副痛心的模样。
      苏玘有些失神,杨煣与苏琬的事确实值得惋惜,可她又何尝不是如此。身处如今这个黑暗的时代,太多事都是无奈。
      她看着那盆才摆好的蝴蝶花,便想起了小时候,苏琬不在洛阳的时候,岳箫带她过来玩,在成片的牡丹中,与她一同种了一盆蝴蝶花。所以她在夺回雀翎台后,一定要在这里摆上蝴蝶花。
      想的太过出身,以至于来炉上的水开了都没注意到,直到被杨煣轻声唤了几声,才恍然惊醒过来,一见水开了,便想将水壶拿下来,不料已经烧得太热,只碰了一下便被烫的收回了手。
      “你怎么样了?”杨煣一见,忙将苏玘是的手拉过来查看,不料却碰到了她手腕的伤处,痛得她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你受伤了?”杨煣掀开她手腕上的袖子,便见两只手腕都被包扎着,顿时秀眉微颦:“是谁伤得你?你们又遇到刺客了?”说罢,见苏玘想说不,又想遇到刺客该也不会伤了双腕,胡乱一想,心下便是一沉,她抬眼看着苏玘试探的问道:“难道是岳箫?”
      “煣姐姐,你想到哪里去了,箫哥怎么会做这种事,我这不过是扭伤罢了,休养几日便无事了。”苏玘不动声色的想要收回手,却被杨煣紧紧握住。
      “哪有两只手同时扭伤的,你与我说实话,你究竟是如何受伤的?”
      苏玘不敢看她,眼睛向别处看去,心下反复想着该如何说,却怎么也想不出一个好的解释。
      杨煣见她向一旁看去,也随着她看去,忽然便想到一件事,转而问道:“是不是与这雀翎台有关?我竟一直没有问你,你是如何从穆令城手上夺过这雀翎台的?”
      “他忌惮箫哥,因此不敢对我如何,我既是想要这雀翎台,他便送给我了。”苏玘目光躲闪,丝毫不提及伤的事。
      “他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便是杨家,他都视为眼中钉,何况是你与岳箫。就算是这些年岳箫的名号让他有所忌惮,他也断然不会如此轻易的将雀翎台送与你。”杨煣看着苏玘的眼睛,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煣姐姐,其实我这根本没什么伤。”苏玘笑着将手抽回来,在杨煣面前活动着手腕:“都是箫哥大惊小怪,非要包扎成这个样子,其实真的没有什么。你看,这不是好端端的。”
      不过这一个小小的动作,不断而来的疼痛不禁让苏玘握紧了拳头,面上却仍是带着笑。
      杨煣皱了眉:“别人不说到也罢了,怎么连我也瞒着。你们的事我也是知道的,若他再对你们做什么,我和杨家也不会放过他。”
      “好了煣姐姐,当年若不是你帮我们,我还不知道会怎样。这次是真的没事,以后若是有事,我一定不会客气。”苏玘笑着说道,悄悄将双手藏在了身后。
      杨煣听罢,这才轻叹一声,点了点头:“你要记得,无论何时,我都会帮你。”不只因为你是苏琬的妹妹。这句话,杨煣没有说出来,只是藏在了心里。
      随后二人便是又闲聊了一阵,苏琬走上来之时,二人正是相谈甚欢,聊得尽是从前在洛阳时的时光。
      苏琬在门口站了一会,没有进来打断她们。她们说的那段时光,是在他“死”之后。他此时愈发的想那是若是没有出事该多好,不论他现在与杨煣会是什么关系。
      “玉先生?”杨煣的侍女忽然上来,一见苏琬站在门口,顿时吃了一惊。
      苏琬侧身让开,请侍女进去。
      侍女还未触到门,门便开了,杨煣走出来便看向苏琬。苏琬俯身行礼,便侧身站到了一边。
      “小姐,少爷回来了,正着您呢。”侍女上前恭敬道。
      “焯儿回来了?”杨煣看向侍女,面上并无半点波澜,心下却并非如此,她强稳住心神,吩咐侍女回府。随后与苏玘告了别,抬眼看向苏琬,一个点头只当是行了礼,便与侍女离开了。
      待她走远后,苏玘才走上来:“我感觉煣姐对你好像有些不对劲,你说她是不是……”
      “她不会认出我的,认出一个已经死了很多年的人,哪有那么容易。何况她就算是认出了我,恨我还来不及。她现在这般,多半是怀疑我会对小竹不利。走吧!”说罢,他已经下了楼。
      “哥,你怎么能确定她就认不出你。当年也不过是一眼而已,她就记住了你。”苏玘匆匆追过去,走到马车前停住,被苏琬扶上了车。
      “当年,我是回来退婚的。”苏琬说着,便驾车向司隶校尉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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