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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上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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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的乌云骤起,原本还算晴朗的天顿时被那云一点一点的吞噬着,很快便一点也不剩了。乌云压顶,着实令人生怖。
这种天气多半会发生一些事情,很可能还是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岳箫在房中不停地踱着步子,一阵没有来的心慌意乱让他连坐都坐不下。他素来不相信什么预感之类的话,可这次他的感觉太强烈了,分明就是要发生什么事的样子。可那到底是什么,他又偏偏一点头绪都没有。
到底要发生什么事?
他左右想不明白,索性坐下来灌了一口水。
门外午后的天像是午夜一般漆黑,天空中隐隐的几声闷雷接连的响着,带着压抑和痛苦吵得人心里仿佛像是被锤子不轻不重的砸了几下,说不上多难过,却始终不得痛快。
岳箫很想做点什么,可偏偏什么也做不得。他慌乱的想着,也该去找个人说一说,或许那就好了。不过今日这天,恐怕也不好出去。
罢了,也不算远,他才打定主意,屋中的烛火晃了晃,一道闪电便迎头打了进来,在那电光石火的一瞬间,岳箫赫然看到了一个身影出现在了门前!
似乎是他熟悉的人,可却怎么也看不清他的脸,还来不想清那人到底是谁,一声惊天的巨响便轰然响起!
过于巨大的震动,他只感觉连地面都震了一下。
紧接着,一道冲天的火光便从远处腾空而起,霎时照亮了半边的天空,就连乌云都染上了一些火焰的颜色。
那里是……岳箫觉得好像就要猜到什么了,他直直的看着那处火光,那里是……是……!
猛然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岳箫仍是觉得那巨大的恐惧压得他连气都喘不过来,他像是一条跳出了水面的鱼,只能用尽全身的力量去呼吸那一口救命的空气。
他惊魂未定看着眼前破败的屋顶,看着好像摇摇欲坠的的房梁,瞪大了眼睛过了许久,才慢慢想起来这是在哪里。
“公子醒了。”谨文疾步走过来,看到他满头的汗,仿佛是在水里浸过的一样,顿时紧张起来。
“雨还没停?”岳箫扶着谨文的手臂坐直身体。
“没停呢。”说着,打量着他的脸色:“方才打了一个很响的雷,公子是被雷声吵醒的吧?”
“打雷了。”岳箫深吸了几口气,定了定心神,透过破败的窗户向外面看了一眼,远处的天已经有些隐隐泛白了,便问道:“什么时辰了?”
“快酉时了,这雨下了一天了。”
“酉时了。”岳箫定了定心神,抬手揉了揉额角,对谨文道:“准备一下,出发吧。”
“公子,雨还没停呢,现在走太危险了。”
“还有两个时辰天就要黑了,到时候就更走不了了。”岳箫站起身来,走到门口看了一眼,雨势不小,但也比他们到这里时小上许多了:“今日若是还不能进东海,我怕是不能如期上任了。”
谨文看着他鬓角已出的几丝银白还想再劝两句,可一见他眼中一定要走的肯定,便也不再多说一句了,认命的拿好了包袱,准备好蓑衣斗笠给他穿戴好。他只是个侍从,何况岳箫决定的事,本来也没有人能劝的了。
如此,二人便冒着雨上路了。
大雨如倾盆浇上,身上的蓑衣斗笠除了徒增重量之外,并无其他用处,雨水足足的将人淋了个透彻。
岳箫控制着速度,可心里着急,也是尽量的快。
谨文在他身后,想要出声提醒,可声音还未发得出来,便被风雨挡了回去。他眼看着岳箫以这个速度直接冲上了山,虽然心生着急,可又无计可施,只得小心的跟在他身后。
岳箫心里只想着如期上任之事,没留神便已经上了山。山间小路更加泥泞,也更加湿滑。他收了收缰绳,减慢了速度。
谨文一见,正要松一口气,便见眼前一块大石忽然从天而降,正向岳箫而来!
岳箫发现之时为时已晚,悬崖勒马已是不及,便要加速冲过去躲避落石,可仍是不及,落石生生的砸中了马臀,本已赶路多时疲惫不堪的马这一下子便受了惊,撒腿就向前方跑去。只因为这大雨,路上的泥土本就松软不堪,马不得控制,腿一下子就陷进了软泥里,又因路上湿滑,这马竟一下子滑倒了,跌进了一旁的悬崖中。
谨文好不容易勒住了马,再向前看去时,哪还见得到岳箫的影子!
他一下子就失了魂,沿着路上的马蹄印向前寻了一段,便看见了路边塌陷了一块,那形状分明是有一物滚落下去的摸样,而马蹄印也在这里消失了。
“公子!”谨文不知所措,怔了怔才想起趴在路边向下看,可崖下被树柏的枝叶层层掩映,竟是什么也看不到。
谨文一下子便慌了神,这山崖不知有多高,但如果就这样摔下去,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他怕极了,生怕岳箫出什么事,却还是咬着牙强打起精神调转马头,沿路下山去崖下找他。
他相信他一定能找到他!
岳箫被雨水浇了那么久,早已是冰冷透骨,若不是倚着如期上任的念头,他怕是也有些撑不住了。这下跌进悬崖,还未摔在地上,便是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他不知道自己跌进了什么地方,彻骨的寒意包裹着他,也不知那是骨骼中冲破皮肉而出的,还是从皮肤表层一寸一寸渗透进来的,总之是冷,很冷,冷得受不了。好不容易忍过了那冰冷,一丝丝暖意不知从什么地方一点一点蔓延而来,却又在一刹那间变为烈焰,灼烧着他的身体,仿佛要生生将他烤干。他胡乱的抓着,想要从什么地方找到一些凉的东西,可却怎么也找不到,哪里都是一样的烫。好不容易隐约碰到了什么稍凉的东西,却又在一瞬间变得冰冷刺骨,将他从火海中生生的扯进了冰窖,又是一阵难以煎熬的冷。
“喂,快起来了,难得今天你爹和我爹都不在,咱们可以出城玩一天了。”耳边说似乎有个声音在吵闹着,听上去似乎有些熟悉,好像在很久以前,耳边常常萦绕着这个声音。岳箫很想看看那到底是谁,可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你快起来,都日上三竿了,再不起来你爹就要回来了!”耳边那个声音还在喋喋不休着,连带着上手摇晃着他。
他只觉得一阵头痛欲裂,手上胡乱的一抓,隐约是抓到了什么,强强的半睁开眼睛,一个极为模糊的白色身影似乎就在眼前,可却怎么也看不清他的脸。
可即使看不清,他却好像知道那是谁,一个许久未曾说出的名字。
是……他是……
“苏琰……”这两个字耗费了他所有的力量,只一出口,他便彻底坠入了一片黑暗,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这一次,他睡得格外沉,再也没有思绪飞过。
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他怔怔的看着头顶上的素布帷帐,许久也想不出这是什么地方,直到耳边响起声音,唤着他的名字,他这才想起来转过头去看。
守在他床边的是他的母亲夏氏。
“母亲?”他才一张口,便发现自己的声音极为嘶哑。
“你终于醒了。”夏氏一边应着,一边起身去给他倒水。
他挣扎着坐起身,喝了口水,再次向四下看了一圈,确定这不是自己知道的地方,便开口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利城县府衙。”夏氏探了一下他的额头,感觉温度终于正常了,这才放了心。
“利城县衙?”岳箫刚醒来还未完全清醒,扶着额角仔细想了一下这才想起这回事来,利城县,那不是他要上任的地方吗?他是怎么到这来的?
“是那位救了你的先生送你过来的。”夏氏知道他想问什么,便解释道:“你那日坠落山崖,他碰巧遇到便救了你。送你回来时,虽然高烧不退,却也是经过救治的,想必是那位公子见到了你的认命状,这才忙着将你送过来。”
“这么说,我已经上任了?”岳箫的烧虽然退了,但一连高烧三日,现在仍是不甚清明。
“正是,此事要多谢那位先生。”说罢,垂了垂眼眸,侧身反手向身后的桌子指过去:“他不只替你诊了病,还送了些药给你。”
岳箫顺着夏氏指的方向看去,见那药材说是一些,可却是真的不少,足足堆了大半张桌子。
“母亲可知那位先生是什么人,是一位大夫?”
“他没有言明他的身份,匆匆离开了,不过我看,他倒像是一位大夫。”说着,又是轻叹一声:“许久未曾见过那般人物了,怎么就到这里来了呢?”
“母亲?”岳箫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可夏氏垂着眸子,也看不清她的神情,只道是这些年颠沛流离,受了太多的苦楚,少见有能伸手相助之人,这才心生悲叹。便道:“母亲只管放心,孩儿是利城县令,那位恩公只要在这,孩儿便一定找到他,当面道谢。”
“如此便好。”夏氏应允:“费这一番周折,你是该好好去谢谢他。”
“孩儿知道了。”岳箫见夏氏面容上隐约有几分憔悴,想必是这几天因为自己的事担忧又操劳而至,顿时心生愧疚,忙道:“孩儿已经无事,母亲快去歇息吧。”
“也好,你也需好生休养,切勿再为我们忧心伤神。”
“知道了。”岳箫笑笑,目送夏氏离开了房间。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上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