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快的苦逼人生》武墨休

14、拜把子

　　一路上闷声不响，低头跟在乔一庄的身后回到铁匠铺的院内，乔铮匆匆打了一个招呼后，就径直走向自己的那间小屋。

　　“大伯，我先回屋睡了。”

　　“哎，都好好歇一歇，明儿个可还有很多事要办。”

　　白日里拉风箱干苦力活，外加着头上挨了好家伙一石头，近黄昏又马不停蹄赶到客栈见客，这么来回折腾下来，原本前一夜就没能好好睡一觉的乔铮这会儿已是精疲力竭，只想立刻上床倒头就睡。

　　走进屋内，既然就要睡了，乔铮也不打算点亮桌上的蜡烛，只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明月光，走到小桌旁，从袖子里取出包在手帕里的药粉瓶，乔铮小心展开手帕后，将药粉瓶轻轻放在了桌上。

　　身体疲累的乔铮本以为一沾床就能睡，谁知道，失控的脑子却跟着身体“耗”了起来，根本睡不着。

　　乔铮脸朝着窗外的方向侧过身，一睁开眼睛，就看到桌上那块他随手一放的手帕，在月光下，手帕的颜色粉色中透着月白。

　　“今日既与你结为异性兄弟，从此自是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不求与乔二弟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拜把子的这套话还真和戏本上说的一摸一样！

　　立刻一转身，乔铮将脸对向墙面，重新闭上眼，努力着要睡，可显然累过了头的身体依旧刺激着大脑继续运作着，之前在客栈发生的一幕幕还是不争气地在乔铮的脑海里翻腾起来。

　　“爹，乔小哥的头破了，为了赶来见我们，都还没功夫收拾下头上的伤，”刘小霜对着一脸严肃的刘广元，向前两步。
　　“伤口这样拖下去不管终究不好，孩儿就自个做了主让乔小哥来屋内，刚给他上了药，包好了头，谁知胳膊却碰倒了桌上的面盆，这不，水洒了一地。”

　　“原来如此。”刘广元出门没看到自己闺女，问门口的大墩子，大墩子支支吾吾道出，去了“少爷”屋里，心里不免又诧异，又恼火。

　　诧异的是，自家姑娘从小在镖局长大，性子虽有些泼辣，可一向脑子不糊涂，怎么这天晚下来，居然会带着个少年就进了自己屋。

　　恼火的是，尽管带进屋的乔小哥是定下过娃娃亲的人，毕竟还未成婚，瓜田李下的，成何体统？

　　此刻听闺女道出原委，刘广元脸色才缓和下来，摸了摸胡子，望向女儿身后这会儿看着有些呆头呆脑的乔铮，

　　“乔小哥，你头撞在大石上的事，我已听说，只顾着和你大伯谈婚事，倒是忘了问你，这伤现在可还好？”

　　“啊？什么？”打死乔铮，他都没想到，刘家小少爷居然会把面盆碰落的事揽在了自己身上。

　　难道是因为打破我头后，我说自己撞的，所以在报答？
　　可碰落面盆，多大点事，又不会挨骂，好像没必要替我“掩饰”。

　　乔铮这里正在百思不得其解，眼见着原本在和自己儿子说话的刘广元突然向他提问，不由一怔。

　　“我爹在问你，头上的伤痛好些了吗？”刘小霜侧头看着乔铮，她主动揽下“面盆”的事，倒不是乔铮猜测的什么“报恩”，就是担心眼前的这“傻大个”被自己爹一问，糊里糊涂地将打翻面盆和送手帕的事都一股脑说出来，平日里刘小霜虽是性格爽快不输男儿，可毕竟还是黄花闺女，自然也还是有些羞涩，索性认下一了白了，如今看乔铮傻呆呆看着自己爹的模样，更是庆幸刚才的决定没错，

　　“这都听不明白？你如此傻头傻脑的人，还能去平安县当捕快？不如断了这念头比较好。”

　　刘小霜的一堆“数落”，让乔铮简直越来越搞不明白这刘家的少爷到底怎么回事，简直就是个忽好忽坏，性格没有定数的人。

　　打破我头的是你！
　　给我包伤的是你！
　　送药粉的是你！
　　说我傻的也是你！
　　.....

　　乔铮这次不打算“忍辱负重”，随随便便就被人扣上个“傻头傻脑”的标签，就算是穿到古代，他做人一样是要面子的！

　　“晚辈谢刘伯父过问，”头脑开始正常运作的乔铮，用他这三个多月学来的古人的规矩和谈吐，十分得体地对着刘广元行了一个礼，
　　“头伤不重，这会儿刘小哥又给擦过药，重新包过，无妨。”

　　“刘小哥，我先谢过你包头伤之情，”乔铮走到刘小霜身旁，声音尽量保持平静，
　　“但刘小哥所言我不能苟同。你我认识才一日不到，你怎么就认准我傻头傻脑做不得捕快？如此瞧不起人吗？”

　　“你？谁瞧不起你了？”刘小霜没想到乔铮会这样质问自己，她心里这会的打算又不愿意主动说出，不由将目光有意无意投向和乔一庄并排站在一起的张戈。

　　张戈虽然不知道自家小姐和乔铮这“面盆”后面到底有什么，可他看明白了小姐在向他求助的眼神。从小看着刘小霜长大，对这个小姐犹如自己闺女般的张戈自然不能不管，于是咳嗽了一声，走上前。

　　“乔小哥，你怕是误会了我家少爷话里的意思。这捕快一行，不只是风险大，里面的道道可多的很，”张戈面朝刘广元和乔一庄，
　　“虽然也才认识，可我瞧着乔小哥为人实在，不如日后到了平安县还是跟着乔老弟继续做打铁的买卖，才安生。”

　　“嗯，”刘广元第一个点了点头，
　　“这事我之前也想过，捕快这行饭不好吃。”

　　“广元兄弟和张师傅的话不无道理，可我今儿已经和杜爷说好，杜爷都派了人去了平安县打招呼，这才一晚就出尔反尔，杜爷那里不好说，”乔一庄说话间，神色里透出些犹豫，

　　“阿铮，既然去平安县，大伯替你做了主，到了那里，是去杜爷堂兄弟手下当捕快，还是跟着大伯我打铁，你自己再衡量衡量，还有时间，我们回去慢慢商量着定。”

　　“不用衡量，我当定了捕快！”乔铮抬头说出了自己刚下的决心。

　　乔铮的想法是，打铁终究是个体力活，如果回不去自己的世界，那就得在古代做一辈子苦力。
　　与其当苦力，乔铮选择从当捕快做起，好歹也是给官方在做事，努力向上走，肯定会比铁匠前途好。万一日后遇到能人，说不定还有机会回到现代自己的家。

　　“还说自己不傻？这么大的事，你大伯都说好好商量，你就一口当定了。”

　　又说我傻？

　　“刘小哥也不怎么聪明，若是聪明的人，就不需要掩耳盗铃的小把戏。”乔铮反唇相讥。

　　“什么小把戏？”刘小霜听着有些糊涂。

　　掩耳盗铃又是什么东西？鬼话？

　　“听不懂了吧？就是说，”乔铮左手大拇指对着自己的上唇左右比划了一下。
　　“瞎子都能看见你的把戏是假的。”

　　“你！”立刻想到被拔掉的胡子，嘴唇开始莫名隐隐做痛的刘小霜瞧着乔铮居然嘲笑自己，不由顿时竖起柳眉，上前一步，正要好好训斥对方一顿，就听到张戈那里发出一阵大笑。

　　“大当家的，乔老弟，我看咱家小少爷和乔小哥的脾气倒有些像，不如让他们拜了把子，日后亲上加亲。”

　　“他们怎么拜把子？”刘广元摸着胡子笑出了声，
　　“又不是我和乔兄弟。”

　　刘广元的言下之意：

　　张戈你这次可老糊涂了，忘了我这儿子是闺女装的？

　　“这个主意果然有些荒唐。”张戈原本是看着小姐和乔小哥这么说下去，没准把之前打了乔家小哥的事抖出来，乔一庄这么疼自己的侄子，心里膈应，刚刚谈好话的两家人又闹不愉快，也不多想，说的话只是为了打断两人继续“对峙”下去。

　　“哎，不荒唐，不荒唐，”乔一庄倒是在一旁笑着点了点头，

　　“姐夫，小舅子之间也没谁说不可以拜把子，再有了，你们家小姐不还没过门？真要拜了也挺好，今日的兄弟，明日的家人，哈哈哈。”

　　“好，那就索性让他们拜了吧。”刘广元一想到乔小哥日后到了平安县，总会见到自己男装的闺女，拜了“兄弟”再拜堂也无不可，至少见面要方便。

　　“既然作了你的大哥，以后一定会关照你，你当二弟的可也要听大哥的话，可记住了？”

　　记住什么？

　　我不想成亲，我也不想拜兄弟！

　　就在乔铮在大桥镇辗转反侧无法入睡时，京城威远镖局二当家鲁大生的儿子鲁本风也睡不好，可他睡不好的缘由却和乔铮完全相反。

　　鲁本风很想成亲。
　　鲁本风很想和大当家的闺女刘小霜成亲。

　　“爹，你真的一点忙都不肯帮我？”

　　“你这孩子，大半夜怎么又跑过来？快去你屋里睡，放心，那门亲事成不了，小霜肯定是你的，这镖局以后也会是我们家的。”

　　“是，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