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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 峨眉三道峰 ...

  •   天色渐昏,日已西垂。
      “白练兽”不愧是日行千里的神驹,后面几骑了无踪迹。
      一路上,公孙无恨几次为沈笑衣运功想镇住血脉逆行,沈笑衣的内力此刻已远在公孙无恨之上,输入的内力是杯水车薪,也只能保住他不马上走火入魔,若没有更高内力的人来助他运动周天,只怕时日一久便要双腿瘫痪。
      忽见前面竹林有一间茶舍,正门上有一块“唐门茶肆”的门匾,沈笑衣不觉奇怪,这里正是之前唐执唐标的茶馆,只是那时并无门匾。
      公孙无恨低声道:“天色将暗,追兵步步紧逼,你又重伤在身,不如进去稍作歇息?”
      沈笑衣道:“四川唐门善毒,可别中了暗算……”
      公孙无恨不值一顾的道:“小小唐门能翻起多大的风浪,无非想将那九龙剑据为己有而已。梅岭山庄一闹,江湖皆知九龙剑不在你手,此刻了无牵挂,堂堂正正喝杯茶又有何惧!”
      沈笑衣苦笑了一下,不得不由他。公孙无恨本是官府中人,虽他救了公孙无悔不错,但落到这番亡命江湖的光景,也和他一样莫名其妙卷入九龙剑的是是非非不无关系。这一路不说情同手足,至少也是生死同路。见他这般豪气干云,也觉得最近心情郁结,似有不吐不快之感。
      公孙无恨将马绑了,挽起沈笑衣大步便进了店里。店里不见唐执、唐标二人,只有一个身着青衫,上唇有一撮浓密胡子的中年人。
      店里客稀人少,并不忙碌,那人用两根细长的手指摆弄着几只茶碗,碗在他手里变戏法似的排成各种形状,看似随心所欲,却是高超的暗器手法。
      公孙无恨就像没有看见一样,大咧咧的问道:“阁下可是这家店的掌柜?”
      那人头也不抬,慢吞吞的道:“月冷星稀,不是喝茶时!”
      公孙无恨并不气恼,头也不抬,问道:“不是喝茶时,难道是杀人时?”
      那人微微一笑,伸指一弹,一只茶碗“嗡嗡”飞来,只听他道:“捕快流落江湖,难道就忘了自己的身份?”
      公孙无恨微微一笑,伸手一抓,那茶碗他指间瞬间静下来,破空之声猛然停止。只听他道:“原来是赫赫有名的唐门三公子唐允悲,看样子你是恭候多时了?”
      唐允悲慢慢走过来,手指勾着一只茶壶,他微微使劲,茶壶里的水慢慢流到公孙无恨的碗里。
      “你看见唐门二字,就不怕有毒?”他眼皮抬了抬,又道:“铁尺惊雷果然名不虚传,不亏为京师第一捕!”
      公孙无恨也用二根手指抬住碗底,慢慢把茶喝了下去,道:“韵味悠长,回甘绵柔,好一杯峨眉山茶。”
      唐允悲颇为开颜,道:“公孙兄果然是有见识的人,这是峨眉山静波师太所赐的峨眉三道峰。此茶长在峨眉绝顶,除非轻功登峰造极才能采摘,每年清明也只可制得二两,尤为珍贵。”
      沈笑衣不觉想起静波师太为救温玉仙断了一臂,也不知现在近况如何。静波师太颇有侠义之气,他很有好感。只怕她断臂之后,这峨眉三道峰以后也无人采摘得到了吧!
      公孙无恨奇道:“原来唐三少与静波师太熟识,梅岭山庄上倒有一面之缘。静波师太侠肝义胆,让人敬服。只是她臂伤可有恢复?”
      唐允悲道:“静波师太已回到峨眉山调养,已无大碍。同为四川武林同道,平日有所走动。只是我在此等候二位,并不是静波师太授意,而是蜀王朱椿……”
      他正待往下细说,忽闻马嘶阵阵,一队人疾驰而来。
      一人“哈哈”大笑,叫道:“好马好马,草原上的流星,我终于追上了……”
      正是那瓦剌人秃博骆,他好马如命,见到“白练兽”这样少有的神马,真是念念不忘。
      他一步跨进茶舍,三两步冲到公孙无恨面前,叫道:“那白马是你的?多少钱我买了?”
      公孙无恨微微一笑,道:“这匹马是无价之宝,只怕你买不起……”
      秃博骆声如奔雷,咆哮着道:我兄弟在你们大明朝为官,还有我买不起的马?”
      公孙无恨一怔,奇道:“这倒是奇了怪了,你兄弟在明朝为官和我卖不卖你马,有什么关系?”
      秃博骆怒道:“你们中原人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既然我兄弟在朝为官,你这马不就是我兄弟的?”
      公孙无恨奇道:“你兄弟是何人?”
      秃博骆道:“我兄弟便是你们大明皇帝的贴身侍卫额布图……”
      公孙无恨道:“秃博骆,你人虽不在中原,中原的官威你倒学得入木三分啊!”
      秃博骆语言生疏,一时没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兴奋的问道:“入木三分?意思你是只要三份钱?”
      那唐允悲“呵呵”一笑,道:“意思是即使你兄弟官大,这马你是别想买了!”
      秃博骆大怒,道:“你们大明不配有这样的神马……”
      话未说完,突然“咕咚”一声,一头载倒在地上。
      唐允悲一拉公孙无恨,低声道:“快走,他已中了我的迷魂散……”
      公孙无恨一提沈笑衣,跟着唐允悲从门口闪出。
      忽闻一声娇喝:“哪里走!”
      刀光划破长空,锋芒就在眼前。唐允悲低喝一声:“好快的刀法……”
      他身形往外冲出,说这句话时突然折向一侧,一挥手便打出一件暗器来。
      挥刀而来的正是和秃博骆同来的女子,她双刀弯转如风,左右环环相扣,招招密不透风,快猛毒辣。
      唐允悲一打出暗器,便闪身往一丛竹林闪去,身法也同样快疾。
      那暗器声响沉闷,甚为怪异。它围着那女子呼溜溜的转了几圈,如猛兽徘徊寻找猎物的破绽一般。
      那女子见暗器绕着她乱飞,看准时机“嗤”的一刀便将其劈为两瓣。只听“嘭”的一声炸响,迸出一簇黑烟来。
      细看之下,那暗器犹如一枚金蛋,只是设计精妙,一打出来,周遭就会弹出四片利刃,犹如四片翅膀。这既可防止飞出去为藤蔓丝粘之物缠住,又可防止被人用手接住。只要近身,只怕都会被一一切断,同时也维持这个金蛋在空中飞行。只要被人劈开,金蛋里的毒烟又会溅出。
      那女子一惊,意识到这暗器有毒,一个倒跃飞出几丈开外,但为时已晚。
      公孙无恨眼见那女子倒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远处又有三骑飞驰而来,一人高呼:“乌达娜,乌达娜,你怎么了?”
      公孙无恨知道是瓦剌人同来的三个已经赶来,只怕朱长风也在后面不远处。朱长风武功远在这些人之上,很是难缠,见唐允悲骑在马上在竹林边等候,当下便解了马,护着沈笑衣随他而去。
      竹海如涛,风声如泣。
      马蹄疾风阵阵,暗影重重,无边无际。
      几人奔了一炷香的时间,唐允悲渐渐放慢了马蹄。“白练兽”虽驮了三人的重量,一点也不慢。
      唐允悲终是停住了步伐,四周一片寂静。只听他道:“公孙兄,你多年在朝为官,也是看尽风云的人物。现在皇上朱元璋已是弥留之际,天下必将战乱再起。别的不说,就是他让太孙继位,只怕就有多人不服……”
      公孙无恨叹息了一声,道:“我已不是朝堂中人,又如何操心得了天下?”
      唐允悲却道:“不,识时务者为俊杰,天下有能者取之。此次我前来等候两位,就是奉蜀王朱椿之令……”
      公孙无恨先已听他欲言又止,此刻还是微微一惊,道:“朱椿偏距西南一偶,难道也想自立为王?”
      唐允悲道:“皇太孙年幼无知,朱元璋心狠手辣,朝堂内外无不人人自危。蜀王虽居四川,但多年默默耕耘,如今已是兵强马壮。只要公孙兄拿到九龙剑前去投奔,蜀王有了天子之剑,得了宝藏,有朝一日荣华富贵不是公孙兄享之不尽?”
      公孙无恨摇摇头,道:“这九龙剑现在已经失踪,即使是在手,也是戈钰将军委托沈笑衣送往甘肃总兵赵永沆处的。九龙剑牵扯太多恩怨,别说荣华富贵,就是金山银山,只怕也没命花呀!”
      唐允悲冷笑一声,道:“没想到京师第一捕的铁尺惊雷变得这般胆小如鼠?只是你已经中了我的唐门蛊毒,既然你不能为我所用,只怕也活不过七七四十九日……”
      唐允悲见公孙无恨面不改色,又道:“这蛊毒若四十九日无解药压制,蛊虫便会食人脑浆,饱受万蚁钻心之苦。凡中此毒者最终要么自残身亡,要么为蛊虫啃食得只剩一张人皮。”
      公孙无恨道:“那你又是什么时候下毒的呢?”
      唐允悲洋洋得意道:“苗疆的蛊毒需要成虫才能下毒,而我唐门的蛊毒只需要食入虫卵便已中毒,虫卵小如针尖,附在峨眉三道峰的茶叶里,而峨眉三道峰的茶香又掩盖了蛊虫的腥气。温水冲泡,虫卵便会苏醒,你又如何察觉得了……”
      沈笑衣叹了一口气,突然道:“静波师太要是知道你借峨眉三道峰行如此险恶的勾当,不知作何感想?”
      唐允悲道:“你们一个已中剧毒,命不久矣,一个身受重伤,奄奄一息,天下又有何人知道是四川唐门所为呢?”
      “那可未必!”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不远处传来。
      唐允悲一惊,叫道:“什么人?”
      一头青驴缓步从竹林步出,少女挽着缰绳,嫩黄的长衫随风飘拂,如同飞翔的彩蝶。老尼侧坐在驴背上,后背斜插着一柄长剑。
      这便是官道上拦住朱长风的一老一少,老尼先前还是妇人打扮,此刻已是道袍道冠。少女也不是先前的灰头土脸,已是光彩照人的美人。
      唐允悲惊道:“黄梨山独真师太!”
      公孙无恨也惊道:“妹妹,你来了?”
      此刻夜色如墨,竹林上空寒鸦惊飞。独真师太的身影和竹影泼染在一起,渐趋朦胧。
      夜雾中,独真师太“嘿嘿”冷笑连连,剑光猛然划破夜空,剑尖如繁星乱坠,她来势如风,瞬间已到唐允悲近前。
      唐允悲大惊,叫道:“梨雨缤纷夺命剑?”
      他惊吓之余,身手却一点也没有闲着,毕竟也是老江湖。他连退几步,绕过几株竹竿,双手连连挥舞,起码打出了十余件不同的暗器。
      风声呼呼,剑尖“叮叮”声不绝于耳。独真师太的身影在夜色中幻化成一缕缥缈的纱,暗器星星点点,却尽数为她挑落。
      只听“嗤”的一声轻响,她一柄细长的剑已刺穿了唐允悲面前竹竿,“嘎嘎”声中,竹竿倒了下来。
      唐允悲足尖在竹竿间连续跳动,一回首又打出三柄飞刀来,在独真师太挑落飞刀的瞬间,他已窜出几丈开外。
      只听他“哈哈”一笑,高声道:“独真老尼,今日不和你一般见识,改日定讨回公道来……”
      尾音已消失在婆娑的竹浪之间,自是逃去了。独真师太轻功、剑法在江湖上都是数一数二,他不一定讨得到便宜,自持还不是其对手,更何况旁边还有公孙无恨、公孙无悔兄妹。
      公孙无恨挽着无悔的手,激动的道:“妹妹,快来见过恩公!”
      说罢,拉着她来到沈笑衣面前,道:“这就是当年救了你的云脊峰金灯上人的高足沈笑衣沈少侠!”
      沈笑衣面色发黑,气息奄奄,刚想开口说话,“哇”的一声吐了一口血。公孙无悔大惊,道:“恩公,你……你……怎么了……”
      独真师太兔起鹘落般几步窜来,两指搭在沈笑衣的脉搏上,双眉微蹙。良久,才道:“他这是被人输入内力,没有及时运行周天,又强行运功造成的经脉逆行……”
      公孙无恨道:“师太所言正是,一镜门乾寉真人将毕生七十年功力输入他体内,自己不幸仙逝,尸首还在马上。唉,沈兄被戈钰将军托付九龙剑,一路风波不断,为了救我又与天魔教血战,后又被朱长风追击,没想到我现在对他的伤势却无能为力……”
      公孙无悔双眸也满是关切,更是道:“师傅,弟子当日父母遇害之时,若不是沈少侠救我,弟子即使不为仇人所害,只怕也饿死在山野之间,师傅今日若不救他,那弟子报恩无门,只怕……只怕……也活不下去了……”
      独真师太颇为不悦,看了看公孙无恨,不耐烦的道:“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他又还没到死的时候!”
      公孙无恨高兴道:“师太能够救他?”
      独真师太沉吟着道:“我只能暂时保他性命,只有一个人才可救他活命……”
      公孙无悔急道:“什么人?”
      “金针圣手骆笑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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