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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八章 梨雨夺命剑 ...

  •   地煞圣母觉得一股劲风吹来,野草“沙沙”作响。两名天魔教的弟子猛然被人抛上了半空,发出阵阵惨叫。
      地煞圣母呆了一呆,才反应过来。她转身发现身后被点了穴道的公孙无恨竟然不见了,而不远处,一人左手抱着一人,右手拉着一人正疾驰而去。抱着的那人白发白眉在风中飘拂,正是奄奄一息的乾寉真人,拉的那人正是公孙无恨。
      沈笑衣在一瞬间竟从她眼皮子底下把人救走了,还伤了她两名手下。她瞬间大怒,一掌奔沈笑衣后背击来。
      沈笑衣飞驰中已然感觉背后阴气大盛,知道天煞打出来她的“地煞阴掌功”。他瞬间停下来,立在当场。
      地煞一怔,已收势不住,一掌遥击在他后背。掌力如石沉大海,似坠入无尽的深渊,消失得无影无踪。
      地煞大惊失色,撤掌已不及,片刻便觉沈笑衣内力反扑而来。他忘记了自己的“地煞阴掌功”与乾寉真人的“无极玄禅功”一阴一阳,阴阳可互克亦可相溶。
      沈笑衣此刻已得到乾寉真人全部七十年内力,功力已在地煞之上。地煞感觉击出的内力如泥牛入海无影无踪,一迟疑,一瞬间又感觉对方的内力惊涛骇浪般喷涌而来。
      他大骇之下,避让不及被沈笑衣内力催进的狂风吹开了裹在头上的白丝巾。乾寉真人一见她本来的面目,大惊失色,连连叫道:“你……你……你……”
      地煞听见乾寉真人的叫声,右手一把抓住飞走的丝巾,左手抬手一掌击向了乾寉真人。乾寉真人内力全无,瞬间两道白眉上便结了一层薄冰。
      地煞圣母算准了乾寉真人正是沈笑衣的软肋,一击得手,沈笑衣必然回救,她正好可以脱身。沈笑衣受乾寉真人之恩,果然大惊,飞身扑过来抱起乾寉真人,口中急呼:“前辈……前辈……”
      乾寉真人无内力护体,如何受得了地煞一掌,已然气绝。地煞武功较天魔教四堂主高出,她这一撤退,四位堂主正好赶到,他们纵身从地煞头顶跃过,蛇剑、毒掌、铁伞及峨眉刺直向沈笑衣后背招呼。
      一人窜出来,铁尺舞成一团黑光,只听“噼噼啪啪”一阵乱响,也不知道接了这四位堂主多少招。
      公孙无恨刚刚解开穴道,毕竟气力不足,被盍野一脚踢在正胸,“哇”的吐了一口鲜血,他回头大呼:“沈兄,快走……”
      沈笑衣心头沉痛,缓缓起身,腋下夹着乾寉真人那渺小的身躯,单掌翻起,挥掌平斩,只听“嗖嗖”声不绝于耳,无数野草被斩断,犹如万千长箭向天魔教四堂主射来,其内力已已然达到“飞花摘叶”的境界。
      一对金锤突然伸到前来,上下翻飞卷起一片金色的漩涡,那草箭射在锤上,“嘭嘭嘭”的响个不停,如同击在一面牛皮鼓面上。
      朱长风“哈哈”大笑,叫道:“沈笑衣,以你目前的内力,我们便可一战!”
      他挥舞着双锤,从箭雨中冲出来,伸手拔了几根插在帽子上的草,圆溜溜的身躯如一个翻滚的球,直追向远方奔去的沈笑衣和公孙无恨。
      公孙无恨觉得沈笑衣脚步愈加沉重,终于“哇”的一声喷了一口血出来。沈笑衣摇摇手,无力的道:“公孙兄,我不行了。乾寉前辈拼了性命输给我毕生内力,我并未完全吸纳,此番强行运功,已经气血逆行,片刻就要走火……入魔……了……”
      公孙无恨惊道:“沈兄,我便找一个僻静之所助你运行周天,待你完全融合功力,定当无碍……”
      沈笑衣颤声道:“这个朱长风是个厉害角色,若你被他逮住,定难逃脱。他穷追不舍,你带着我是个累赘。兄弟只消答应我一件事,我便心满意足了……”
      公孙无恨问道:“何事?”
      沈笑衣道:“乾寉真人与我有恩,他只身孤苦,消得带他到齐云山入土为安,也算我尽了恩义。你找个合适的地方,将他火焚带着骨灰便可……”
      公孙无恨拉着沈笑衣急奔,一边四下观望是否有可以藏身之地,一边不耐烦的道:“此话说得尚早……”
      此刻已奔到大道,四周平坦无垠,哪里有可以藏身之所,公孙无恨不觉暗暗叫苦。
      沈笑衣又吐了一口血,道:“你放我下来,我拼了最后之力和这个朱长风拼个你死我活……”
      朱长风也从山野奔上了官道,他身材矮胖,犹如在地上滚着跑一样,虽然滑稽,但却滚得飞沙走石,速度极快。
      公孙无恨见前面大道上一老一少两人驾着一辆驴车缓行,那少女牵着驴,走在道边灰头土脸。车上老妇也衣着暗淡,但却梳妆得整齐。
      公孙无恨心急火燎,见驴车行走缓慢,拉着沈笑衣便从旁边掠过。瞥见那少女虽然布衣裹身,却眉清眼秀,颇为眼熟。
      沈笑衣强行运功,气血翻滚,不觉双眼发黑,脚步踉跄。只听朱长风在身后哈哈大笑,踏步追来。公孙无恨内心焦急,不觉沉吟道:“我公孙无恨本在朝为官,难道今天就要命丧在这进京的官道上了吗?”
      朱长风追到近前,挥舞着双锤,呼啸声猎猎作响。哪知那布衣少女突然一带缰绳,驴车横摆,挡在了官道中间。
      朱长风始料不及,“砰”的一声一锤击在驴车上。朱长风何等功力,只见木屑乱飞,驴受惊乱窜,那老妇应声便飞上了半天。朱长风自己和公孙无恨无不发出了一声惊呼。
      那知那老妇不急不躁,犹如一尊安详打坐的菩萨,盘膝在空中翻滚上天,又翻滚落了下来。
      朱长风一呆,问道:“你是何人?为何挡道?”
      那老妇立在官道中间,一掌负在身后,一掌竖立于胸前作合什状,口中念道:“无量寿佛,贫尼不过是一个过路人。”
      公孙无恨见有人插手,甚是差异,这朱长风武功不弱,却莫让别人吃了亏。他回头观望,却见那老尼负在身后的手连连挥动,作势要他们快走。
      公孙无恨想即使可以走,以沈笑衣目前的状况也无力再走多远,不如干脆一看究竟。
      只听朱长风道:“原来你是个出家人,既然六根清净了,今天我六扇门追拿要犯,你横加阻拦,是想与朝廷作对吗?”
      那老尼微微一笑,道:“我好好走我的路,你快步追来致使我毛驴受惊,又砸烂我驴车,现在说成我与朝廷作对,大人这帽子扣得有点高啊?”
      朱长风见老尼刚刚的轻功很是从容,一时不知道底细,他毕竟少在江湖走动,怕错生枝节。口中叫道:“那就快些闪开!”
      老尼站在官道中间并无让开之意,只听她又道:“六扇门既然是官府衙门就应该讲求真凭实据,大人刚刚说我与朝廷作对,这话要是传出去,我岂不是再无清修之日?”
      旁边那小姑娘突然道:“师傅,这位官爷肯定平时为虎作伥惯了,来到民间才这样飞扬跋扈……”
      朱长风一听这话倒还真有三分犹豫,自己是朱允炆的堂伯,朱允炆根基未稳,这话要是传出去,只怕影响不好。他一挥金锤,道:“你这区区驴车值几文钱,我赔你便了……”
      那小孩姑娘又道:“驴车不值钱,我师傅在江湖的名声值钱,你说她对抗朝廷,这个梁子是结下了!”
      朱长风怒道:“你要怎地?”
      那姑娘道:“官爷既然此刻身在江湖,就要按江湖的规矩来了结,只要你能接得了我师傅三招,你该抓谁就抓谁,要是赢不了,这几个江湖中人就该放一条路走……”
      朱长风“哈哈”大笑,道:“岂止三招,三十招又何妨……”
      那老尼“叮”的一声抽出一柄细长的剑来,道:“好狂的口气,胜了我手中之剑再强词夺理不迟……”
      朱长风虽然有所忌惮,但见那老尼毕竟瘦瘦弱弱的,口中连道:“来来来,快些进招!”
      那老尼一抖手腕,手中长剑竟然“嗡嗡”作响,剑尖颤动,“嗡嗡”之声越来越响,渐渐变成阵阵剑啸。
      朱长风微微色变,不敢再大意,双锤一高一低,全神关注老尼的剑势。
      老尼左脚微微抬起,向前划步,脚尖缓缓点在地上,突然一蹬,一个弓步剑直向朱长风喉咙刺来。
      朱长风只见那剑尖左右浮动,产生重重幻影,虚虚实实似无从抵挡。他大吼一声,双锤一合,想将那剑尖夹住。
      朱长风这双锤一夹之力,何等凶猛迅捷,只听那剑尖左右颤抖,击在两边锤上“叮叮当当”不绝于耳。这等电光石火的瞬间,如此密集的连响,足见老尼出剑之快。
      然而,“砰”的一声巨响,朱长风双锤火星四溅的击在一起,却没有夹住老尼的剑尖。声音如此巨大,薄薄的细剑若是给他夹住,只怕要断为碎片。
      朱长风一怔,那老尼双膝一弯,已纵身跃起,长剑龙吟大作,剑影星星点点,层层递进,如排山倒海一般。
      朱长风吼声不绝,双锤舞得密不透风,罩住头顶。剑尖刺在锤上,火花闪烁,铮铮之声响成一片。
      这朱长风确实有几分本事,双锤舞起来虽然笨重,那老尼的剑招虽迅疾轻盈,竟然刺不进他双锤的防护。
      老尼并不急恼,进招不急不缓,每每手腕抖动,剑尖必发出风雷之音。她进招似乎渐重,因为击在朱长风锤上的声音愈大。
      朱长风脑门上渐渐冒出汗珠来,那老尼每刺出一剑,剑尖乱颤,狂风骤雨般化成万千剑芒,不知哪剑是真哪剑是假,好似雨打梨花,乱花迷人眼。他必须要料敌于先,防护周遭要害。双锤虽然威猛,但这样挥舞防护,时间久了如何吃不消。
      两人不知不觉斗了几百招,朱长风不觉暗暗焦急。此刻,天色已经大亮,官道上难免行人车马经过。若是这番拼斗下去,体力不支不说,只怕被人发现传扬出去引起诸多麻烦。
      正难解难分之际,忽闻一声马嘶传来。马蹄“哒哒”之声由远渐近,一匹白马猛然从晨雾中飞驰而出。
      那马四蹄翻飞,白鬃飞扬,如一道雪影飞驰,似天马下凡。朱长风见状,双锤挥舞连攻几招,纵身跳开,口中赞叹:“好马,好马!”
      他这一赞,除了这马确实神骏,也缓解了自己不好下台的尴尬。老尼见白马飞驰得急,也只得闪身让开道来。
      朱长风提着双锤,观察了那马一番,嘴里惊奇的“咦”了一声。老尼仔细一看,发现马上并无骑士,也不觉很是奇怪。
      白马从二人中间驰过,经过公孙无恨,奔出不远,突然长嘶一声又折了回来,立在不远处,前蹄人立而起,神情兴奋异常。沈笑衣声音微弱,道:“白练兽,原来……是你……”
      话未说完,只听人马嘈杂,后面雾中又有马驰来。只听一人声如奔雷,高声道:“他奶奶的,这匹白马就如我们瓦剌草原上的神马,跑起来好比天边的云彩,没想到大明朝有这样的神马,我秃搏骆若不抓住它,真睡不着觉……”
      另一人却是一名女子,只听她高声道:“秃搏骆,我们追了这么久,你连马屁股都没摸着,今晚就别想睡得安稳了……”
      另几人“哈哈”大笑,只见一行五骑催马而来。当先一人身跨黑马,身躯高大,面如黑炭,身着花花绿绿的长袍,腰挎弯刀。后面那女子金发卷曲,双目深邃却蒙着一条白色面纱。几人均服饰艳丽,不似中原人士。
      那黑脸大汉想必就是秃搏骆,他见“白练兽”立在道中并未跑远,大笑几声飞跑而来,口中叫道:“好马好马,你是草原的星辰,在这里怎能尽情的驰骋?只有随我回到瓦剌的草原,才能恢复你飞翔的性情……”
      沈笑衣低声道:“快走……”
      公孙无恨心中暗想:此刻自己身边一死一伤,再不走只怕凶多吉少。
      当下一手一个夹起乾寉真人和沈笑衣,飞身上马催骑而去,只听风中传来公孙无恨的声音:“师太,今日相助之恩,他日定当谢过……”
      尾声已经遥远,断断续续。秃搏骆愣在道中,望着“白练兽”往应天府绝尘而去,一时不明就里,一脸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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