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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独来独往何须惜 ...

  •   正值艳阳高照,又兼万里无云时。平原延伸之远,天穹之辽阔蔚蓝,可谓一览无遗。便是那预示着众神离去的云霞渐远,也无从掠去这分毫的壮丽。

      天高地迥,正是淋漓尽致!

      先前神族倏然莅临,在场心神诸多围绕照胆而生,不及予旁。这时飞蓬远眺,不禁心生喟叹。也仅有如此,才正合一向以疏狂及大开大合为招式要领的兽族罢。

      亦是无心目送的重楼仅淡瞥那远去云霞一眼便别开了。他视线轻掠过飞蓬,循其目光,同往那极远天地交汇之处看去。神情微愉,开口道:“不错吧?我最是满意的,也莫过此景了。”

      “开阔疏朗,久住宽胸襟。”飞蓬淡道。声音是一贯的平静,谈不上偏好。重楼看他,却可见那双深眸浅露出了半分的喜爱之情,“再好不过。”

      见他认同,重楼嘴角微扬,显见愉快。溢出的轻声哼笑,也似语那是自然。

      “回帐罢。”

      看神族已是走远。蚩尤敛目,搁下此话,转身率先回帐。共工紧随其后,飞蓬重楼也依次入帐。

      “不仅欠缺考量,堕我族威名。未能体谅少主心情,擅作主张更是大过!共工在此请罪,还请首领降罪!”共工低头,字字是掷地有声。皆如他决然信念,“但共工有一言,却也不得不说!神族固然族人稀少,却个个至少皆为以一敌十之辈。同其生隙,实为不明之举啊!”

      蚩尤闻言,有所动容。道:“共工元老一直以来为了族中是多有操劳。这一番拳拳之心,蚩尤怎会不知?便是今次确有冒然之举,损我族威名。可若使得那诸神久留,却也未必为妙。”

      他说到此处,眸中掠过一丝深意。旋即目含威严,转厉声责备:“但你此举将旁余卷入,却是做的太过!兽族一贯义字为先,主动牵连旁余,从未有过。你可还有话说?!”

      共工默然片刻,沉声道:“共工无话可说,任由首领处置便是。”

      见共工是自矜着硬不肯向飞蓬认错,蚩尤是暗自锁眉。他特意将话头递出,未必没有意图使得共工顺水推舟一番的意思。可哪知这一贯处世圆滑的共工竟在此时掉了链子,犯了倔。

      蚩尤却是不知,这共工一向看重旁人看法评价,只是从不表露。而这其中素来是一向看不惯他,他也从未看惯过对方的重楼看法,他最为反感。叫共工在重楼面前向一个大抵与其关系叵测的小辈认错?即便他再是能忍,也受不了这份屈辱!

      重楼飞蓬本是无意掺和其中,有一搭没一搭的私下说着话。飞蓬后见自己也被提及,总不好置若罔闻。又看蚩尤两难,暗忖反正是躲不过。一阖眸,就站了出来。

      “蚩尤大神。”飞蓬这一站定,立时引来了在场注意。他却是坦然的很,“此事说来,源头皆在飞蓬。未怪已是大度,且若非如此,不知需纠葛多久。飞蓬或还该谢元老才是。”

      “试炼凶险,亦是刻不容缓。虽是可惜,但且容飞蓬当下就此告辞罢。”

      蚩尤笑骂道:“你小子倒是善心,竟还为他说话。但后头却是说的不像话了,你既来了此地,我怎可令你连我兽族领地都不得一见的就此回去?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啊。但若使你再在此枯等,也不大像样子...”

      他沉吟着,眼中蓦然一亮。接下来的话语是出人意表:“不知共工元老可愿替我陪同小神族四处逛逛?”

      共工虽是意外蚩尤这一提议,可他转念却觉如此倒也不错。故而应承道:“共工领命。”

      听到这一番对答,重楼眉骨微拢。他不喜共工是真,却并非无缘无故。虽知父神是一片好意,但这厮不会领情是一。其颇善表面文章且心思叵测非常,按本心而言,重楼并不愿飞蓬与其有何接触是二。

      可他余光掠过身旁飞蓬,方动了的念头便又按捺了下去。飞蓬虽有看向共工,却未有因其话语而有所动容模样,那投注而去的目光寡淡如常。

      重楼舒眉,复不屑嗤笑。共工若真欲打其算盘,怕是要失望。飞蓬虽涉世未深,却决然不是轻易可行愚弄之辈。

      而这厢的蚩尤见共工应下,询问看向飞蓬。理所应当般,飞蓬并未拒绝了蚩尤这番好意。他道:“飞蓬自然是客随主便。”

      蚩尤笑应而下。同共工又是好生一番叮嘱。如此一来二去,直至催的共工及飞蓬二者是会意离去。

      待现下这帐内仅留他父子二者,蚩尤方露出沉吟之色。他唤重楼前来,本是为的神族异动一事。不妨事有凑巧,尚未及言,便亲身见证了此事始末。

      他倒不怪重楼与神族交恶,却也认可共工所言在理。不过...

      蚩尤半是为难皱眉,久视重楼。半晌后,终究是退让般的别开了视线。比起这个,他更担心的是另一件事。重楼对那小神族的态度...亲昵的确是有些异样了。

      虽这盘古并非未有那白首如新,倾盖如故的典故。可他家儿子素来心思深浅难表,所思所想更非寻常可窥不消说。从不亲神、人,乃至于族人也同是如此。

      “父神若是有事,大可直言。儿子若知,必不隐瞒。”重楼久不见蚩尤开口,不欲徒耗时光,索性由得自身来将这一方寂静打破。

      “你惯常素有主见,父神便也从不过问。既是信你,也是磨砺。而你也从未令父神失望,功过得失,心中自明。”蚩尤话至此处,轻叹一声。重楼来历非凡。可即便如此,想要成为当下这个模样。却不知要经历多少他未能顾及到的艰难蜕变,方能成就。

      “但当下,父神却是有些看不懂了。那小神族,父神肯定此子潜力非凡,但那却都是以后的事。盘古即便有着何等的安详氛围,阴影却也不会因此而远离。未及闪耀,便已陨落者,也总时常。”

      “他决然不会是其中之一!此时或不足以验证。但他既然可为我所认可,纵使前途万险,但凡他未自取灭亡,决然无物可摧其傲骨,毁其心智!令他坠落。”

      重楼万分笃定,那语气确凿的令人无从反驳。使得蚩尤微愣了片刻,才释然舒眉。

      “果是未曾看错,你如此不惜维护,却毫无霸占之意。倒有别样情谊。此子于你是意义非常!”蚩尤未有怪罪,倒是慎言告诫重楼,“但凡事皆是犹过不及,无论为你或他,你都该记住这点。”

      “父神教诲,儿子必铭记不忘。”

      这话若是旁人言语,重楼必然不屑一顾。但此刻出自蚩尤,重楼纵觉蚩尤多虑,却也心领这份父子之情。

      蚩尤颇是感慨道:“犹记总也时常劝你,即便独来独往,交一两好友总是应该。但这会儿又不免觉得不知是好是坏。”

      重楼自是知道蚩尤常为此生无谓担忧。但他从不觉自己这一贯的独来独往有何不好——无需迁就何人,亦无需留意何人。来去自如,随心所欲。

      是以,他未能理解。

      此刻听见蚩尤这话,立感微讶。冲口而出:“他并非...!”后半话语绕口未出,已兀自咽下。重楼哑然须臾,默未再言。话锋另转。

      他道:“儿子并未更改那样的想法。只行欲行之事,仅以自身准则评判可该出手。以前如此,今后亦是!”

      “勿需谁来将我认同理解。”

      蚩尤摇头,却是未再劝他。

      就此话题,他父子二者不知争议几何。多是以各执一词不了了之。时久,蚩尤便也看开。想是机缘未至,便也不再刻意提及,仅是暗忖终有一日重楼会明了自身用意。

      广结好友,自古乐事。若可侥幸得以一二知己,更是此生无憾!

      重楼亦知见解不同,强求无用。将此议搁置,提起蚩尤此次传唤:“此次传唤儿子,可是正因神族举止异常?”

      说起这事,蚩尤倒是不觉有何,直言不讳道:“正是!我等三族同处这盘古大陆,神族异动,岂可瞒过我兽族与那人族?且不论是同气连枝,单就那神族素为三族最强,有所异动,如何不令我有所在意。”

      “可众人皆知,神族素来纪律严明,极为看重阶级之分。怎会轻易透露族事?而那等有权言及亦可无碍的,又多是不喜与人为伍的神族长老一众。”

      说到这,蚩尤也是颇感无从着手。但神族如此运作已是由来已久,又念此次事关神族颜面,如此作态也在情理。蚩尤便也仅是叹了一声,续道:“我便寻思,唤你前来一议。”

      重楼了然颔首。这也是他时常暗讽的一点,神族行事琐碎过多,常拘泥于无必要之事。重阶级之别多过才干。

      他父子素有默契,从不因琐碎而会。现下眼看诸事皆算作告一段落,重楼便欲离去。

      也不知蚩尤是否是看出了他这念头,转身不耐的挥了挥手,这会儿是一点看不出爱子之情的连声赶道:“行了行了,你小子快点滚吧!待会儿女丑那丫头会过来,要是见着你又不知该如何难过。这女娃娃的眼泪啊,真是说掉就掉。”

      重楼听了这话是眉也未皱,面不改色道:“那儿子便就此告退了。”

      蚩尤背对摆手,算作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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