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折剑埋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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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这算什么？鸿门宴？也不合适啊？”一个走在前头的不知名宗族子弟苦恼地挠了挠头。
“你别乱说，万一真被你说中了呢？”与之并肩而行的青年狠狠敲给了他一个爆栗。
“哦哦哦，你轻点行不行？我还要面子的……”温苍术看到那只挠头的手气得握成了拳头。
温苍术跟在他们身后走了几步就停了下来，温犹在见状也止住脚步退到了他的身侧。
“怎么了？”温犹在伸手在看上去已经出神的温苍术眼前晃了晃。
温苍术按下他的手，薄唇抿成一条线：“温兄，你觉不觉得……那个舞伎在自刎之前就是死的。”
“我也觉得，她身上没有活人气。”温犹在点头。
“万事小心。”温苍术拐弯走向别院。
凌府此夜依旧风平浪静，也许是府邸占地太大，各房各院都不大相通，温苍术并未感觉到凌家长子受伤后有何异常。
只是凌霄重伤昏迷这事还是凌霆告诉他们的。
自凌霄受伤已经过去了两日，温苍术也再没有见过他，不知其伤情如何。
“温公子，温少侠。”凌霆在二人赏梅时闯入。
“凌二少爷。”温苍术起身颔首示意。
温犹在只是抬眼从他的脸上扫过，还是悠然自得地喝着茶。
“凌大少爷他情况如何？”温苍术给凌霆倒上一杯热茶，引人在桌边坐下。
“你们放心，我哥性命无忧，只是那镖上淬了醉曼陀的毒，大夫说还得多睡上几天才能醒。”凌霆看起来心情十分愉悦，三指端起茶杯也不喝，只是一个劲儿地吹着里面的茶叶，“我哥这些年真的太操劳了，难得落得几日清闲，睡一睡也挺好的。”
温犹在摘了一枝蜡梅捻在手里，一瓣一瓣地摘下它的花串：“你们兄弟感情还挺好？”
“那是自然，我和凌霄从小一起长大，虽然不是一母同胞，但也是血浓于水。大哥对我很好，我不和他亲还和谁亲？那几个旁系的堂兄弟？”一提到兄长，凌霆的语气也轻快起来，“对了，我哥昏睡前特地同我说过，要我好好招待你们。二位放心，我哥交代的事我肯定办好。”
“你们不是亲兄弟？”温苍术提了一句。
“当然是啊。只是大哥的生母离世很早，我母亲是父亲的续弦。别的人家我不敢说，但我们是真的特别亲，我母亲对大哥也好，小时候我还因为母亲只给大哥做甜汤不给我做生过气呢……”凌霆真的特别喜欢提到凌霄，只要开了个头，话匣子就关不住了。
“那夜宴刺杀的事你们有在彻查吗？”温犹在手里已经只剩一根光秃秃的枝条了。
“还用查吗？肯定就是他们霍家，第二天我们去找他们问情况的时候才发现已经人去楼空了，做贼心虚，畏罪潜逃！”凌霆气不打一处来，一掌拍在桌面，桌上的茶水都被他拍得荡出了小半，“幸好我哥没事，不然我肯定不放过他们。”
“人没事就好。”温苍术把茶杯挪开，眼底带笑，“不过二位公子的性子真的不太一样，一个温润沉稳，一个率性洒脱，真好啊。”
温犹在下意识地看了温苍术一眼，眼神有片刻的失焦。
“我知道，和大哥相比我确实还是太不成熟，不过将来凌家是要交到他手上的，我可以帮他打打下手——”凌霆话说到一半，突然才想起来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差点忘了正事，二位公子还要再多等几日弃天师才会回来，这几天我都准备好了，今天我就带你们去游园。”
“游园？”温苍术和温犹在异口同声。
“对！马上就好，二位跟我来，我保证让你们在凌府玩得开心。”凌霆响指一挥，一列面容秀丽的侍女鱼贯而入。
侍女臂弯中挂着各色的花篮，篮中有美酒鲜果、小食甜品，看样子是游园过程中必不可少的部分。
温苍术不小心看到了一个侍女修长的脖颈，干咳一声别开了头。温犹在倒是看得坦坦荡荡，还饶有兴味地挥手让温苍术把头转回来。
游园的排场实在是太大，凌霆在前面闲散地带着路，温苍术和温犹在跟着在回廊上前后而行，身后是两列提篮侍女。远看整个队伍浩浩荡荡，不像是去游园散心，反而像是土匪头子下山抢亲。
“温公子，温少侠，你们看。这些锦鲤都是我们特意挑选出来的红珠头，头上都有一个红色的圆斑，看上去像不像顶着一个珠子？”凌霆在池塘边停下，指着池中百余头肥壮的鲤鱼。
“怎么这里面有一条黑斑的？不是说都是红珠头吗？”温犹在看到一条白底黑斑的锦鲤慢悠悠地从争食的鱼群中穿过。
“这是大哥的生母留下的，按理说早该死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活到了现在。反正大哥喜欢它，我们也要好好养着它。”凌霆在池边拍手，鱼群应声跃出水面。
两个带着鱼食的侍女站在三人身边，此刻将提篮端在身前。
“二位要不要喂喂？看着真的很有意思。”凌霆抓了一把鱼食撒向湖面，池塘瞬间沸腾。
扑水声嘈嘈不绝，温苍术盛情难却，也抓了一把站在栏边喂食。
温犹在直接提了一篮鱼食，踩着栏头各处都撒上一点，鱼群散开又聚拢，整个池塘都是溅起的水花。
“确实好玩。”温犹在指了指水面，鱼群按着投喂鱼食的地方构成了一个圆环。
“要说会玩还是温少侠会玩……”凌霆眼里也满是新奇。
温苍术点头表示赞同。
侍女整齐地列队站着，突然就被撞得四散开来。一个身形干瘦的中年人冲到凌霆的面前，说话的声音还是喘息不平：“二少爷，不……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会不会说话啊？我哥才确定没有生命危险，你们就说这么不吉利的话，真烦人。”凌霆拍干净手上的鱼食碎屑，不耐烦地撇了他一眼。
中年人半扑在地，哆嗦着捋直了气：“大少爷的寝居走水了，可大少爷还在里面躺着……”
“什么！”凌霆一脚踹开这个下人，踩着扶栏跳出了锦鲤园。
下人垂头倒在路中，浑身哆嗦，侧脸全是滑下的冷汗，看得人说不出的反感。
温苍术和温犹在相视一眼，绕开人群沿着凌霆离开的方向跟了上去。
凌霄的寝居火烧得很旺，屋外的下人来回提着水桶往火焰上泼，可火势太大，这些水根本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你们快点，先把我哥就出来啊！”凌霆好几次要往屋里冲，都被下人拦了下来，现在被几个青年按在地上死命挣扎。
“霆哥，这火这么大，你冲进去也不一定救得了人呀！”按住凌霆左肩的这个人，温苍术还有印象，是夜宴上坐另一边的凌霄堂弟。
“就是，凌举已经进去了，他那么厉害，肯定能把大哥救出来的。”压住腿的这个也是个堂兄弟。
大火烧得很是蹊跷，看上去完全不是短时间烧起来的，隔火的画面已经全部扭曲，冲天的火光里升起层叠的灰烟，火舌几乎要舔舐上附近人的脸。
“温兄，你会行云布雨术吗？”温苍术扯了扯温犹在的袖子。
“会，但是学艺不精。我试试。”温犹在有模有样地举手盘结，口中念念有词。
空中顿时乌云密布，晴空不见，八面风来，列缺霹雳。雷电的闪光和声响所有人都震得停顿了一瞬，凌霆的瞳孔也在闪光中骤得收缩。
“来雨了！来雨了！”下人一边欢呼一边继续提水灭火，不敢停歇。
雨如倾盆，落地有声。无数人在雨中奔波，凌霆的眼睛被雨水打得生疼，却一刻也不敢多闭，他死死盯着那栋火星逐渐暗淡的高屋，直到看见一个人影从倒塌的残垣中飞出。
“凌举，我大哥呢？我大哥呢！”凌霆冲到刚从火场出来的凌举身边，却发现他是孤身一人。
“我没有找到大少爷。”凌举的表情还是那样死板，看不出喜忧。
“怎么会？怎么会！你再去找找，我们都去找，我大哥肯定还活着！我们去找……”凌霆狠狠把满脸黑灰的凌举推回废墟，自己也不管不顾地冲了进去。
温苍术和温犹在也不好再插手，这种情况下，找到人恐怕也是凶多吉少。火被扑灭，所有下人都被带着在混着木灰的残屋里找人。
凌霆的手指都扒出了血痕，头发也被雨水打成一绺一绺地贴在脸上，只是他一句话也不说，眼里全是赤红的骇人血色。
“找到了！找到了！”一个下人突然发声，所有人都凑了上去。
凌霆的眼里闪过微光，可废墟中的那具焦尸又硬生生地把它扑灭。
“哥？”凌霆颓然倒地。
“大少爷死了。”凌举的表情很奇怪，似笑非笑，欲哭无泪，看上去很难自我控制。
“他不是我哥，我哥肯定还活着，你们这群废物继续找！你们继续找啊……”凌霆拒绝承认现实，骂骂咧咧地趴在地上颤抖，不知是哭还是在愤怒。
“可是大少爷从小戴到大的长命玉锁就在他身上，这……这就是大少爷……”一个侍女说完就小声地啜泣了起来。
一有哭声，所有人都沉默了。
凌霆捏着焦尸身上的长命锁，胸口剧烈起伏着，好像藏了一口不安的气。
“我们还是先走吧。”温苍术不想再看下去，小声说道。
“好。”温犹在又看了一眼，眉头不悦地皱起。
凌府失火夜，春光不再，私语声歇。
作者有话说第25章 折剑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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