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狗能有什么坏心思》素衣音尘

52、烟花

　　青山中学一年一度的冬季游园会是重要活动，因为对外开放，每年的人气都很高。

　　学生自己组织活动、摆摊位，什么魔术、占卜、爵士乐、话剧、复古舞会都要搞起来，还邀请了外面的商家入驻。确定举办时间之后，整座学校都躁动了。

　　“我要摆摊子卖自己设计的衣服，”温柔双手合十，一脸向往，“看上的可以当场帮她们改合身，你觉得怎么样？”她转头，问邵飞。

　　邵飞自从发现自己阻止她的结果，就是她和自己冷战，然后她依然我行我素后，他已经学会了乖乖说“好”。
　　温柔越来越凶了，呜。

　　温柔两眼亮晶晶看邵飞：“你要不要陪我一起？”

　　“肯定啊。”他把反驳的话硬生生吞回肚子里，脸上强行扯出一个灿烂的笑。

　　游园会当天他就后悔了，穿着温柔亲手制作的英伦绅士服饰，手里拿着斟满红茶的托盘，面带微笑当门面，路过的女同学先是惊呼：“这是塞巴斯蒂安吗？”然后发现他是谁，马上开始尖叫：“邵飞，是邵飞！”

　　对，他现在就是一个没得感情的店员。

　　游园会这一天，整个学校只要是有空的地，全部都搭起了棚子，彩灯、玩偶、气球、鲜花，各种漂亮的装饰都被学生招呼上来。
　　有机会能光明正大不穿校服，无论男女都换上自己最得意的装束，英伦、嘻哈、LO娘、汉服、哥特……什么都有。

　　温柔的小摊在体育馆旁的小角落，位置偏僻，但是因为有邵飞这块活招牌，生意火爆。女同学们根本不需要镜子，试衣后就在邵飞面前转悠一圈，只要他点头说好看，她们就买！
　　而且、而且温柔的手艺也是真的好诶……

　　抱着爆米花，举着棉花糖，青在温柔的摊前站定，盯着两位主角看。
　　一只手按在他脑袋上，揉了揉：“想买？”是南人镜的声音，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切斯菲尔德大衣，更显身材高挑，眉目清冷。因为在学校任职过，许多同学围过来与他打招呼，好奇地望着他身边的俊美少年：“南人老师，这是你弟弟吗？”长得真好看。

　　谁要当他弟弟啊。
　　青扭头要走。

　　“等一下！”温柔突然叫住了他，她听ER-1213提过青，隐约知道一点他的悲惨过往，于是对他的害怕转为同情，往他怀里塞了一套衣服：“送你的！”她用眼睛估摸了一下他的尺寸，挑了一套她觉得青会穿得好看的。

　　青下意识想拒绝。
　　南人镜冷不丁在他头顶说：“十三很喜欢温柔设计的衣服。”
　　是、是吗？
　　那他如果穿上，她会高兴吗？

　　青抿了抿唇：“在哪里试。”

　　这是一套藏蓝色骑士礼服，领结、马甲、双排扣外套、西装短裤、骑士长靴，黑色的手套完美地将他的机械手臂藏起来，戴上奇怪的高礼帽，他从试衣间走出来，尖叫声一片，无数闪光灯对准了他：“好像夏尔！”

　　夏尔，谁？
　　青局促不安地压低帽檐，结果尖叫声更多了，甚至……甚至有人主动给他塞吃的。

　　不远处，吴韬羡慕地扶了扶眼镜：“长得帅就是好。”他绝对不是嫉妒，扭头，看自家已经无所事事好几个月的堂哥：“哥，你是不是……被单位开除了啊？”不然为什么连他们学校的游园会也来参加，还帮南人老师带弟弟。

　　吴覃不想说话。
　　那个小子……他将目光转向被人群围绕着的青。
　　他居然手绘出了一份极其复杂的小型手持粒子炮结构图。
　　如果不是这样，他可能真的会把青送进Z所辖的精神病院。

　　他说的那些，不可能是真的吧？想想还在路上的增援，和不管怎么写感觉都会被骂的事故总结报告，吴覃觉得头又痛了起来。

　　南人镜递给青一杯珍珠奶茶，青犹豫了一下。
　　“十三很喜欢。”他说。
　　青果然上当，接过，吸了一小口，眼睛立刻亮起来。
　　南人镜很满意：“好喝吗？”
　　“嗯。”
　　“珍珠奶茶是最好喝的。”他笃定地说。

　　青的视线却偏到了卖章鱼小丸子的摊位上，好香。
　　他抢来的钱都已经用光了，现在身无分文。
　　“我可以……吃那个吗？”他有点不好意思，憋红了脸才冒出这一句。
　　南人镜很意外他会主动提要求，颌首：“可以。”

　　青一路走，一路吃，章鱼小丸子、寿司、烤鱿鱼、炒冷面、煎饼果子、仙豆糕、椰子冻……左鸣揣着手经过，观察片刻，忍不住道：“这位兄弟，你有没有考虑过做吃播？”

　　怎么又是他？南人镜正在一个旁边的粉摊上等出炉的粉，闻言，转头，冷冷道：“不考虑。”
　　怎么又是他？左鸣看见南人镜回头，颇有些不自在，哼笑一声：“我问这位朋友，和你有什么关系，南、人、老、师。”知道他辞职了，故意这样称呼，刺激他。

　　青左看看，右看看，怀里抱着一盒热腾腾刚出锅的煎饺，茫然无措。
　　南人镜说：“他肖想你姐姐。”
　　青看左鸣的眼神立刻凶恶起来：“哼！”
　　左鸣一脸莫名，怎么，温婉又多了个弟弟？她怎么这么多亲戚。

　　南人镜看了看手机时间：“走吧，演出快开始了。”
　　如果不是ER-1213被迫参演了音乐剧，他对游园会本身可没什么兴趣。

　　话剧社长也是没有法子，今天的剧目是《伊丽莎白》音乐剧最后一幕，他们这出戏刻意选择了全员女性阵容，但是演死神的女生前段时间洗澡时一跤跌倒，摔断了腿，他们压根没有准备B角。
　　要足够高，长相要英气，还要有力气可以把公主抱起来，这样的男役哪里去找嘛！

　　社长很后悔同意社员这个提议了，万般无奈之下，将目光投向了社外，第一个选择就是格斗社。
　　温婉的身高、长相和力气完全合格，至于唱段，对对嘴型就可有，断腿的那位负责在后面完成，只要温婉肯上台表演，他们就和格斗社联谊！

　　联谊对我有什么好处？
　　完全没有……
　　要不是刘璞在她跟前假哭了一个星期，吵得她睡不着觉，ER-1213叹口气，又不能打又不能骂，熊孩子真麻烦。

　　“衣服够重了，怎么还有大翅膀？”一头银色的长发，斜飞入鬓的长眉，银色的眼影，上挑的眼线，脖子上是闪闪发光的金色链条，配上纯黑的礼服与皮靴，还有镶满水钻的斗蓬，邪魅狂狷的气场足足的。

　　望着镜子里的自己，ER-1213拨弄了一下背后的两根黑色大翅膀，虽然试过一次了，但还是不习惯。
　　“好看！”给她化妆的女生星星眼：“对了，死神还有剑，哎哎呀道具剑去哪儿了？”后台忙成一团，她在化妆间翻了半天没看着，慌慌张张出去找人帮忙了。

　　南人镜在这时掀帘进来，望见她华丽丽的造型，怔了一下。
　　ER-1213戴着大翅膀在他面前转了一圈：“怎么样，好看吗？”说话间，她的五官发生变化，本体明艳锐利的长相，更加适合这身服饰。

　　“好看吗？”她走近，仰脸，又问。
　　南人镜移开目光，把手里的盒子递给她：“给你。”

　　盒子没打开她就闻到了是螺蛳粉，热腾腾的。
　　他不是最讨厌这个味道么，居然主动给她买。ER-1213美滋滋接过，看他似乎松了一口气要后撤，顺手将桌边放着的一条领带一圈、绕在他脖子上，把他拉近自己：“你还没说呢，我这样好看吗？”

　　南人镜目光游移，支支吾吾：“唔，唇色，太暗了。”
　　死神的口红是乌紫色的。

　　看了半天，只关注到了嘴吗？
　　ER-1213踮脚，拽住领带，将南人镜拉近自己，在他唇上用力亲了一下，成功将口红印在他的嘴上。

　　南人镜整个人成了一座石像。
　　ER-1213伸手，在他唇上抹了抹，晕开，歪歪头，自言自语：“还好吧，死神就该是这个唇色，青，你说对不对？”
　　跟在后面进来的青，紧紧抱着刚买的第二桶爆米花，站在角落里，嘴巴微张，已经呆滞得不会说话了。

　　他看见了什么？
　　他什么也没看见。
　　赤，我们完了，呜。

　　“温婉，我找到……”刚刚那个找道具剑的女同学要进来，被青一把推了出去：“现在，不行。”
　　女同学一脸莫名其妙：“你谁呀，话剧社的新人吗？”长得还不错。

　　全程，南人镜都没把这幕剧看进去。

　　只知道ER-1213很好看。
　　灯光打下来，照在她身上，这套温柔根据她身材修改过的燕尾服，特别合身，愈发显得她身姿挺拔，宛一位漆黑的王子，灯光照在她清冷的面容和修长的手指，泛着柔光，激昂的音乐唱段，伴随激烈的动作和舞蹈，将死神的神秘和诱惑展露无遗。

　　台下疯狂尖叫：“婉哥，婉哥，婉哥！”在一片荧光闪闪的应援牌下，南人镜心不在焉，盯着台上的ER-1213出神。

　　她是个意外。
　　一个大大的意外。

　　晚上七点，盛大的烟花秀准时开启，姹紫嫣红，格外绚烂，欢呼声、快门声此起彼伏。

　　“我喜欢烟花，”ER-1213卸了妆，靠在楼顶天台，在绽放的烟花中，她回头，微笑着侧头问南人镜，“你喜欢吗？”

　　“我？”南人镜望着她带笑的眼睛出神，抚上她的脸颊，俯身，贴近她的唇，呢喃，“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