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狗能有什么坏心思》素衣音尘

18、横财

　　南人镜拒绝了对方，ER-1213使劲咬他，非要他同意不可。
　　听说动物演戏一般都很危险，容易受伤。
　　南人镜说：“我养你不行吗？”
　　“谁要你养呀，”ER-1213不屑极了，“而且我还要养那么多小弟呢！”

　　那几个人被拒绝后，也没走，不远不近跟着，南人镜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直到进了邵家，才发现屋子里也有一群人，和外面那群人散发着类似的气息。
　　他们居然派了两波来游说。

　　邵吟川和关琴夫妻俩，百忙之中抽空回了趟家，接待了《神犬》剧组的导演，对方盛情邀请，请“小雪球”前往剧组试戏，并且拍胸脯保证；“报酬丰厚，不会让你们失望。”

　　问题是邵家不缺钱。

　　但是ER-1213一听，马上从南人镜怀里蹿出来，围着导演转圈圈，导演眼睛一亮，怂恿：“邵教授，你看你们家的狗多通人性，它想演戏呢！”

　　邵吟川却没松口：“这狗是我们家孩子捡来的，她一直养着，要不要让狗去演戏，得听她的。”

　　这有点像推托之辞，副导立马换上一张苦哈哈的脸，哭惨：“邵教授，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啊，你们家小雪球要是不上，我们这部戏就要泡汤！上亿的项目打水漂，我们全都要喝西北风啊！”

　　导演当然是夸大。但替身难找，也是事实。

　　这部剧是关于警犬缉凶的故事，主演一早挑好的，叫“哈桑”，根正苗红的警犬，有编制的。在剧里，哈桑的主人是个年轻的训导员，原本有一只训好的犬要带去参加比武，可是因为一时大意，狗得急病死了。训导员不甘心错过比武，想临时再训一只，可是在犬舍挑了半天，都不满意，还因为对警犬照顾不周差点背处分。

　　他郁闷难过，在街上游荡，意外救下一只流浪狗，发现这只狗的素质非常优秀，他决定偷偷将它训练出来，一鸣惊人。

　　剧情的逻辑BUG就不多说了。目前的情况是，剧组需要“小雪球”扮演哈桑的未成年时期。为了体现成长，需要一个一岁左右的狗来演哈桑流浪、被捡到、不驯服到亲近训导员这样一个阶段。
　　哈桑是德牧，之前导演组也是照这个方向去找的，符合身体条件的很多，可是要演出流浪的气质和不驯的感觉，就很难，从小和人亲近的狗狗很难表演出这种野性。

　　无奈之下，他们在网上到处翻视频，看到了“小雪球”抓人贩子的过程，眼前一亮。瑞士牧羊犬的体态和德牧接近，可以用化妆和后期特效加工修饰，避免穿帮。

　　现在的问题就是，要让这家人同意试镜。

　　等温柔和邵飞回来，开门，看见客厅乌泱泱一群人，齐齐回头，全部都用热烈的眼神望着自己，小雪球更是分外热情，直接跳到她怀里，温柔顿时有点懵。

　　本来，拍电视这么麻烦的事情，ER-1213是不乐意干的。不过，对方开出了六位数的价码，于是ER-1213果断心动了。
　　她当然要比南人镜更有钱才行！

　　决定权在温柔身上。
　　温柔最关心的是“演戏苦不苦”，她怕小雪球受不了，像极了一个操心孩子的家长。偏偏南人镜还在一旁拖后腿，一会说“听说替身都要做很危险的动作”，一会又说“肯定要钻火圈跳悬崖吧”“我看动物替身有骨折有内脏出血的”，温柔吓得连连摇头：“不要了，小雪球不去。”

　　ER-1213气死了：“南人镜，我和你有仇吗？”
　　南人镜还是那句：“我养你不行吗？”

　　“等你赚够一千万再说吧！”
　　“……”南人镜默了半晌，“你真的很想去？”
　　“当然！”ER-1213不假思索把合同从桌子上叼到温柔跟前，导演马上说：“放心，我们的训导师是专业的，您不放心，可以陪着小雪球进组，全程看护！”

　　温柔想起那个账本。
　　小雪球那天也在，它是不是听懂了？但是，她不能用小雪球挣钱啊。

　　小雪球此时已搭在她膝头，用那双会说话的眼睛翘首以盼望着她，想要她签字。
　　于是温柔又心软了。
　　“不是还得试镜吗，”南人镜在一旁道，“她那么想去，就让她试试，不一定会成功。”
　　“也对哦。”
　　胡说，我肯定成功！ER-1213给自己鼓劲。

　　她这么有自信，当然是因为她能读懂剧本，试问地球上除了她，还有哪条狗能读懂剧本？

　　导演组在聊用哪个情节考验她时，她全都听进去了。

　　完全没有挑战，试镜比ER-1213以为的更无聊。

　　一个小房间里坐一排人，规定了一个流浪狗奄奄一息的情境要小雪球表演，训导师正琢磨着怎么和新见面的狗建立感情，让它听话，就看见这狗突然倒在地上，睁大眼，张嘴，流哈喇子，吐白沫，呼吸急促，好像快不行了，努力尝试想要站起来。

　　副导吓坏了：“这狗有什么毛病吗？”邵家似乎不太好惹啊。

　　训导师也吓到了，赶紧上前查看情况，结果这狗一个轱辘爬起来，蹲在那儿，若无其事地打了个哈欠，斜他一眼，那意思好像是“行了不，结束没，好无聊”。

　　居然是演的！

　　导演激动地站起来鼓掌：“天生的演员，就它了！”
　　一锤定音，ER-1213获得了演哈桑替身的机会。
　　为了让ER-1213的神态、动作更贴近哈桑，导演组安排她近期去警犬训练基地和哈桑同吃同住，只要求她感受环境，不需要她和警犬一样训练。

　　ER-1213表示轻蔑：“小儿科。”她觉得自己演主角都没问题，竟然只是替身，哼！

　　接下来商量合同、参加表演培训，走流程需要时间。
　　温柔担心小雪球受苦，邵飞就和关琴提了，关琴从公司里派了两个新人，二十四小时轮班倒跟在小雪球身边，随时汇报。

　　南人镜觉得他们想多了，ER-1213不欺负犬舍里的狗，都是天降红雨。

　　“下周一启程，要去一周呢，你可不要太想我。”ER-1213吸溜着新到货的螺蛳粉。

　　南人镜躲得远远的，完全受不了那个味道。他不能理解怎么会有人喜欢吃这么臭的食物，敏锐的嗅觉在此刻成了大障碍，他几乎被熏晕过去。
　　知道ER-1213是故意在他面前吃，报复他上次不替她说话之仇，他靠在角落，捏住鼻子，面无表情：“你不在，可真是太好了。”

　　他越想让她走，她越要在他面前多晃悠。ER-1213嘿嘿：“我听说，这周六你们有校运会。”
　　“……所以？”
　　“带我去呀！”

　　*
　　周六，校运会。

　　南人镜被迫参加了1500米、800米和4*100接力，都是没有女生愿意报的项目。

　　他跑得很谨慎，尤其是1500米，跑一会，他就要回头看看落在后面的女生，有意放慢脚步，不让她们落自己太远，成绩太突出不是好事，他现在只要求低调。

　　然而他这样在对手看来，就是挑衅、羞辱！田径队的女生铆足劲，咬牙要超过他。南人镜好心让她超，然后最后一圈，他加速，又把优势拿回来，第一冲线。

　　跑完1500，他就像散了个步，脸不红气不喘，温柔和温婉同班的女同学一起来接她，结果发现多虑了，她根本不需要搀扶。

　　拿第二名的女生用仇视的眼光灼烧他，气喘吁吁，指着他：“你等着，下次我第一超过你！”
　　算了吧，又没有奖金拿。
　　主要是今天ER-1213在，南人镜不想被她笑。

　　哼，一点挑战性也没有。
　　小雪球甩着尾巴，懒洋洋在看台上晒太阳，邵飞在旁边守着它，两条大长腿搭在椅子上，斜斜戴着一顶棒球帽，遮盖住秋日的阳光，透露出漫不经心来。

　　一人一狗的组合吸引了不少女同学的目光，有人偷偷看邵飞，议论：“那是飞少家的狗吗，上次见义勇为那条？”
　　“白白的，好干净，好可爱哦。”
　　“真想摸一摸，邵公子不会生气吧？”
　　“去呀，正好借机会和他说说话嘛。”

　　什么可爱，这条狗最懒脾气最臭了。要不是温柔叮嘱，他才不会在这里看管一条狗。
　　邵飞用冷得吓死人的目光，盯走了一个个意图接近的女同学。
　　但是挡不住相熟的朋友。
　　左鸣过来，开口就是借狗：“我妹妹社团招新，小雪球借我一下？”
　　“它能有什么用？”
　　“吸引人气呀！”

　　“不借。”
　　“小气，我去找温柔。”左鸣轻轻一笑，他自有他的办法，两三句就让温柔同意了。

　　邵飞不太高兴：“我说了不借，你为什么答应他。”
　　“只是顺手帮一个小忙，大家不都是同学？”温柔不理解，邵飞臭着一张脸，先她一步走了。

　　校运会和社团招新今年的日子撞上了，田径场后面的球场上，搭满户外棚，还有各种彩绘、海报和COS，热闹极了。
　　青山中学有几十个学生自组社团，计算机、机器人、滑板、游泳、自行车、翻译、电视台、广播站、游戏、Cosplay……应有尽有。

　　左鸣的妹妹左倩的社团，是猫狗社。今天学校允许宠物入内，社员们都把自家的爱宠带来揽客，一个录好声音的大喇叭循环播放，正是左倩的声音：“来一来看一看，量子波动速读转学生家的狗，抓过人贩子的神犬，难得一见的瑞士牧羊犬，加入我们社团，就有机会和它亲密接触两分钟！”

　　ER-1213安逸地趴在蛋形狗窝里，好奇：“量子波动速读是啥？”

　　棚子里摆了四五张课桌，和众多猫狗相比，占据了C位，雪白的毛，尖尖的耳朵，很是漂亮。瞧见南人镜领完奖过来，她抬头望了一眼：“量子波动速读是啥？”
　　南人镜沉默不语。

　　ER-1213更感兴趣了，扭头一爪子拍醒旁边睡大觉的狗：“量子波动速读是啥？”狗被她闹醒，正想发脾气，却本能先抖了抖，察觉到一个人类锁定自己的目光非常可怕，四条腿一软，立刻蔫了吧唧趴在窝里，装柔弱。

　　“豆豆怎么忽然没精神了？”它的主人感到奇怪。
　　南人镜低头，凝视它片刻：“吓着了吧。”

　　吓着？狗主人不明所以，望了望正威风凛凛站在课桌上的小雪球，嘀咕，难道是被小雪球的气势压倒了？
　　不会吧，自家的狗也太菜了！

　　小雪球的名头，确实招揽来不少学生，有对宠物感兴趣的，当场直接报名，然后参与抽奖。抽到哪只宠物，就可以和宠物单独相处十分钟，也可以拍照合影。

　　“我抽到小雪球了！”一个男同学高兴地挥舞小纸条，周围同学都羡慕他，他伸手要将ER-1213抱进怀里。
　　南人镜眯了眯眼，拦在他面前：“等一下，这条狗不参与抽奖。”

　　“怎么不参与，我拿到奖励了，白纸黑字写着呢，我要和它拍照，不能说话不算话！”
　　左鸣笑眯眯：“对呀，温柔都答应了的，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

　　这个人，好像很喜欢和他作对啊。
　　南人镜伸手将ER-1213抱入怀里：“不借就是不借，她是我的，而我，没答应。”

　　ER-1213窝在他怀里舔爪爪，唔，让陌生人摸她，她也不喜欢，本来刚刚也想跑掉来着。

　　见温婉不高兴了，温柔扯了扯左鸣的衣角：“你刚刚没和我说，要让人摸小雪球呀。”
　　“招揽成员，当然不只是亮相，肯定要给人摸的啊。”左鸣回答得挺理直气壮。

　　而新加入的社员不高兴了：“怎么这个社团说话不算话，我要退社！”他召集几个朋友起哄，左倩顿时慌了：“哥，怎么办呀？”她求温柔：“学姐，你就让小雪球给他摸十分钟吧，又不会掉块肉。”

　　温柔望向温婉：“婉婉……”
　　“不行，”南人镜看向左鸣，问他，“让你妹妹站在那儿给人摸十分钟，你愿意吗？”

　　这、这怎么能一样！左倩气红了脸：“温婉，你在胡搅蛮缠！”
　　“呵，那种一言不合就退社的社员，不要也罢。”南人镜淡淡道，“招揽社员，我有更好的办法。”

　　什么办法？

　　钻火圈。

　　他们找杂技社借来了道具，ER-1213望着前面熊熊燃烧的火圈，虽然这个对她来说没有挑战难度，可是她懒啊，不想蹦。
　　南人镜对她说：“上次出去吃掉的钱，算我的。”

　　真的？

　　那ER-1213高兴了，她助跑、轻轻一跃，如一根轻盈的羽毛一般，从火圈这一头，落到那一头。
　　“啪啪啪！”鼓掌声四起。

　　“温婉，你们家的狗真行呀！”

　　钻火圈，走钢丝，就没有ER-1213不行的项目，她甚至还指挥那些躲在棚里偷懒的宠物猫狗列队，齐齐给大家作揖。
　　毕竟训练小弟，她是专业的。
　　手机光闪烁一片，大家忙着拍照、录像，气氛好极了，刚刚那个退社的社员后悔了，他也想把家里的狗带来训一训。

　　“让一让，都让一让！”一个高二女生挤进来，瞅见人群中间的小雪球，眼前一亮：“我有条很喜欢的项链找不到了，小雪球能不能帮我找找，我、我付报酬！”

　　报酬？
　　ER-1213不钻火圈了。
　　她要钱，扭头盯南人镜。

　　养那群小狗狗小猫猫，压力这么大吗？南人镜叹气，站出来：“在学校里丢的？”
　　“是吧？”她不确定了。
　　ER-1213上前，嗅了嗅女生身上的气味。女孩子运气好，项链确实丢在学校，很快在学校食堂的座椅夹缝中找到了沾满油的金链子。

　　“食堂气味那么重，它也能分辨出来，真厉害啊！”学姐高兴坏了，不容拒绝，对着支付码扫了两百块钱：“给小雪球买狗粮！”

　　于是画风变得奇怪起来。一群学生蜂拥而至，让ER-1213给他们找丢失的物品，“我要找一支笔！”“我要找一块手表！”有的只是要一个几块钱的笔记本，但学生说“这是我青春的回忆”，愿意花一百块找它。

　　左倩神情恍惚：“哥，我们是在招新吧？”怎么觉得他们这里变成了寻物启事专栏？
　　左鸣也很恍惚，他发现不管什么事情到了温婉那，都会超乎寻常。
　　她比她姐姐还有趣。

　　温婉手机钱包中的数字在不断增长。邵飞在一旁碎碎念：“她有这么缺钱？我妈给她的零花钱不少啊！”
　　温柔看在眼里，欲言又止。她有一个大胆且可怕的想法，难道，婉婉想到的赚钱新思路，就是利用小雪球发家致富？

　　如果南人镜知道她心中所想，一定觉得很冤。
　　这些钱都是ER-1213自己的，她一分也不会给他花。
　　对她而言，他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手机钱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