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狗能有什么坏心思》素衣音尘

10、失控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南人镜知道自己应该是成为了班主任的重点关注对象。这没什么，只要男女主角不怀疑，问题就不大。

　　但他不理解，明明他按时上学放学，从不迟到早退，自认表现得已经很正常了，为什么还是会被关注？

　　他不想被关注，据ER-1213的描述，温婉在原剧情里，应该就是一个没有什么特别存在感的工具人才对。

　　“你在想什么？”ER-1213叼着水性笔，一口气做完了今天的卷子，看南人镜打开窗子，望着天上寥落的几颗星星发呆，凑过去：“我想听！”

　　南人镜犹豫了片刻，缓缓道：“我觉得我演得可能不像。”

　　ER-1213悚然，压低声音：“温柔发现了不对？还是邵飞？”
　　南人镜摇头：“是班主任。”

　　ER-1213呼出一口气：“你吓死我了。”班主任有什么可怕的，她不理解。
　　等到听南人镜说完来龙去脉，ER-1213“唔”了一声：“那你就考个年级第一给她看看。”

　　“可是剧情里没有显示，温婉曾经的成绩很出色……”
　　“剧情根本就没有提过她的成绩，因为不重要，那你为什么不可以自己发挥？”

　　说得有道理。
　　见南人镜沉思，ER-1213再接再厉：“而且，据我所知，地球人最喜欢好学生了，老师看好学生会自带滤镜，如果你考个第一名，以后无论你做什么都不会有人管啦！”越说越觉得自己真机智，她咬开新到货的螺蛳粉味薯片，嘎嘣嘎嘣吃起来。

　　“但是第一名，会引人关注。”他不希望因为备受关注而穿帮。
　　“那就第二第三第四，随便考一个吧！”ER-1213把笔丢给他，“你最近得练练写字。”

　　“什么？”
　　“你要模仿我的笔迹，不然会穿帮啊！”

　　凝视了一会满是ER-1213狗爬字的试卷，南人镜沉默片刻，扭头看她忽闪忽闪的狗狗眼：“你故意的？”在这儿等着我呢。
　　ER-1213慢条斯理又拆了一包虾条：“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
　　地球人真的很喜欢纸面考试。

　　这次月考，南人镜努力模仿ER-1213的狗爬字，全神贯注，保证自己不要写得太快，不要把题目都做对，一定要错几道。
　　但还是比交卷时间早很多。

　　于是他转头向窗外，闭上眼睛。
　　他保持稳定的呼吸，集中注意力，放大感官。每次只调用一个器官，比如听力，比如视觉，将单一感官的感觉提升、放大，坐在教室，能听到校外马路上过路公交车的报站声，能看到一只小蚂蚁从黑板边缘爬过的足迹……这是开发脑域的日常训练，他没事就会练练。

　　而在监考老师看来，这个学生就是在公然发呆！

　　怎么，不会做吗？监考老师溜过来，看见整洁干净的卷面上那手不忍直视的狗爬字，愣了愣，强忍住想让这个学生擦掉重写的冲动，仔细看了一下答案。

　　咦？
　　好像……都对？这次的卷子不容易，有几道是全国奥数的题目呢！

　　监考老师认真看了一眼卷子上写的名字——“温婉”。
　　他记住了。

　　等考试成绩出炉，南人镜才知道，青山中学在高一高二是不公布学生的排名，只告诉学生分数，他费劲巴拉伪装，只为了不考第一，着实多虑。

　　“怎么样？”吴韬偏头，去看南人镜的分数条。看到同桌只比他低两分，震惊了：“你，不错啊！” 排名不公布，不代表没有。大家私下将分数一串联，派班长去打听了一下，然后南人镜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同桌是本次年级第二。

　　第三就是他。

　　他的扣分主要是语文作文跑题，且字丑。

　　坐他前面的女生回头：“你想知道第一是谁吗？”

　　南人镜：“不想。”

　　女生噎住，然后自顾自道：“第一名是隔壁班的学习委员，卫岩！他很帅的，是我们这一届的校草哦！”女生先花痴了一会，又补充：“不过就算他考第一，他们班这次平均总分也没有我们高，还是我们班强！”

　　旁边有人接话：“温婉，本来还担心你拉低我们班平均分呢，没想到你挺牛嘛。”还有人用开玩笑的口吻刺探：“该不会是抄吴韬的吧？”

　　吴韬现在对“作弊”两个字敏/感极了，马上跳出来：“我跟温婉都不在一个考场！”

　　“我开玩笑，别当真呀，哈哈。温婉，你原来成绩就这么好吗？你都怎么学习的啊？”
　　“对啊我看你经常发呆，是不是家里给你请了老师？”
　　“邵家对你不错呀，还给你请家教。”

　　突然，平时几乎无交集的同学，蜂拥过来聊天，话里话外都在探听温婉的学习方法，请了什么家教，或者上过什么培训班。

　　南人镜想，ER-1213是不是又骗了他？

　　不过，班主任真的不再找他麻烦了，但是数学老师问他要不要参加奥数班，还有一个体育老师问他要不要练习长跑。
　　当个普通人很难啊，南人镜想。

　　妹妹考了年级第三，温柔高兴极了，但她很不喜欢学校公众号的胡说八道：“什么量子波动速读啊，婉婉当然是凭实力考的！”

　　什么公众号？

　　“你看！”温柔气呼呼地把手机递给他，这不是学校官号，而是学生自己搞的“八卦青山”，新鲜出炉的推送，标题要素齐全——“转学生用量子波动速读法考了年级第三？”点击量破千了。

　　南人镜看完后，没有什么表情，温柔一个劲安慰他，还说要找这个公众号编辑撤稿。
　　“编辑是谁？”他问。
　　“他们都是匿名，怕被打，我得去打听打听，邵哥哥肯定知道。”温柔斗志满满地走了。

　　她一走，南人镜回头，盯住假装认真看书的同桌，淡淡道：“吴韬。”
　　“到！”吴韬浑身皮一紧，条件反射回答，又引来一波围观。
　　吴韬连忙用书作为掩饰，小小声说：“不是我，我和别人随口一提，没想到被他们写出来了，真的不是我……”

　　“撤稿。”南人镜言简意赅。

　　“可是、可是他们非必要绝不撤稿，不然岂不是证明新闻有误。”

　　“撤稿。”

　　“你仔细看里面的内容没有，不是真的说你用量子波动速读考了高分，而是分析了一下……”

　　“撤稿，”南人镜重复烦了，看他为难，想了想，自认很善解人意道，“或者，我黑进后台，自己撤？”他最近正好因为无聊，在自学地球互联网技术。

　　她还会这个？吴韬大惊，连忙摆手：“不不，我和他们沟通，一定撤，肯定撤！”

　　三日后，这条消息真的悄无声息被撤掉了，只是引起的话题讨论却撤不掉，“温婉”这个名字，被许多学生记住了。

　　此外，还有一个小插曲。

　　南人镜又一次被班主任喊进办公室，但这一次不是因为他的个人原因，而是学校董事会的一位董事，有求于她。

　　班主任的办公室里，坐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身材高大，地中海的发型，和微微鼓起的肚腩，看着和地球上大多数中年人没有什么区别，但是他的肤色很黑，是那种常年在外奔波被晒出来的黝黑。

　　看见温婉，他站起来，善意地对她笑了一下，自我介绍：“我姓刘，你叫我刘叔就可以，和邵吟川是朋友。你是邵家新收养的孩子对吧，你叫温婉？”

　　“新家适应得还好不？我和你邵叔叔、关阿姨都是好朋友啊，听他们夫妻提过你，小孩子不容易哦，能从那种地方逃出来。”

　　姓刘，董事会成员，南人镜对这个角色有印象。

　　这位刘董曾经有一个小女儿，也是幼年被拐，至今没有找回，因此他对拐卖的孩子都很留心。与此同时，他因为对儿子疏于照顾，导致儿子成了一个不良少年，在剧情里，他的儿子曾经试图欺负温柔，被邵飞狠狠教训了一顿。

　　刘董从西装内侧口袋，拿出一张过塑的照片，照片有点旧了，看得出经常抚摸，塑封泛黄，边缘卷起裂开。照片是一个梳着羊角辫的三岁小女孩，额心点了一个红点，穿着公主裙，抱着一只小熊娃娃，笑容灿烂。
　　刘董小心翼翼地问：“你有没有见过这样一个小姑娘？”

　　南人镜摇了摇头，对于刘董的女儿，剧里没有任何介绍，只是一笔带过。

　　刘董不死心：“她长大了可能有点变化，但你看看她的眉眼，熟悉不？”

　　“她特别喜欢唱歌，还喜欢吃奶油蛋糕和巧克力，但我怕她牙齿坏，总不让她吃，她叫甜甜，名字是不是很好听？”

　　“你在那个窝点待过好几年，见过的小孩子肯定很多，你回忆回忆，有没有印象？”

　　他越说越激动。

　　班主任有点慌：“刘董，您冷静一下，温婉当时年纪也不大，而且未必就是同一个犯罪团伙。”

　　“我女儿和她失踪的时间只差三天，同城，肯定是同一伙人！”刘董的语气十分笃定，他把照片硬塞到温婉手里：“你仔细看看，你一定见过甜甜！”

　　原剧情中，刘董见到温婉后，因为态度强硬，问的问题刺激到她，她把对方当成了坏人，掐住对方的脖子，幸好班主任过来拉开了她。因为这件事，温婉差点休学，温柔误以为是邵飞向刘董透露了温婉的身世，两人争吵，温柔跑出去差点被车撞，幸好邵飞拉住她，把她抱在怀里，自己却受了伤。
　　然后温柔觉得歉疚，亲自照顾他，两人的感情再次升温。

　　温婉真是推动剧情小能手。

　　要不，按剧情来？南人镜活动了一下手腕，他在测试力道，害怕拧断对方的脖子。但还没等他准备好，对方先抓住他的肩膀晃起来：“你告诉我，甜甜在哪，她在哪？”

　　南人镜习惯性扣住对方手腕，拧住。

　　于是班主任眼睁睁看着自家瘦瘦小小的女学生，在顷刻之间，制服了一个高大的成年男性，迫使对方伏在地上，双手背在身后，关节被反制住，在地上像只癞蛤蟆一样徒劳蹬腿。

　　一膝盖顶上，刘董的双腿也被锁死。

　　这下可好，彻底动弹不得。

　　班主任的嘴张成了“O”字型。

　　完蛋。
　　南人镜意识到自己错过了触发剧情的最佳时机，非常懊恼地松开手：“不好意思，手滑。”

　　“没、没关系，是我不对……”被这一折腾，刘董理智回笼，生无可恋地趴在地上，呜呜呜哭起来：“姑娘，你身手真好，甜甜要是像你这样，那她一定能过得好，呜呜呜不如你当我干女儿吧！”

　　班主任刚刚把自己的嘴扳回原状，听到这，又再次张成“O”字。
　　这个画风，是不是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