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英）浮浪云》midnightblue

11、魔术师的作战会议

　　距离莱茵哈特向杨文理单方面‘宣战’以来，已经过去了四个星期。在这二十八天里，先寇布和丹佛丽丝等人每天都会来和杨商量各种作战计划。只是不同于莱茵哈特和他的麾下帝国元帅们整肃的会议气氛，在这里黑发的司令官和他的不良中年军团往往一边制定着方案，一边吐着毒舌。

　　“杨，我可是听说帝国军每三天就有一次将官级会议哦。虽说你这里地方小了点，不过挤一挤的话，准将以上差不多都可以进来吧。”
　　“先寇布，我都不知道原来你喜欢开会。你可以想开多少会就开多少会，一天十场也没关系啊。”
　　“反正你不参加，所以无所谓？”
　　“我现在正式任命你为全权代理人，所有的事就拜托你啦。”
　　“哼，那我就以代理人身份宣布，今天下午要召开幕僚大会。”
　　“为什么？不行，我的计划已经排满了，时间表里没有幕僚大会。”

　　杨虽然不是会议无用论者，但是对‘定期会议’一直抱有怀疑的态度。定期会议在设置最初往往十分有效，在很大程度上可以避免情报遗漏、交流不足等问题造成的计划偏向、进度滞后。
　　可是，在几次之后就会不可避免的遇到会议形式化的矛盾。花许多的时间在会前的资料准备上，各项目负责人轮流发言……随着计划展开，有关部门越来越多，相应的会议时间也越来越长，而结论却总是‘再议’或‘带回去报告’。会议的成本与价值完全不等。
　　从士官学校时代起，杨就常常带了电子书籍在演讲或会议上看，虽然他比较偏爱纸制品，但电子书会根据眼睛状态自动翻页，很大的减少了被发现的风险。毕业后，若是遇上特别亢长无趣的，他则会拉低扁帽，用自我催眠来度过这段难熬的时间。

　　卡介伦就不止一次揶揄过他，“你刚刚偷睡得太明显了，国防委员长看你好几次了。亏你还睡得着，没有做噩梦吗？”
　　“他连人们做什么梦也要支配吗？”
　　“如果可以，我想他会很乐意的。”
　　“日夜都要忙着控制这么多人，不担心过劳死吗？”
　　“你这是多余的担心，他只要动动小手指就好，跑来跑去忙翻了的可是我们这些底下的事务处理人员。”
　　关于国防委员长特留尼西特是否注意到自己在会议上睡觉，杨并没有放在心上。不久之前，他刚刚在追悼大会上拒绝起立，引来了一帮马戏团小丑到家里围堵抗议，相比起来睡觉这种事就不算什么了。

　　杨口里的马戏团小丑就是忧国骑士团，据猜测他们背后操纵者是特留尼西特。这位公务繁忙的国防委员长甚至连小手指都不需要动，这些积极分子就会自动跳出来对异端们进行弹劾矫正。而今天先寇布提议召开全体幕僚会议，起因正是为了特留尼西特和忧国骑士团。杨原本就有些不甘心下午茶兼读书会的时间被打断，等听到会议的理由他就更加不痛快了。

　　据说特留尼西特曾经试过来拜访杨文理，只不过他才刚刚靠近‘禁猎区’就被蔷薇骑士团扔出去了。虽不知道特留尼西特的目的是什么，可杨完全不想见这个人。在听先寇布说起这件事后，他一脸不感兴趣的说，“送瓶洗手液还有白兰地给那几个士官，替我谢谢他们。”
　　或许是近年战事不断，目前暂留在瓦尔哈拉里的几乎全是那几场战役的相关人员，并没有什么一般的民众百姓。所以，尽管忧国骑士团也曾暗跃其中，但一开始杨还是以为他们都早早转生了。然而，特留尼西特在被拒之门外后就失去踪迹，躲藏了起来。很明显不仅仅是战斗人员，那些寄生虫也跟来了瓦尔哈拉。

　　“提督，有消息表明前新领土高等参事官、旧最高评议会议长特留尼西特在游说旧帝国贵族军，似乎是想要成立第三方势力。旧忧国骑士团也和旧地球教有所接触，正在暗中筹备，打算要合并成一个共同组织。”丹佛丽丝已经把收集来的情报做成了影像资料，通过立体播放器向众人说明。
　　“特留尼西特躲了这么久，终于忍不住了。”先寇布双手叉在胸前，嘲讽说道，“第三方势力？还真是大言不惭啊。”
　　“没有武器军备工厂，他们能做什么？”
　　“派特里契夫，你忘记了吗？他们最擅长的事……”
　　“中将是指他们会策划恐怖活动？”
　　与会者的视线随即聚集到了杨文理的身上，没有人会忘记他们的魔术师是因为什么一去不回的。先寇布在与杨重逢后就暗自发誓不会让历史重演，这次他要守护着杨，直到他顺利返回下届。
　　“只要他们有这个胆子，我和我的战斧不介意砍几个低级生物。”
　　“同盟军评议会与帝国旧贵族，地球教，忧国骑士团吗？接下来费沙也该登场了吧。”
　　“提督，很遗憾，费沙的尾巴我们一直没能抓到。”丹佛丽丝点开立体地图，光球上有几块区域灰蒙蒙的，“这里是通往下届的出口，这里是神之领域，都是禁止进入的地方。除此以外，还有一处，我们称之为保留区的地方。公式记录上那里没有分配居民，属于未知领域，费沙黑狐很有可能就藏在那里。”
　　“丹佛，你打算怎么调查？需要人手的话，蔷薇骑士团那群小子还算能用，不要跟我客气。”
　　“谢谢，中将。因为那里没有居民，整个地区就像是被神造到一半忘记了似的，通往那里的道路也没有整备完善。我们一直不知道要怎么进去，不过，现在已经有了军舰，我提议可以派军舰过去勘探。”
　　“不如直接轰平算了，那里理论上是无人区，不是吗？就让我们替神整修一下吧。”
　　先寇布和丹佛丽丝讨论完看向杨文理，等他给出指示。

　　“至今为止，瓦尔哈拉一直保持着微妙的平衡，因为皇帝的到来而打破了这种虚弱的和平。费沙、特留尼西特、帝国贵族、地球教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罗严克拉姆王朝和自由同盟的和解，或者任何一方的全面胜利。而战前的混沌，正是他们进行活动最理想的状况。特留尼西特和帝国贵族，地球旧和忧国骑士团的联盟都是为了延长、扩大混乱。”
　　“不管他们在搞什么阴谋，先把他们抓起来，我有一百种让他们说实话的办法。”
　　“先寇布，战争带来的混乱不可避免。死亡、离别造成的人心恐慌也不会被任何大义名分克服，所以在乱世时代里，新兴宗教、政治家永远不会消失。”
　　“那我们就放任他们去吗？”先寇布不否认在听到地球教的名字时，杀意瞬间就从心底涌了上来。他面对过无数的敌人，但只有地球教令他如此憎恶、痛恨。他眼里闪过一抹锐利的锋芒，与平时风流倜傥的蔷薇骑士判若两人。
　　杨习惯性地想要去抓扁帽，抬手才发现今天并没有带，只好顺势挠了挠头发，咳嗽了一下才继续说道，“不，我可没有胸怀宽广到能原谅杀死自己的凶手。”
　　“请不要开玩笑了，你到底想怎么样？”先寇布双手环在胸前，一脸严肃。如果杨的回答不能让他满意，他无论如何都会先去除掉地球教。

　　“我想利用他们。”杨干脆利落的说完，看了一圈紧紧盯住他的幕僚们，继续接着说，“皇帝不会无视帝国贵族勾结旧同盟政治势力，更不会忽视地球教的阴谋。这么说，算不算高估自己呢……总之，罗严克拉姆帝不会任他们互相勾结、扩张势力，如果情报能正确的传到他手里的话。”
　　“帝国军里会有人背叛皇帝，刻意隐瞒地球教的情报？”
　　“提督是指……帝国军不如表面看上去一般稳若岩石？”
　　“不要卖关子了，杨，你到底有什么打算？”
　　大家纷纷议论起来，忍不住都想立刻知道这一次杨又有了什么主意。
　　“在这里不存在什么情报的不对等，我们可以掌握的咨询帝国军不可能查不到。而莱茵哈特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只能说明相关情报并没有传到他手里。他应该意识到这一点，也采取了对策，但不稳的种子已经埋下，一定会对日后的局势产生影响。”
　　“所以，我们要当坏心眼的黑魔女去挑拨帝国军的关系吗？”
　　杨想象了一下先寇布穿着黑礼裙，骑着扫帚飞在帝国军上空的模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帝国军负责情报收集的是军务尚书奥贝斯坦，他会对皇帝隐藏情报吗？”
　　“听说这位义眼尚书是位冷彻的合理主义者，未必不会这么做。”
　　尽管出版的自由在帝国领内受到了一定限制，但严格的检阅对象只集中在皇帝及其家族周边，有关帝国元帅奥贝斯坦、罗严塔尔等的花边消息、揭露报告的数量并不少。其中一些也辗转扩散到了瓦尔哈拉，因此虽然没有直接接触过奥贝斯坦，同盟诸人对他的‘第二人无用论’等却并不陌生，甚至听说连吉尔菲艾斯的死也与这位军务尚书有关。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去向皇帝揭发他的军务尚书？”
　　“还是挑唆皇帝为他的挚友报仇？旁观帝国内乱之战，感觉也不坏啊。”
　　“倒不如收买吉尔菲艾斯阁下比较快，他经常来找提督下棋呢。”
　　“也可以拉拢罗严塔尔元帅，他不是反叛过罗严克拉姆王朝吗？”

　　眼看着作战会议就要变成三流立体电视剧的脚本讨论会，先寇布把偏离轨道的众人拖了回来，“杨，你的计划是什么？我需要判断是否暂时放过地球教的具体材料。”
　　“奥贝斯坦隐瞒情报，是为了保留不战而胜的可能性，如果没有我……”杨抬手止住想要开口的先寇布，接着说道，“我们都清楚这场战争从一开始就是凯撒对我个人的宣战。所以，如果没有我，或许皇帝依旧会发动战争，但目的和意义就不同了。固执于一场胜负，甚至一个人的皇帝会失去冷静，这不是帝国军务尚书愿意见到的。”
　　“杨，我以前就曾经说过，你是一个即使在战况最激烈的时候也不完全相信自己站在正义一方的人。放轻松点，在瓦尔哈拉不需要为正义而战。如你所说这次的战争理由未免荒唐，可是我不关心他人的战争目的，不管皇帝是为了什么，我们没有坐等着帝国军打上门的道理，是时候教教年轻人残酷的人生道理了。”
　　从先寇布身后的蔷薇骑士连队众人里，布鲁姆哈尔特走了出来。他和杨先后来到瓦尔哈拉，虽然没有任何人责怪他，可是未能守护住司令官的事实，让他心里非常的不好过。如果可以重来……布鲁姆哈尔特和很多人一样，想象过无数次‘如果’。然而命运不会给人第二次机会，他只能独自背负着懊悔。
　　“提督，您说过我们要好好赢帝国一次。我带着遗憾来到这里，从没想过会再度和帝国作战。可是现在我们有机会可以弥补遗憾，请您相信无论何时我们都站在您这一边，拜托带领我们再赢一次吧。”
　　布鲁姆哈尔特的话代表了很大一部分旧十三舰队幕僚的心声。他们各有信仰，也因为各自不同的原因才聚集到一起，但最后他们都选择了留下来，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因为杨。
　　“现在可以接着说说你的计划了吗？你想怎么利用地球教？”
　　“利用地球教，特留尼西特，费沙在帝国军内部制造矛盾。像布鲁姆哈尔特一样，这么珍贵的机会，几乎所有瓦尔哈拉的住民都不愿意再留下遗憾。即使是皇帝也无法保证每一个齿轮都向着同一个方向前进。”杨示意丹佛丽丝调出之前的作战计划，一个奇怪的阵形浮现起来，“只要一丁点错位就会造成整艘船的偏向，这就是我想做的。”
　　阵形变换着方向，在空中交织出一片光影。费雪认真观察着每一个电子光点的移动轨迹，在心里演绎盘算起来。波罗汀找到处于前锋位置的舰队，开始计算时间与速度……每一个人都想要抓住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