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崩面瘫仙君》老亁爹

20、杀鬼灭口

　　“子阳？”
　　“灵虚君竟然还记得我，真是荣幸。”
　　这边两人又开始客套起来，钟离和墨流痕沉默以对，站在一边互相打量。
　　墨流痕了解钟离，最是讨厌这些仙门上家的虚伪做派，更是难以忍受那些繁琐的家规家训，所以当年墨流痕在李家待着的时候，也很少来看望墨流痕，如今他竟然自己进入仙门，还做了李子阳的跟班，这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泷哥哥，仙儿有些不舒服，我们可以走吗？”墨流痕打算静观其变，现在不能和钟离说话，那就赶紧离开，再找时机，这李子阳看自己的眼神，真是热切的吓人。
　　张挽澜身子微微一侧，恰好挡住墨流痕的脸，抬手对着李子阳道别，在墨流痕的搀扶下离开了无忧茶馆。
　　钟离老神在在的摇着骨扇，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李子阳可就不是那么自在了，眉头深锁，凝视着那道红色的纤细背影。
　　回去的路上，墨流痕安静的好似变了个人，张挽澜也不说话，两个人陷入一轮沉默之中，到了毛家的府邸前，张恒之正负手站在门口等候，见到两人，兴奋的跑了过来。
　　“大哥。”
　　墨流痕嫌弃的摆摆手，松开张挽澜跑进了院里，张恒之想去搀张挽澜，哪晓得张挽澜竟然躲开了，顿时两兄弟之间一股尴尬蔓延开来，张恒之死活想不明白，怎么自己这个弟弟比不过一个陌生人。
　　“恒之，你和千玉，怎么样了？刚刚人多，我也不好多问。”
　　张恒之跟着张挽澜，有些受宠若惊，本以为张挽澜不管自己，原来是给自己留面子，哽咽道：“回不去了，千玉她，要做好这个家主。”
　　张挽澜回头，张恒之红了眼眶。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这是你俩的命数，你不要再去强求千玉，她，过得已经够苦了。”拍拍张恒之的肩膀，张挽澜出言安慰，可是听的张恒之更加伤感，捏着张挽澜的衣袖抽泣，边哭还边留意四周有没有人。
　　墨流痕去看了洛九霄，那水魅缩在缸里，一双大眼睛叽里咕噜转，见到有人来，吐出一串泡泡，墨流痕蹲在缸前，戳了戳洛九霄的脑门。
　　“钟离和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当年要离开他呢？”
　　“哗啦啦”一阵水花溅起，墨流痕被淋了个完全，抹掉脸上的水珠，洛九霄捂着脸缩到了水底，水面一阵一阵波纹荡开，似乎，洛九霄在水底颤抖。
　　奇怪，刚刚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人会突然间激动起来？难道……
　　“钟离。”
　　“哗啦啦——”
　　“钟离。”
　　“呜呜呜呜——”洛九霄甩着脑袋指甲不断刮着缸壁，发出刺耳的声音，水缸竟被他撞的哐哐作响。
　　“停停停停，我不说了，你冷静，冷静啊。”墨流痕躲在桌子后面，安抚洛九霄的情绪。
　　娘喂，钟离对这个洛九霄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为何一提到钟离这两个字，他就激动成这样，两个人之间的仇恨，不共戴天的感觉啊。
　　钟离看起来嘻嘻哈哈哈没个正经，对谁都是好脸色，可是心眼多了去，面上对你笑呵呵，心里说不准就在算计你，也不知道这性格是怎么养成的，后来去了幽兰坞，因为比墨流痕大五岁，就做了墨流痕的哥哥，帮着云中真人带这个熊孩子，开始钟离很没有耐心，经常黑着脸吓唬墨流痕，可惜，墨流痕是个不要脸的粗神经，往往最后都是钟离被气的躲起来。
　　后来钟离习惯了墨流痕在身后缠着，将这个小弟带到了成年，关系也越来越好，即便这样，墨流痕也经常被钟离坑。
　　钟离这人，怎么说，心思不坏，但是折磨起人来，那绝对是无人能敌，当初幽兰坞的有只恶鬼，就是被钟离折磨得自散魂魄，死前听见钟离的名字，都会神志不清的胡乱叫喊，这洛九霄，怕也是被钟离折磨得狠了。
　　“你别紧张，我先走了。”墨流痕对着洛九霄挥挥手，踮着脚尖小心离开，体贴的带上门，一转身，钟离就站在身后，吓的墨流痕一蹦三尺高，斜趴在门上，一副受惊的娇弱模样。
　　“钟离，你吓死我了！神出鬼没的。”墨流痕甩着袖子，站起身，钟离摇着骨扇，一直在笑，墨流痕被他盯的背后起了一层白毛汗。
　　“你和张挽澜交代了？”
　　墨流痕摇头，钟离嗤笑一声。
　　“我猜也是，你现在的身份，说出去，该让他难做了。”
　　墨流痕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扯下腰封挂在脖颈上，钟离许久没见墨流痕，觉得这人又变了一个样，每次见面，总感觉自己不认识这个人。
　　“钟离，你认识洛九霄吗？”
　　“啪！”骨扇落地，钟离惊愕的表情告诉了墨流痕一切。
　　沉闷的空气，沉默的人，钟离的衣袖似乎在轻颤，一向不喜形于色的老狐狸，竟然没管理好自己的表情，由此可见，这个洛九霄对他的影响有多大。
　　过了许久，久到墨流痕以为钟离不会再搭理自己的时候，钟离开口道：“你是怎么知道他的？张挽澜同你说的？”
　　墨流痕摇着手里的腰封，总感觉上面的鸟屎没有擦干净，一边研究那块污点，一边漫不经心答道：“也不全然，我去沉眠镇的时候，碰见了洛九云，听了一些关于洛九霄的事，后来在清韵水泽遇见了他，张挽澜便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我有很多事情不明白，本打算找时间回一趟幽兰坞找你说清楚，没想到会在此处遇见你。”
　　钟离擦去骨扇上的灰尘，狐狸眼里不复平静，“他，现在在何处？”
　　墨流痕挑着嘴角看着钟离，“那你先告诉我，你和他什么关系？当年，为何洛家会脱离钟家，你又为何会舍弃钟家，去了幽兰坞？还有，冒充鬼帝的样子去抓了洛九霄的人，是不是你？”
　　“仙儿，过去的事，能不提吗？我已经忘记了。”
　　墨流痕捏住钟离的肩膀，强迫钟离和自己对视，不容拒绝的质问道：“你只需要回答我，冒充鬼帝抓走洛九霄的人，是不是你！”
　　钟离盯着墨流痕清澈的瞳孔，在那里面看到了自己挣扎的狼狈模样，墨流痕的睫毛极长，比那些女孩子的还要卷翘，钟离数着那睫毛，一根一根，最后蓦然答道：“是。”
　　墨流痕松开钟离，轻笑起来，捂着嘴，眉眼弯弯，好看极了，只是眉角附近却染上了一层绯色，笑了一会，墨流痕擦掉不知是不是笑出的眼泪，挥着衣袖潇洒离开。
　　“钟离，我没有了爹娘，没有了亲人，只剩下你一个，所有人都可能算计我，唯独你不可能，到头来，你却是隐藏最深的那一个，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红色很快消失在门口，钟离捏紧骨扇，屋里一阵水浪声，钟离自嘲的笑了起来，骨扇突然闪过一道光，刚刚还面露愧色的钟离，瞬间扯开一抹冷笑。
　　墨流痕坐在毛家后院的山坡上，揪着手边的青草，越想心里越委屈，不是没有哭过，只是都是在装模作样而已，哭的有多假，自己心里清楚，可是，在得知真相之后，这眼泪，可就真是伤心的泪了。
　　最信任的人，却做了那种事，怎么不让人心痛，十几年的情谊，因为这件事，开始出现了裂痕，无话不说的兄弟，以后还怎么面对？
　　“阿娘说的对，这世上，除了自己，谁也不能相信，我果然是这个世上最傻的人。”吸溜着鼻子，墨流痕抹去一把泪，身边的青草被揪的秃了一片，软软的青草甸上，有脚步声靠近。
　　墨流痕胡乱揩了把脸，回头，李子阳迈着悠闲的步子走了过来，看见墨流痕，李子阳微微一笑。
　　“小兄弟，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墨流痕想起以前李子阳对自己，顿时更加委屈，这个假哥哥都比钟离那家伙靠谱，对自己是真没话说，虽然他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大哥哥。”墨流痕用袖子擦掉鼻涕，哑着嗓子又哭了起来，李子阳坐在墨流痕身边，听着墨流痕哭的撕心裂肺，竟然笑了起来，墨流痕瞬间觉得自己被世界抛弃了，哭的更加委屈，更加卖力。
　　“哈哈哈哈——”
　　李子阳坐在那里，和着墨流痕的哭声大笑起来，墨流痕哭得越厉害，他就笑的越猖狂，最后墨流痕哭劈了嗓子，发不出声了，李子阳还在不停的笑。
　　墨流痕气的把鼻涕擦到了李子阳的衣袖上，气呼呼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恶劣！小心一辈子打光棍！”
　　李子阳眉角一扬，哎哟一声，“你这个诅咒很恶毒啊，不过比起我家老弟还是差远了。”
　　墨流痕想了想 ，还真不知道自己以前和李子阳说过什么过分的话，便好奇道：“你家弟弟说了什么？”
　　李子阳嘿嘿嘿笑起来，“他诅咒我以后被一个男人压，你说嘴巴毒不毒？”
　　“噗——”墨流痕笑起来，想起了这一茬。
　　当时从清韵水泽回到了江左之后，墨流痕整日念叨着张挽澜，饭桌上念叨，卧房里念叨，就连蹲个坑都在念叨，李家本来没有多少下人认识张挽澜，听墨流痕整日挂在嘴边，也对这个传说中的灵虚君产生了好奇。
　　李子阳当时有一个兄弟，就是和一个男修士双修，知道这其中的一些事情，看自家弟弟整日挂念着一个男人，不自觉产生了不好的想法。
　　一个午后，兄弟三人在梧桐树下乘凉，李子阳问出了心中困惑已久的问题。
　　“子辰，大哥问你一件事，你可千万不要生气啊。”
　　李子月正在学习画符，听见李子阳的话，随口道：“既然这样，那就不要问呗。”
　　墨流痕见李子阳欲言又止的模样，憋的实在难受，恰巧那天张挽澜给他写了信，心情好，就让李子阳随便问，自己有问必答，于是李子阳壮着胆子问了墨流痕一个问题，吓的李子月一抹朱砂在符纸上拐出一道奇怪的纹路，墨流痕嘴里含着的树莓都掉在了地上。
　　李子阳正经问道：“子辰你是不是想和灵虚君双修？”
　　李家的后院里，李子阳的哀嚎声和李子月的劝架声混着墨流痕的争吵声，吵的家里的下人围在院子周围偷看，李崇文本来正在和李夫人商讨是否要把李子辰送到云泽城去学习猎尸，结果院子里的嘈杂声实在是难以忽略，就知道又是李子辰在折腾。
　　气冲冲的走到院门口，结果就听见李子辰的怒吼声。
　　“大哥，你心思不纯！小心以后被男人压！！！”
　　“李子辰！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李崇文听见这污言秽语，当即抽出腰间的戒鞭，一鞭子挥到墨流痕身边的地上，激起一阵尘土。
　　墨流痕看到李崇文那张怒不可遏的脸，吓的赶紧缩到李子月身后，李夫人也在一边好言相劝，以往李崇文对李子辰也只是嘴巴厉害，真正下手还从没有过，而且李夫人的劝说，李崇文都会听进去，这一次却不知道李崇文怎么了，气红了一双眼睛，鞭子冲着墨流痕就甩了过去。
　　当天，李家闹翻了天，李崇文把墨流痕抽的背过了气，浑身都是鞭痕，族服也被抽的破破烂烂，李夫人在一边护着，也被抽了几鞭，谁人上前拦着，就一起受着。
　　李夫人从来没有见过李崇文那副模样，更何况是三个孩子，连着下人都吓的魂不附体，李崇文打红了眼，直到墨流痕没了气息才停手，李夫人那日和李崇文闹的不可开交，甚至扬言要带着墨流痕回极地冰原，再也不回来。
　　李崇文和李夫人冷战了好几日，最后还是李崇恩和白素问前来调和，才让两个人和好，但自从那以后，夫妻二人的关系就不复从前了，李崇文对待墨流痕的态度，也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弯。
　　至今为止，墨流痕都不知道，自己那天的那句话，为何会惹的李崇文暴跳如雷，把自己往死里打，那种眼神，不是被气到了，而是在泄恨。
　　“看你这样子，是受人欺负了？和我家那个傻弟弟一模一样，一受气就躲着生闷气，不过他比你顽劣，自己不好过，非要拉着别人和他一起难受。”
　　墨流痕总觉得李子阳来者不善，三句话不离李子辰，分明是想试探自己的身份，还是走吧，多说无益，回头再给暴露了。
　　李子阳似乎铁了心要缠着墨流痕，看人起身离开，赶紧爬起来，跟上墨流痕，墨流痕走两步停一下，李子阳就这么步步紧跟，墨流痕烦躁的回头对着李子阳干瞪眼，李子阳摊开手，耸了耸肩。
　　“你为什么跟着我！！”
　　“我没有啊，你自己认为的吧。”
　　多日不见，李子阳倒变的越发不要脸皮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自己带坏了，李崇文要是知道自家大儿子变成了现在这个地痞无赖样，会不会气的扒了李子辰的坟？
　　“哼！你跟便跟着！我要去找泷哥哥了，有本事你一直跟到泷哥哥房里！”墨流痕撅着嘴巴对李子阳翻个白眼，飞也似的跑开，李子阳拔腿就追。
　　乖乖，李子阳受了什么刺激，怎么变的这么阴魂不散，对着一个陌生人死缠烂打算什么？
　　一个人在前面跑，一个人在后面追，两个人很快就跑到了毛家，迎面撞上张逍煜，幸好小东西屁股肉多，摔在了地上也没有多大事，一骨碌爬起来，抓着墨流痕道：“墨仙墨仙，出事了，我们带回来的那个银发水魅，死了。”
　　“什么！”墨流痕一把抓住张逍煜的肩膀，“死了？你大哥呢？”
　　“在前厅，你赶紧和我去，所有的弟子都聚在了那里，大哥刚刚还让我去找你来的。”张逍煜拉着墨流痕往前厅去，李子阳听见张逍煜的话，脸色一沉，三个人跑到前厅。
　　前院里，一口大缸摆在院中央，几名毛家弟子围在那里，不知看到了什么，纷纷捂着嘴干呕，其他人都是面容扭曲，远离那口大大缸，仿佛里面有瘟疫，张挽澜和毛玉珏站在大厅门前。
　　“洛九霄怎么了？他们怎么那种表情？”墨流痕想凑过去看看，被张逍煜拉住，“墨仙，不要看，大哥说看了晚上睡不着。”
　　墨流痕拍拍张逍煜的肩膀，哄骗道：“男子汉，怕什么！来，我带着你一起看，大不了晚上一起睡不着。”
　　“可是不睡觉大哥会罚我。”张逍煜有些心动，嗫喏着不敢上前。
　　“来嘛，以后的张家家主，连这个都害怕，还怎么称霸修真界！”墨流痕对着张逍煜伸出手，笑的一脸人畜无害，温声诱骗，“乖，过来，快点，被你大哥发现就看不了了。”
　　张逍煜小拳头一握，跟着墨流痕趴到了缸边，一黑一银的两个脑袋探了进去，墨流痕在闻到那股腥味的同时，一把捂住张逍煜的眼睛，张逍煜只感觉眼前一片红色，然后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墨仙！煜儿！你俩在干什么！”张恒之看见两个人鬼鬼祟祟的趴在缸边，担心张逍煜看到不该看的东西，跑过来揪着张逍煜的衣领把人拉开。
　　墨流痕见张挽澜把脸朝向了自己这边，脑子一转，计上心头，先是捂住嘴巴，干呕一声，然后两眼一翻，吐出舌头，直直的倒地不起。
　　“墨仙！”
　　“怎么了！”
　　“不好，有弟子被吓晕了。”
　　“大哥，不好了，墨仙晕了！！”
　　墨流痕躺在地上，将刚刚看到的人在脑袋里过了一遍，发现了一个重要人物竟然不在现场。
　　钟离！钟离不见了！
　　是钟离做的吗？
　　会不会太明显，他这样分明就是在告诉自己，他这是在杀鬼灭口，精明如钟离，会做出这种愚蠢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