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皇帝初长成》歌疏

24、第二十四章

　　“到底怎么了？”宋渔直觉这里面肯定有文章。
　　杨柯将魏小刀拉到身后，躬身揖了揖：“就是外面有些流言蜚语，大人若想住这里，要不让卑职带大人先去看看，毕竟内庭多年未住人了？”

　　宋渔点点头，她本以为悬明司荒废多年，内庭住所跟外庭一样衰败，但结果非常意外，内庭供督主及其他重要官吏居住之地竟然保存相当完好，院落里除了杂草多了点，经年的灰尘也无法掩盖当年的奢华盛景。

　　“这里不错。”
　　“大人真打算住这里？”杨柯眼珠子心虚地转动着。
　　“可是有什么不方便？”初来乍到，宋渔决定尊重一下 “原住民”的习俗。

　　杨柯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毕竟某些东西是瞒不了人的。
　　“那个，大人可有听过悬明司的传闻？”
　　“杨司刑该不会是想说那几位督主之死吧？”

　　杨柯点头：“悬明司始于高祖时期巫蛊案，先后委任十三名督主，前七任，更迭时间长达二十载，然后六任，不过两年时光，大人可知这个中缘故？”
　　“听说是无故暴毙而亡，这悬明司也才跟着废弃了。”

　　杨柯又点了点头：“暴毙是暴毙，但并非无故。第八任督主侯长亭因平定五王之乱有功被上头委以重任，彼时先圣皇帝因五王之乱寒了心，淡出朝政，皇后韦氏专权，引起朝野不满，韦氏利用侯长亭构陷抵制她的忠良，很多无辜之人冤死悬明司，都说这是宫里怨气最重的地方，更有甚者，传言说，侯长亭便是被那些冤魂索命才突然暴毙的。

　　“还有人声称看见过他的魂魄与滞留悬明司的其他冤魂大打出手。继他之后又任命了五名督主，也都死于非命，据说，都是被他冤魂所害，而这五位冤死的督主的魂魄徘徊不去，等待抓到替死鬼好转世投胎。”

　　杨柯顿了一下，不自觉地瞧向四周，仿佛在确定那些阴影之中没有奇怪的东西，这才又接着说道：“当然，这都是传言，并没有确切证据证明这一点，大人只当是听来消遣了，只不过，这里死的人多了，难免晦气。就拿这间屋子来说，这间屋子就是侯长亭所住，他死时就坐在您身边这张坐榻上，全身无毒无伤，双眼上翻，似被活活吓死的。”

　　宋渔的手刚拍了拍那张坐榻边沿的灰尘，准备坐下去，屁股都抬一半了，乍然听得这话，又生生抬了起来，眼珠子不自觉地扫向杨柯。

　　你这个老小子，是故意的吧？

　　杨柯完全没感受到宋渔的怨念，继续说道：“这间屋子本是建悬明司时按督主规格所造，侯长亭及以前的督主都住这里，但自侯长亭死后，第九任督主上任便改造了另一边的屋舍当起居之所，不料屋舍造好，他入住第一夜便出了事，那位督主本来还不信邪，结果终究没扛过去，不到三日也暴毙，他死时全身……”

　　“杨——司——刑！”宋渔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原本只是感觉有些苍凉之地，此刻竟然觉得阴气森森，毛骨悚然。

　　杨柯赶紧请罪：“是卑职失言了。”形容不卑不亢，很是明事理的样子。

　　宋渔要对着这么乖顺的人发脾气也有点小题大做了，只得自个默默咽了一口气：“内庭这么多屋子总有没死过人的。”

　　杨柯很老实地回答：“适合大人您身份的屋子，多多少少都是死过一两个的……”
　　宋渔：……

　　那一刹那，宋渔觉得，李昰是肯定知道的吧？
　　因为知道悬明司闹鬼，知道她怕这些东西，所以才将她发配到悬明司。
　　他是想逼她哭着喊着回去就范么？

　　宋渔气急，自己怎么就把好好一个孩子养得这般腹黑缺德呢？
　　努力压了压心中怨气，重新摆正脸色：“我就住这里了！”

　　杨柯默默看了她一眼，衷心建议道：“大人，您要不再考虑考虑？”
　　“我考虑得很清楚！”

　　杨柯隐隐嗅到了宋渔的火药味儿，哪里还敢置喙，只道：“卑职这就叫人收拾屋子。大人稍候片刻。“

　　杨柯从内庭出来，赵流云和魏小刀已经在内庭外面大门处候着，见他过来，魏小刀先迎了上去，“杨叔？”

　　杨柯面色变得严肃：“里面那位好生侍候着，不该说的不要多说。”眼前的形势叫他猜不透，必须多加小心才行。
　　“流云，你多盯着点。”
　　“是！”

　　杨柯一走，宋渔感觉这房间里哪儿都透着古怪，哪里还敢待，径直站到院子里，看着黑洞洞的大门，身子被寒风冻得瑟瑟发抖。

　　不到一刻钟，杨柯便领着赵流云和魏小刀带着洗刷用具来了，宋渔这才轻咳了一声，端稳上峰的架子，看似刚闲庭散步完，进入屋内，看他们打扫。

　　宋渔发现，打扫屋子时，魏小刀的眼珠子一直在滴溜溜地转，宋渔瞥了他好几眼，终于没忍住，装出一副和善笑容问：“小刀，你在看什么？”

　　魏小刀似被吓了一跳，身体抖了两抖，走到宋渔跟前，特地放低了声音，像是怕惊扰了屋里什么东西似的。

　　“大人，您怎么就选了这间屋子呢？”

　　宋渔故作镇定：“这间屋子怎么了？这间死过人，其他屋子不也死过人，能有什么差别？”

　　魏小刀青白着脸色摇头：“其他屋子虽然也死过人，但从来没出过其他怪事啊。这间屋子却是怪事频频。我刚来的时候，悬明司还有十几个人来着，夜晚还有人巡逻，深夜查烛火的使徒大哥经常看见这间许久不住人的屋内灯火明灭，但进去一查，哪里有人，只见得鬼火飘在空中，忽明忽暗。”

　　宋渔默默端起杯盏，喝了口凉茶压惊，大概茶水太凉，冻得她打了个哆嗦：“许是人眼花也未可知。”

　　“不，绝对不是！遇上鬼火的人都会大病一场，无一例外。久而久之，那些人也都调离了悬明司。

　　不止如此，有一次，内府局打算将那些不幸暴毙的督主生前置办的金银器皿收回府库，其他屋子都没事，独独这间屋子，负责清点和搬运的人全都莫名晕倒，无论怎么叫都醒不过来，直到三日后，内府局将所有东西复位，那些人才醒转，您说邪门不邪门？”

　　宋渔：……
　　无意之间，她竟然挑了这么正宗的一间鬼屋，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宋渔干脆将那杯凉茶一口饮尽：“鬼神之说向来是有心人无中生有，借用一些非常手段故弄玄虚，迷惑人心。你不必害怕。”

　　听得如此豪言，魏小刀眼珠子都亮了，他们家新主子可真是真英雄啊！脸上不自觉地就露出了崇拜和惊叹，就在此时，忽然一只大手提住他的后衣领，吓得魏小刀一抖。

　　回头瞧得是赵流云这才拍拍受到惊吓的胸膛长出一口气：“流云哥哥，你怎么神出鬼没的？“

　　“干活！”赵流云只是冲宋渔微微颔首，干净利落地将人提走了。

　　随着天色渐渐变暗，宋渔发现，不仅魏小刀手脚麻利了许多，连杨柯都透露出些急迫。她心里莫名就有点发慌，于是又默默给自己倒了一盏茶。

　　临近傍晚，里里外外总算收拾妥当，杨柯给宋渔送了个铜锣来。
　　“大人若有事，敲三下，我们应该就能听见。”
　　应该？就能？
　　以铜锣的响声，你却用这个词，到底耳朵是有多聋？

　　宋渔脸白：“你们住哪里？”
　　“外庭门廊。”
　　宋渔脸更白，所以，偌大一个内庭就她一个人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