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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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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嫱莫名地感觉心慌气短,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宋渔却在这时收回看她的目光,用心煮茶,茶水煮好还分了她一盏。
“谢、谢谢。”
宋渔目光温和宜人:“你也不要太伤心,岳昭吉人自有天向,一定会好起来的。”
刘嫱被这股温柔劲儿怔住了,不由得将眼前人多看了几眼。宋渔的脸生得极好,笑起来更是令人惊艳,一不小心心湖就荡漾了。她赶紧端起茶盏喝水挡住不由自主泛红的脸颊。这宋公公温柔起来,竟然比那宸王还能鼓动人心。
一盏茶饮下,情绪也被压住了:“谢公公关心,阿昭她一定会好起来的。”
但岳昭并没有这么快就好起来,当日太皇太后寿宴散去,岳昭被留在宫里养病,宋渔一直在麟德殿偏殿守着。
傍晚时分,所有人都散尽,徐沐阳过来,见得偏殿里就剩宋渔在看香灰。想起皇帝嘱托的事,徐沐阳在旁边重重叹气。可他叹了好几声宋渔也没回头,于是又干脆咳了一声。
宋渔终于瞥了他一眼:“有事就说,别在我面前装模作样。”
徐沐阳赶紧上前,还装出个可怜萎靡的样子,但他没忘记这位极会看脸色,只将头低着,给她看了个天灵盖,同时也不再说那些“废话”以免被她抓住漏洞。
宋渔看得直叹气:“你就非他不可?”
徐沐阳干脆一装到底,噗通跪在宋渔面前,他笃定自己若再用力一点,膝盖骨都能撞碎了。
宋渔扶额:“让我再好生想想。”她给小皇帝寻么了几门亲事,都信手拈来,没料到某一天竟然要撮合一个太监跟千牛备身,这算什么事儿?
“真的?”徐沐阳高兴了。宋渔从他脸上看到了十足的惊喜,不由得更郁闷,这到底是多么迫切的想要跟那位在一起啊,都不知道收敛一下。
徐沐阳也觉得自己反应太大了,轻咳一声,这才起来帮宋渔掌灯。
“公公看这个做甚?”
宋渔也不瞒他:“今日岳昭出事,礼部侍郎家的小娘子刘嫱来探望,期间待了一个时辰有余,她看了这香炉三次。”
徐沐阳突然就落下一滴汗,一个时辰才看三次你这么上心干嘛?再说这屋子又不大,无聊的时候总要东张西望一下,多看几眼香炉怎么了?
然而很快宋渔的行动就告诉他多看这几眼到底有什么蹊跷。
宋渔只是找小太监去取了几样东西,过来将香灰化在水里后,用这几个片状的东西一一测试,其中竟然有一片变了颜色。
“果然,是在檀香里混了迷香。无色无味,难怪连我都闻不出差别来。”
徐沐阳大惊,“您的意思是岳昭是因为迷香而昏迷而非失血过多?那么,这也就不是诅咒了?”
“人有运势之差,若只是几件事撞在一起可以算是巧合,但若几十件撞在一起那便是必然。”且不说那三位未过门的宸王妃如何死于非命,送到宸王府的美人如何非死即伤,单卡今日那本册子,数十桩意外,受害者有名有姓,自不会是杜撰的。难怪宸王克妻的谣言连贵女们都开始忌惮。
若此时只是针对宸王一人,宋渔不会放在心上,但在长安的混水里几经生死,宋渔已经不是以前临淄王府那个单纯的宋渔了,凡事她都会往最坏的方向推演,若这件事针对的不止是宸王,事情又会如何演变?
徐沐阳听得心惊肉跳:“公公是如何察觉到岳昭不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是其他原因昏迷的?”你不怀疑就不会去盯刘嫱啊。何况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今天可都来了,他们可是什么都没说。
宋渔丢给他一个“你还是太嫩了”的表情:“很简单,岳昭既然无法止血就不可能坐以待毙。以滴落在地上的血迹判断,她开始流血不止时,血流很少,并不会让她头脑不清或者昏厥,但她没有叫人,要么说明她有自己止血的法子,要么便是她无法叫人。从结果看,很显然是后一种情况,如果真有什么方法让她昏倒而不自知,那么事后应该会有人来处理掉后患,只不过刘嫱再来时,比宸王晚了一步。”
徐沐阳更惊愕:“竟然是她做的?那要不要告诉宸王?”
宋渔摆摆手:“我都能看出个中蹊跷,宸王岂有看不出之理?”
今日李琈做了一件事叫她有些在意。他竟然亲手扶起了刘嫱,这种事本不该劳烦他这个亲王动手,一个亲王再平易近人,也该知道男女有别,定不会贸然与女子有肢体接触。而且宋渔清楚看到他在将人扶起时,嘴角的笑容更浓烈了。
一个人要对另一个人说谎很容易,但很多时候身体肌肉的本能反应却比你的嘴巴和表情更诚实。宋渔笃定,李琈的手搭在刘嫱身上时定发现了什么。若非锁定了这边事件的嫌疑人,他绝不会忽略这么明显的漏洞不追查而直接出了宫。
徐沐阳被宋渔一翻解说说得云里雾里,智商完全跟不上怎么办?皇帝陛下说得太对了,他这样的人若不掩藏得好点,一眼就能被宋渔看穿。
“呃,你突然心虚什么?”
“没、没!”徐沐阳冷汗都吓出来了,果然做不得亏心事啊,尤其是面对这位。
“老实说!”宋渔睨他,徐沐阳最近怪怪的,都不敢正眼瞧她,也许是因为他好龙阳的事,面对她时多少有些压力,但宋渔觉得好像还有其他什么事。
徐沐阳心念电转,好半晌才抖抖索索从怀里掏出一本书:“公公是不是很瞧不上我这样的人,所以我在想是不是应该给你看看这个,小的虽然冒天下之大不韪,但这种事古来有之……”
宋渔皱眉接过,爱情宝典?
一翻内容,宋渔瞬间变了脸色:“这东西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声音分明透着怒火,徐沐阳噗通又给跪了,膝盖骨磕得地板咔擦一响:“秉公公,小的是无意捡到的!”
“哪里捡的?”
“就在立政殿的花园里!”徐沐阳冷汗都冒出来了。他敢把皇帝给捅出去?那妥妥不想活了啊!
“果真?”
他都跪成这样了为什么还要怀疑他的话?
“果真!”徐沐阳想死的心都有了。
宋渔狐疑地看看他,显然并没有全信,拿了书起身:“你在这里守着将功折罪,别让闲杂人等对岳昭再动手脚,我去跟圣上商议一下。”宫里出了这种书还了得?她非得查个水落石出不可!
不到半个时辰,李昰便在龙案上看到自己整理史料亲手编写的爱情宝典,普天之下,唯此一册!
“怎、么了?”他佯装无意地翻看着这本书,看到里面内容时还故意惊讶地皱了皱眉。
宋渔脸有点黑:“奴婢受陛下重托打理后宫,却出了这等有伤风化之书,必要追查到底!”
朕喜欢你怎么就有伤风化了?
李昰脸色变得严肃起来:“那你想怎么做?”
“陛下,这书是手写本而非刻印本,而且很可能还是原版,因为有几处语句不通都没顺一顺的……”
李昰:……朕的文采明明很好!
“奴婢想对比立政殿所有人的笔迹,抓到这个写书之人。”
李昰手里的御笔差点掉了,故作镇定,端稳皇帝架子:“既然你要查就查,但不要将此事宣扬出去。”
宋渔拱手:“此事当然不可宣扬,校对笔迹还是需要找个合适的由头。今日不是太皇太后大寿么,奴婢想让宫中上下,无论宫女内侍还是侍卫将军都抄一篇经文为太皇太后祈福,陛下觉得如何?”
李昰点点头:“那就由朕带头抄。”
李昰非常爽快地写了一篇《佛说阿弥陀经》。写完还很坦然地交给宋渔说:“既然你要核对笔迹连朕的一起核对吧。”
宋渔觉得,小皇帝真是一如既往地支持她的所有决定啊。
李昰的笔迹她怎么会认不得,那用词习惯也不像李昰的,所以自是不会怀疑他,躬身说道:“这种事岂有怀疑陛下之理,陛下肯定是无辜的!”
李昰默默在心里抹汗,幸好朕有先见之明特地练的左手字连遣词造句习惯都故意改了,所以才会被你批成文理不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