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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第 94 章 ...


  •   “你瞧着如今朝上多热闹。”自从下朝后,慕容纪站在阶上看了半响,看着群臣三五成群,叽叽喳喳地向宫外走去,慕容纪讥诮着。
      初凝抿嘴笑道:“百花齐放,自然热闹。”
      慕容纪鄙夷耻笑着:“各怀心思,滑稽犹如小丑,不堪入目。”
      “陛下不喜听戏,”初凝不着痕迹道:“还不知今年陛下年礼宴请时要找什么借口躲懒了。”
      “要朕说,这一场大戏岂不比鸣锣开场的戏台子热闹?”慕容纪冷哼道。
      “臣宋矜熹参见陛下。”
      见到宋矜熹过来,初凝微微敛身退后了几步,去忙别的事不多打扰了。
      “宋尚书是来为自家子弟要个说法吗?”听闻声音,慕容纪转过身,笑盈盈问道。
      宋矜熹毕恭毕敬道:“臣不敢。”
      “为何不敢?”
      “一切由陛下做主,臣自无二话。”
      慕容纪似笑非笑地挑眉:“梅景行倒是很想要朕给个说法。”
      “试子是去是留,翰林院李尔辅尚且没有说什么,梅太傅自然也不必说什么。”
      “宋尚书一向倒是乖觉。”慕容纪缓步走回勤政殿内,宋矜熹亦步亦趋地跟了进来,垂手而立在桌旁。
      “不过臣倒是想问,”宋矜熹字斟句酌:“陛下为何要留用前三。”
      “安墨死的惨烈,又与父皇自小情谊,总要照拂安攘之一二,也算是全了这些念想。”慕容纪叹道:“安墨为人刚正,从不肯与谁同流合污,是以父皇死后,安家连个搭把手的人都没有,看着难免让人心寒。”
      “安墨为人,臣是知道的。”宋矜熹叹道:“安家的事人尽皆知,未免惨烈了些。”
      慕容纪婆娑着下巴,认真琢磨着:“朕总觉得有所亏待了安攘之。”
      “陛下要真觉得亏待了他安攘之,不如将安攘之带在身边,做些女官做的活?”揣度着女帝的心思,宋矜熹试探道。
      慕容纪满意的笑了:”朕倒是没有想到。”
      宋矜熹长舒口气,笑道:“陛下思虑天下事,会为眼前事烦心,也会为眼前事迷了眼睛。”
      “既然如今不准女官上殿伺候,朕带安攘之总不会有意见了吧。”慕容纪笑的险恶。
      宋矜熹呵呵笑道:“历来陛下带着伴读上朝,都是不容置喙的。”
      “不过,陛下毕竟是女子。”
      “罢了罢了。”听懂了宋矜熹的欲言又止,慕容纪双臂撑着腿,站起身来,笑道:“既然是可以预见的风言风语,朕悉数受着也就是了。”
      转念想到了什么,走到宋矜熹身边的慕容纪安抚道:“顾家出事这么多年,一直未能为顾家平冤,实在是先帝更是朕的遗憾。”
      “顾家血海深仇,臣断不敢忘。”提及顾家,宋矜熹难掩哽咽:“只愿有一日沉冤昭雪,臣也能慰籍自己,有颜面在九泉下见恩师顾阁老。”
      “当年靖国侯谋反,背后可少不了朕的好王叔,定安王的影子。”慕容纪挖苦道:“真的王叔倒是担得起这个名讳。”
      “陛下的意思是?”
      “两件事太巧了,”慕容纪厌烦地婆娑着手中的佛珠:“难掩让人多想。”
      虽说这些年来宋矜熹不甘心,一直在追查顾家当年的真相,奈何相隔甚远,里面夹杂的许多人已经过世,许多事逐渐模糊,事情越来越让人摸不透。
      如若女帝并未放弃…
      宋矜熹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眸中是熊熊的希望。
      “如今多事之秋,宋尚书暂且再沉一口气,不必急于一时。”
      宋矜熹点了点头,平定心神后告退了。
      见到宋矜熹退出去了,初凝端着药盏迈进殿内,笑道:“臣女以为宋尚书是来问岑怀文的事呢。”
      “你小瞧了宋矜熹。”慕容纪随手拾起一本奏本,翻开后漫不经心地看着。
      “是是是。”初凝连声笑着:“陛下该喝药了。”
      慕容纪眉宇间都是厌烦,怏怏地丢开手中奏本,将自己瘫坐在椅上,倦怠道:“到底什么时候能不喝这种破东西?”
      “司太医说,陛下熬费心血,且需要养着呢。”初凝笑盈盈地奉上,含笑的双眸望着慕容纪,并没有什么回旋的余地。
      慕容纪不甘愿地接过来,小口小口地啜饮着。
      “倒是不明白,”初凝斟酌着问道:“陛下为何要提起顾家?”
      “朕也没有放弃追查顾家当年的事。”
      慕容纪说的铿锵有力,让初凝更是费解了。
      “顾家覆灭二十余年,莫说血亲,就是当时顾家子弟,为顾家出头的人都死了许多。梅太傅与宋尚书都是侥幸得了性命的,但除了他们二人,也再无人与顾家有牵连了。”初凝困惑不解问道:“陛下何必执着顾家呢?”
      “说句不能为外人道也得话,顾家出事是有原因的。”慕容纪叹道。
      “顾家清流门第,世代书生,怎么会与谁结仇结恨呢?”初凝被说的云里雾里,更是不解了。
      慕容纪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上画着,低声道:“朕倒也不必瞒着你,只因顾家忠心坚定,才会被每一位帝王信任。更因为顾家是文人,无人怀疑,皇祖父才放心地将一批军饷托付给了顾家。”
      初凝错愕地张大嘴巴,久久不能回神。
      慕容纪胡乱地抹掉桌上的痕迹,郁郁地抬起头叹道:“也不知是如何走漏的消息,才为顾家招致了满门祸事。”
      “顾家覆灭后,这批军饷下落不明。”慕容纪唏嘘道:“朕倒是有心,但如今并不能理清思路。”
      “陛下是怀疑…”初凝不敢说下去了。
      “朕谁都怀疑。”慕容纪耐不住火气,冷哼一声:“朕的那位王叔,听闻挑唆调拨,干的最是得心应手,让人自愧不如。”
      初凝呐呐无言,沉默地为慕容纪将桌上收拾整齐,一时心绪万千。
      “朕的这位王叔,野心勃勃,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直藏着掖着,叫朕怎能放心。”慕容纪揉眉,难掩神情中的厌烦。
      初凝忙出声宽慰道:“陛下是大凤朝女帝,名正言顺继位大统,岂是小人觊觎就能所应当的?”
      慕容纪晒笑着:“朕不惧这种人,也不惧百姓悠悠众口,皇位就是朕的谁也抢不走,朕要做的事谁也拦不住。”
      初凝抖着胆子道:“陛下既然心内有了决断,又何必为他们分神。”
      “自古以来,默认是男人开疆拓土、建功立业、养家糊口的,女人只是男人附属,从不曾有过姓名。因此,女人一定要从男性叙事中走出来,书写属于自己的历史。”慕容纪铿锵有力,不曾有丝毫迟疑。
      “如同华绣女帝?”
      “华绣女帝与父皇差不多年纪,仍在填充后宫。并不是因女帝全然是喜好声色犬马,夜夜笙歌,为显示年岁犹在,更是为了彰显身康体健,巩固皇权。但若是此时,朕却是不能。”慕容纪似笑非笑着,却是叹息。
      初凝心内懵懂,不解问道:“这是为何?”
      慕容纪耐心道:“虽同为女帝,也分为不同,华绣百年女子治国,百姓看她或者看男帝,都相差无几。但朕是大凤朝第一位女帝,人们割裂的想要朕既做好帝王的本分,又要做好他们心中女子的本分,且不说最后会如何,只说是这一件事,已经掩耳盗铃至极。”
      只是听着,初凝都觉得头疼了。
      “但终有一日,禁锢在女子身上的枷锁,也有可能禁锢在男人身上,就像是华绣,将男子放在女子的处境上时,男子就会变成女子。”对于将来,慕容纪自信满满地向往着。
      初凝似懂非懂,点头附和道:“就像是将采女放在女官的位置上,就是女官,女官放在采女的位置上就是采女?”
      慕容纪赞赏笑道:“你说的很对。”
      初凝被夸的有些得意,高兴地扬起头听着慕容纪继续说着。
      “许多事都是徐徐图之,朕不能急。”
      “陛下是天下的吾皇,所说所做必定得到万人敬仰。”
      “许多事朕说不得,但朕做好了,就是最好的表率和榜样,”慕容纪坚定道:“总有一日,天下间顺应本愿,再无不得已。”
      初凝坚信着:“陛下殚精竭虑,必定能成就宏图伟业。”
      慕容纪笑道:“一向就属你嘴甜。”
      初凝傻乎乎地呵呵笑着,忽而又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既然陛下并未准备重用今科试子,为何当初要开科考呢?”
      “这世间是不能缺了希望的。”
      面对慕容纪的意味深长,初凝忙问道:“那如若是其他人再来呢?”
      “像是今日。”慕容纪慢条斯理道:“明知是打个巴掌给个枣,但就问你这颗枣你收不收下。”
      初凝眉头紧锁,反复思躇也无法下定决心,慕容纪不急,笑呵呵地等着。
      初凝咬紧牙关,半响后终于痛下决心:“既然已经挨个巴掌了,这颗枣若不收下岂不是损失更大了。”
      “最后这颗枣,不也就是欢天喜地的收下了。”
      看着女帝眼中的了然,初凝恍然大悟地只觉松了口气。
note作者有话说
第94章 第 9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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