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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第 67 章 ...

  •   大凤朝,勤政殿。
      慕容纪还未睡下,今日是初凝当值,自然要比别人忙着。
      初凝抬起脚步准备迈上台阶,听见柳琴儿远远地喊着她,雀跃的跑了过来:“凝姐姐,凝姐姐,你有问过陛下吗。”
      恍然大悟地初凝拍着脑袋,不好意思的笑了:“这几日忙的,我倒是混忘了。”
      “凝姐姐...”柳琴儿又是嘟嘴又是跺脚,初凝见不得她这个样子,忙连声应道:“好好好,我今日必定去问陛下的。”
      “这话或许别人说不得,但姐姐一定说得。”柳琴儿一脸烂漫地奉承着:“凝姐姐是陛下最心尖尖上的了,满宫的采女有几个不感念着姐姐呢。”
      算起来,柳琴儿进宫时年纪尚小,一直是初凝带在身边教养。一向又肯听她的话,说是亲妹子也不足为过了。
      勉强安抚好了柳琴儿后,初凝将柳琴儿的事记挂在心上,时刻提醒自己,片刻不敢再忘了。
      过了三日后,宗不为命司饰局抬了好大一只箱子来了。
      初凝虽是好奇,对着箱子里的东西望眼欲穿着,也是规规矩矩的等到了殿内,慕容纪开箱之后,才侧眼去看。
      “宗不为倒是速度极快了。”慕容纪从塌上一跃而下,兴奋的在箱子前来回踱步着。
      整整一箱子的绢花,初凝倒是猜不明白,是什么打算了。
      “从今日起,宫内的宫女统一的改用绢花。”慕容纪随手递给了初凝,并未抬眸,雀跃道:“你看看,这是宗不为新送来的。”
      “这花又轻便,颜色又鲜亮的好看,远远看着像极了真花呢。”绿芜捧着花,翻来覆去的看着不住的称赞。
      “再像也不是,不过是聊以替代罢了。”慕容纪摆弄着手上的绢花,略微用力拽一拽花,像是一定要拽下来的顽皮。
      “取代了铁质簪子,寻常人家也能带的起了,又是轻便好看。”萧丝弦赞叹道,得了慕容纪多看两眼,神情不自觉地欢喜了几分。
      “若是宫内人人带着得趣了,宫外岂有不效仿的道理?”慕容纪志满意得笑道:“也算是围魏救赵了。”
      人四散而去,初凝忙见缝插针递上茶盏,笑道:“整日里看着陛下,除了泯鎏便是凤冠,再无其他打扮了。”
      “朕哪有那么多其他的心思,”慕容纪叹道:“昔日做公主时,心思也不在这些事上。母后殡天后,没人再为朕细细的料理这些琐事,也就算了。清闲时日倒是研究过几日,干脆又是随手丢开了,况且身不由己时,是装不出来喜好的。”
      “内务府伺候着呢,哪里用陛下操心了。”初凝抿嘴笑着。
      “总要琐事解忧。”
      绢花在手中反反复复地把玩了一会,旧事涌上,许多身不由己让人无法喘息。慕容纪失去了兴致,多看一眼都是倦怠,扔到了一旁心无旁骛地又捧起了未看完的奏本。
      被奏本中的字吵的脑袋疼,慕容纪心浮气躁地丢开后,随手捡起一本书来看。
      女官们还在把玩,兴致勃勃地未曾松手,小声地欢喜雀跃地说着什么。
      “说起花丝镶嵌,若是要嵌着珍珠才好看,不过只是银丝拧出来的,倒是也有些意思。”
      初凝笑道:”倒是陛下只爱这些素的。”
      慕容纪认真看着书中内容,随口应道:”父皇驾崩突然,身不由己的日子不能为他守孝三年,如今能自己说话了,素一点也算是以尽哀思了。”
      “便是要素到什么时候呢?”初凝斟茶端到慕容纪面前,慕容纪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继续看书,随口应付道:”嫁人为止吧。”
      初凝抿嘴笑了:“陛下是在诓人了。”
      慕容纪微微笑道:“知道是朕的说辞,还要追问。”
      “陛下这样素净,宫里的女官都不知怎么打扮了呢。”初凝笑着。
      “该怎么收拾怎么收拾,什么品级有怎样的定数在那,这些人变着花样的别出心裁还用人教?”慕容纪的目光从书上挪开了,不屑的冷哼一声:“一个个整日里搔首弄姿想着早日出阁,没一个想着出人头地不让须眉的,真是让朕失望。”
      初凝知趣,再也不敢继续说下去了,端着的茶点放至慕容纪身侧的桌子上,略一行礼退了下去。
      出了殿门,初凝有些后怕,她倒是险些将自己陷进去了。
      想及至此,初凝浑身冷汗,着实懊恼。
      柳琴儿说得对,有些话不该说,更不该她说。
      初凝开始反思,是否是好日子刚过没几日,自己开始托大拿乔了。遏制不住的寒意从心口汹涌而上,不受控的寒颤一个接着一个,牙关都在打颤。
      大凤朝,午门外。
      还没有上朝,敏锐的朝臣们在列队时,已经感受到了四处弥漫的硝烟。
      连日来被顾山南嘲讽不断,仇湛心存怨恨,背地里捅刀子,顾山南就明面上给他下不来台面。
      两人针尖对麦芒的掐着,谁都不肯吃一点亏。
      假铜币的案子如火如荼的查着,慕容纪懒得再管,由着他们去了,朝上吵的多不可开交都随着他们了。
      又是没吵赢的一天,下朝后的仇湛越想越气,叉着腰站在宫门口准备堵顾山南再发挥一场。
      偏生顾山南轻蔑地好像没有看见仇湛一样,直接掠过。
      仇湛越想越气,追上去怒目切齿:“事情有定数,顾侍郎何必穷追猛打,必定要致人于死地。”
      “此话更是要问问仇侍郎。”顾山南昂首端视仇湛,讥笑道:“仇侍郎为何要咬紧不妨。”
      “许多事,大家心里都有数,也不必说得太过直白。”仇湛上前一步,紧盯着顾山南的眼睛,咬牙切齿道:“顾侍郎何必闹得这么难看。”
      顾山南没有什么畏惧,直直地瞪回去,神情中不曾有一丝退意。
      “仇侍郎说这话自己不觉得恶心?你想要拖苏瑾年下水不得好死的时候,难道还会想起现下的尴尬?”
      仇湛冷笑着:“我倒是小瞧了顾侍郎了,以后且要高看一眼了。”
      “彼此彼此。”顾山南神情中都是厌恶的恶意:“这些年来,每每想到于仇大人同在朝中都觉得恶心不已。”
      仇湛气的连呼几声好字,实在气不过一甩袍袖走了。
      假铜币案在朝上翻来覆去的吵,面红耳赤吵不出什么结果,都在吵是谁的责任,多说一句话都有被攀咬的可能,朝堂上群臣噤声,一个个都做了哑巴。
      赵书贤劝不了朴相霖,也是说不听别人的,连着几天只能看着,难免长吁短叹地回家了。
      他虽承蒙陛下眷顾,担着刑部侍郎的位置,着实惶恐只怕罔顾天恩。
      “家主在朝堂上一向少言,即便吾皇想说什么,也寻不出纰漏。”夫人目光中都是期翼,唯恐烛火昏暗,伤了赵书贤眼睛,忙又加了一盏烛火,恨不得挑成亮如白昼。
      赵书贤长叹口气,拍了拍夫人的手背,无言即是无奈了。
      世道艰难,尤其傅崇在时,多方盘剥世家子弟。
      奈何赵家是清流人家,家产有数,尽数奉上傅崇勃然大怒,觉得被戏耍了,赵家苦不堪言。
      赵书贤为了全家活命,欠下巨大一笔钱,才得以在傅崇前保命。
      后来又被贬黜做地方官,为人正直不徇私枉法贪污腐败,那几年的风气越发坏,来往的打点越来越多,愈演愈烈。
      那几年何止入不敷出。
      赵书贤是个清官。
      想到此处,赵书贤自嘲的笑着,一个清官是没有什么门路能赚到多余银子的。
      为了活下去,债务越欠越多,赵书贤咬着牙撑着赵家门户,总是心怀侥幸能将清流人家的门楣传下去。
      实则,儿子女儿皆是有卖身契在外。
      最难的那几年,时常全家人抱在一起痛哭,总觉得活不下去了想要了断。
      债主手里的债条尽收归银阁门,赵书贤努力攒钱还债,即便杯水车薪也愿尽心竭力。
      也幸而几年后,傅崇被厉光庭清算,赵家才能苟延残喘。
      “不必这么多烛火的,拿走用一盏吧。”回过神的赵书贤,看着桌上随风摇曳地两盏烛火,心疼不已。
      “孩子们天黑就睡了,用不着烛火。”夫人碎碎念着,边努力地用东西掖着窗户和门的缝隙,防止风吹进来吹晃了烛火:“家主写奏章,不能伤了眼睛。”
      赵书贤望向祝湘蓉的目光里,都是歉疚。
      夫人是名门贵女,父兄都曾官拜一品大员,祝家声名显赫于赵家本就是低嫁。
      启家的事闹出来的时候,赵书贤心存侥幸过,或许一条人命能将许多人数年来的心血尽数掀开给大家看看,没想到还是风声大雨点小过去了。
      有时也羡慕启家,虽说是田宅地契铺子在银阁门手中,毕竟还没有将全家的卖身契签进去,最起码还算是有活路。
      想来想去,那几年启家毕竟无人在朝中做官,即便有所搜刮,也不至于倾家荡产。
      “夫人擅绣,又要操持家务,又要补贴家用。”赵书贤心疼道:“也该歇一歇的。”
      “家主也是,奏章写完还要替人写字,一刻也不得闲。”夫人为赵书贤揉搓着骨节,尽力想要暖一些,嗟叹着:“家主晚上舍不得烛火,也舍不得早点睡,小心眼睛要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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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第 6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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