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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 46 章 ...

  •   目光扫视过阶下群臣,慕容纪收回锐利的眼眸。
      “今日早朝,怎么不见梅太傅?”下朝后,慕容纪皱眉问道:“梅太傅因何告假?”
      “梅景行在家门前被刺杀,受到了惊吓,故而请假了。刺客当场自尽。”贾纨忙道:“而今朝中沸沸扬扬的都在议论了。“
      “责令京兆尹去查!”闹哄哄的算是什么破事!慕容纪想了想,无奈叹道:“算了,叫朴相霖去查吧。”
      “喏。”贾纨应了声喏,下意识看向上官贤,看着她低眉敛目地出去,不禁松了口气。
      “朕懒得去看,你让替朕走一趟就是了。”慕容纪偏过头,厌恶道。
      贾纨连忙应了一声喏,再抬起头,慕容纪已经换了一副神情,温柔款款道:“定要替朕好好慰问梅太傅,年纪大了怎么能受得起这种惊吓。”
      贾纨有些晕乎乎的,一时心内分不清,到底是不是有幻觉了。
      “去收拾收拾,从内务府带着好东西过去,梅太傅年纪大了,总要补一补身子的。”
      记妥女帝不放心的叮嘱,贾纨刚出宫,秦斐然已经在殿外候着了。
      秦斐然进殿时,头垂低至地,慕容纪几乎要以为这人是爬进来的。
      “抬起头说话。”慕容纪不悦道:“朕又没骂你,你这是做什么?”
      “臣,”秦斐然深吸一口气,才算是压下去心内的悲愤,道:“臣自知无言面对天颜,唯有一死能赎罪。”
      “何罪之有。”慕容纪喟叹着。
      “梅太傅当街受到刺杀,百姓惶恐,群臣愤怒。臣不能为陛下分忧,”秦斐然斟酌后,低声道:“臣有负圣恩。”
      “刺客当街刺杀,梅景行不曾受伤,刺客转身就跑,自尽于闹市中。”慕容纪嗤笑道:“潦草地听了这个故事,其中诡谲之处还需要朕缓缓给你讲明白吗。”
      秦斐然顿觉毛骨悚然,他纵然能想打其中蹊跷,但也是不敢在慕容纪面前说的。
      如今陛下率先说出来,秦斐然并不觉得如释重负,反而更是百爪挠心,更是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你回去吧,这件事朕交给朴相霖去处置了。”慕容纪淡然地挥挥衣袖,秦斐然感恩戴德乃至感激涕零了。
      事情还没有开始查,就已经怨蔼难平,激愤滔天。
      试子们口诛笔伐恨不得即刻将幕后人拉出来,游街示众,乱棍打死后悬挂城门,以平激愤。
      随着时间越久,各地官员蜂拥而至的卷轴,各地试子的请愿书,连绵不绝几乎要堆满勤政殿。
      慕容纪扶额,发出无奈地长长叹息。
      勤政殿还未受到梅景行的请假折子,梅景行感恩戴德的告罪书,已经在市井中传开了,口口相传,连绕膝稚子也会背上几句。
      似乎人人都知道梅景行受到惊吓,卧床不起,深深被梅景行的兢兢业业,勤政爱民所感动,提及就能热泪盈眶。
      梅景行出事时,李煊今并不在场,心内又是恼火又是愤恨。
      慕容纪特批了李煊今的假,允他日夜在梅府上伺候。
      梅夫人受到了惊吓,昼夜哭啼,哭的不能起身,更不能主持家务。
      事发至今,梅昭不曾回来过。
      如今陛下给了梅昭探亲假,遣梅昭代陛下探视,梅昭心内厌烦,推拒不得,还是要回来走一趟。
      潦草地看过两眼,敷衍了事后想要起身就走,梅景行拉着梅昭还想在说几句话。
      梅昭甩开了梅景行,道:“既然无事,我回禀陛下了。”
      “无事,无事的。”梅景行恍若行将就木的垂垂老人,气弱游丝道:“为父深谢圣恩,想着你能多坐一会,哪怕去陪陪你的母亲…”
      梅昭气不过,大声道:“若是无事,也不必陛下操心,早些上朝去吧。省得朝中的风言风语,几乎要戳断了人的脊梁。”
      梅景行眸中暗淡,低声道:“你父如此,你仍是忍心吗。”
      梅昭没有忍住,重重地哼了一声:“梅太傅得天下万人敬仰,岂缺我一个鞍前马后的孝子。”
      “你!”话还未说出口,梅昭已经起身拂袖而走。
      李煊今心怀怒火,三步并作两步地追了出去,怒目而视拦住了梅昭。
      梅昭坚定地看向眼前的李煊今,并不发一言,准备绕路而走。
      梅昭被李煊今拉住衣袖,转头晒笑道:“而今,也就你信他了。”
      李煊今心内觉得怪异,下意识地松开手指,梅昭毫不恋栈,拂袖而去。
      每日早朝后,叽叽喳喳都在议论:“没看见吗,自从梅太傅病倒之后,内务府的补品流水一般地送入梅府,你说陛下不器重梅太傅怎么可能?”
      宋矜熹懒得听,更懒得辩驳,索性走开。
      “这几日以来,梅景行风头本就盛,而今几乎要吹上天了。”陈钰德觉得不可思议道:“几年,十几年,几十年之前,梅景行说过的只言片语,而今在市井间都是金玉良言了。”
      “世人总是攀高踩低见人下菜碟,谁也不例外。”仇湛漫不经心地向池塘内撒着鱼食,引得锦鲤争先恐后,仇湛笑的格外满意。
      “梅景行风头是不是太盛了些。”陈钰德皱眉请示道。
      “盛极必衰,由他去吧。”仇湛一把鱼食扬下去,漫不经心道:“抢着出头的总要胖的,胖了之后格外引人瞩目了。”
      “若是,”陈钰德心怀忐忑:“若是梅景行一家独大…”
      “你当梅景行是什么好人,”仇湛轻蔑笑道:“他手上的烂脏帐,不知道有多少。”
      “家主是说…”试探地不敢说出口,陈钰德不自觉地吞咽着口水。
      “梅景行一人当年为了活命,献上了多少人家的家产,做了多少缺德的事。暗地里该有多少仇家,数不胜数。”仇湛讥笑道:“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公子何必如此说。”
      “仇家的子孙,死在我手里的,不会比死在傅崇厉光庭等人手里的少。”仇湛轻描淡写道:“不过是,死在我手里不算他们丢人。”
      陈钰德叹息道:“家主当年都是不得已。”
      仇湛不以为意耸耸肩,叮嘱道:“叫焉戒去办吧,要办的事甭拖着。”
      陈钰德忙应了声喏,自去忙了。
      仇湛若有所思地望向天边,心内盘算着时辰,应该要去推波助澜了。
      “怎么仇侍郎来看我这个病人了?”梅景行坐起身,由着李煊今扶起。
      “听闻梅太傅受到惊吓,仇某一直想要登门拜访,而今得了空闲,自然是赶紧来了。”仇湛笑盈盈道:“不过是听到了新棋局,想请梅太傅指点一二,如何破局。”
      “一局棋下的正酣畅淋漓,仇侍郎看着就好,怎么?”梅景行抬眉笑道:“仇侍郎想要指点一二?”
      “如何敢担当指点二字,不过是新听说了些玩意,略以献丑罢了。”
      梅景行望向李煊今,笑道:“既然家里来客人了,你去看看厨房里有什么可以招待的,不要怠慢了仇侍郎才是。”
      李煊今下意识皱眉,想要退却,听到梅景行微微叹息着:“你师娘一病不起,家中的事不要劳烦她了。”
      李煊今并不甘愿应了声喏,转身离去了。
      棋局摆开,仇湛先让一子,笑道:“或许,梅太傅知道剔红。”
      看着仇湛意味深长的目光,梅景行挑眉一笑,目光移向棋局上有来有往。
      “好一招。”梅景行赞不绝口着,丝毫不在意自己满盘皆输:“仇大人一手好棋,深藏不漏。当断则断,真是令人佩服。”
      “怎能企及梅太傅临危不乱。”仇湛胸有成竹的笑着:“不一定是好招式,但是管用就行。”
      梅景行呵呵笑道:“仇侍郎不按常理出牌,才能打得措不及防。”
      “一局棋下到现在,总要有输赢了。”仇湛意有所指道。
      眼见着李煊今回来了,梅景行笑道:“仇大人该走了。”
      “是该走了。”仇湛朗声笑道:“在下等着梅太傅的好消息。”
      “仇大人慢走。”
      与李煊今擦肩而过的仇湛,笑的人畜无害,李煊今眉头紧锁,想不明白到底会发生什么。
      站在梅府门外的仇湛笑容灿烂着,食指抚上眉头,手指滑到眼角,将眼尾向上反复抬起几次,啧,无趣。
      陈钰德忙迎上来,问道:“家主,事成了?还需要做什么?”
      “朝堂上等着看热闹就好了,”仇湛笑容愈发灿烂:“还需要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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