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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第 143 章 ...

  •   林谷峪回到府内,脚步沉重的刚下轿,家里人就急慌慌来说,季宗堂等了他许久了。
      心内哀叹一声,强打起精神,撑着一副笑脸去见季宗堂。
      “季兄怎么来了?”林谷峪笑道:“我在宫内耽搁许久,让季兄空等了。”
      见到林谷峪回来,季宗堂连忙站起身迎上来。
      “我心里惦念着女兵案的事,来寻你的。”
      得到了意料中的答案,林谷峪点了点头,熟练地勾起高深莫测的笑意。
      季宗堂不安问道:“处置结果,陛下怎么说?”
      “陛下能说什么。”林谷峪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后,慢悠悠道:“有人替她做了恶人,自然不必说什么的。”
      季宗堂的心悬起来了,不安地问道:“难道要你我去说?”
      “不然呢?”林谷峪挑眉道:“陛下大费周章的,岂只是为了周生平而已。”
      季宗堂干巴巴的笑着:“夺了周生平的兵权,还不够吗?”
      “陛下明明可以自己做的事,为什么要我出头?”林谷峪意味深长道:“难道季兄还不明白?”
      季宗堂连忙道:“莫不是陛下要你我…”
      打断了季宗堂的话,林谷峪斩钉截铁道:“陛下还想看看你我的态度。”
      “你我在朝中数年,自然是忠心耿耿。”季宗堂连忙笑道:“难道是近日差事办的不好,惹的陛下生气了?”
      “倒也不是吧。”林谷峪嘴角含笑,索性将话说的更明白些:“自从厉光庭后,你我皆是高高挂起,一问摇头三不知,倒不如手下的侍郎,难道陛下心里不会存疑?”
      季宗堂淡淡笑着:“同为世家子弟出身,既然仇湛喜欢出头,差事又办的漂亮,我又何必压制和他抢。没道理让别人背后说我冒尖,好像我不能容人一样。”
      林谷峪笑道:“顾山南乖觉,许多事叫他去做,他都不肯去做,只怕给自己招致灾祸。若我能有仇湛这种愣头青在手下,也少了许多辛苦。”
      “如何能相提并论呢。”季宗堂笑道:“顾山南出身寒门冷籍,在厉光庭手下那么久,一步一步的哪步都错不得,自然也就是谨慎的性子了。”
      林谷峪忽而笑道:“想必,还是当日你有远见,料定了今日结果。”
      季宗堂连忙摆手道:“我算得了什么,不过是承蒙祖上余荫,侥幸走到今日罢了,若论真本事,谁能比得上林兄呢。”
      林谷峪不以为然地呵呵笑着:“陛下叫我代行训斥百官之责,我是无有托词,但也算是得罪了梅景行,和称病不出的李尔辅。如若真的是他,就算再不讲理,就算是残暴阴毒的傅崇,想要寻人下狱还要罗织罪名,没道理全凭喜恶。若是他不看重我林家,我自然也无话可说认命就是了。”
      季宗堂赞同地点了点头,世家大族的底气,岂是轻易泯灭的。
      自然同仇敌忾了。
      “不过,”林谷峪摆弄着手边的茶盏,若有所思地笑了笑:“京都大营同云霓边塞守军脱离兵部管辖,归陛下直管。周生平如何能不生气。”
      “眼下周生平还不知,若是知道了,不知要如何闹得天翻地覆。”只是想象,季宗堂都觉得心惊肉跳。
      林谷峪不以为然地笑着:“他闹得起来吗?”
      季宗堂不解了。
      “索兴国已经被陛下赶回了宋城,京都大营近在咫尺,秦斐然带着京兆府忠心耿耿,护君被屏退在勤政殿门外,锦衣卫如虎添翼。周生平就算是想要闹,而今有什么依仗?”林谷峪抬起头,耐着性子对季宗堂漫不经心道:“早在你不知不觉中,陛下做好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冷汗汹涌而至,季宗堂不自觉地牙齿都在发颤。
      未曾料到,女帝身为一个女子竟然能如此绝情,真要不给朝堂上经年累月的老臣留些颜面吗。“这一步,周生平是退也要退,不退也要退。”林谷峪笑道:“周生平自以为还有退路呢,想看烽火再燃,以胁让步。且看着吧,他以为的退路,会被女帝如何封死。”
      季宗堂连忙道:“周生平身为兵部尚书,也算是手握重兵了,陛下,陛下就不怕吗?”
      “难道周生平此刻敢翻脸不成?”林谷峪反问道:“周生平与雀鸿义不睦已久,想要拉拢朝晖也是许久,以前做不到的事,难道此刻的他会有更好的办法?”
      “虽是雀鸿义年老,但罗嗣源正值壮年。”季宗堂喃喃自语着。
      “宋城边塞摩擦不断,牧炎国内一盘散沙,迟早是要再燃烽火的。”林谷峪笑了笑:“不过都是后话了。这个节骨眼上,陛下敢夺了索兴国的权,你说她下一步想做什么呢。”
      “纵然你我少知,也知宋城边塞如何剑拔弩张,战事一触即发。”季宗堂自嘲地笑了笑:“若是为了旧仇,这仗也没法不打。”
      “陛下是什么性子,你还没有品出来吗?”林谷峪手指拂过,冷笑着:“同先帝一般看上去文文弱弱,但同先帝可不是一样性子,且不论心狠手辣,城府都要比先帝深沉多了。”
      季宗堂忽而察觉脊背的冷汗,喃喃着:“女帝到底想要怎么做呢。”
      “陛下想要做什么,我们不清楚。”林谷峪含笑道:“但我们在做什么,陛下一清二楚。”
      季宗堂瞬间如坐针毡,冷汗不住地流淌,难以缓解心中烦躁。
      林谷峪叹道:“你我早以是风口浪尖,一步也退不得的。”
      季宗堂苦笑着:“毕竟是经年的老臣,本想着惩处严厉些,陛下不好伤了体面,总要顾及多年君臣情义,于心不忍也就轻轻揭过。哪想到陛下借坡下驴,如此倒是你我的不是了。”
      “想要借着陛下的手铲除异己,断无可能。”林谷峪对着季宗堂和善的笑着:“算盘打的叮当响,也只有陛下借着你我的手,不动声色罢了。”
      当真狠辣至此,真的要对老臣不留余地地痛下杀手吗。
      季宗堂不敢相信,自嘲的笑笑:“幸而不是你我。”
      林谷峪戏虐笑道:“幸而如今知道了陛下的态度。”
      相视一笑,季宗堂心有余悸。
      “想要与陛下斗,且要再磨练磨练了。”林谷峪略带了些怅然:“这些人心里的算盘打的太响,吵得人人不得安稳。”
      “你不怕得罪了…”
      面对季宗堂欲言又止,小心翼翼地试探,林谷峪笑的没心没肺:“我为天下效力,何谈得罪,若是真容不下我,也不差这一件事了。”
      “话虽如此,到底是家门…”
      “你我富贵已极,还是小心为妙。”打断了季宗堂的话,林谷峪意有所指:“站在朝堂上,难免要看得远一点,再远一点。”
      季宗堂怔住,轻声问道:“难不成此刻就要决断?”
      林谷峪笑了笑,没有说话。
      “但是…”季宗堂欲言又止,季家阖族数百人口,苦心经营至今,又要他如何能真的轻描淡写舍得呢。
      “你我所求,岂是朝夕。”林谷峪目光意味深长,充满了警告,既是警告季宗堂,也是警告自己,转瞬慈眉善目地笑着:“整日里战战兢兢,倒不如你我早些急流勇退,回家含饴弄孙,反而更是件好事。”
      “林兄说的对啊。”季宗堂愁眉苦脸着叹息着:“只是易安今年刚刚入了翰林院,为人父的心情你也是知道的。”
      “为人父的心情我如何能不明白。”林谷峪手指漫不经心地抚摸过衣袖,道:“不过分寸这种事,实在微妙的很。退一分则少,进一分则死。”
      生死恩义,都在一念之间了。季宗堂听的心惊肉跳。
      “朝堂之争,站在哪头都不妥,哪头都不占也不妥。”林谷峪答非所问,呵呵笑着:“平衡才是最难的。”
      “我自诩不是什么聪明人,向来少说话也就是了。”季宗堂即刻陪笑着:“明哲保身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不急。”林谷峪淡然地笑着:“你我不妨再看看。”
      季宗堂宛若得到了什么定心丸,笑着点头称是。
      “你我啊,”林谷峪沉吟了片刻,将季宗堂不安地心吊起来了,局促地盯着林谷峪,林谷峪方才回过神一样,笑道:“而今你我,在女帝眼中,所怀的都是一个心思,也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时辰不早了,工部还有许多事情未曾处置。”季宗堂站起身,不住地嗟叹着:“如今新春,许多地方要重新修缮,不说别的,北部的堤坝都要格外上心,因此也是分外操劳了。”
      林谷峪笑道:“季兄辛苦,六部的事我操劳多些也是无碍的。”
      “多谢多谢。”季宗堂连忙道:“还是要林兄多辛苦。”
      “分内罢了。”林谷峪也跟着站起身,送到了门口,笑道:“你我知交,季兄何必客套。”
      “我家小女惠安在家里也是无聊。”季宗堂转过身,笑道:“我和她兄弟都上朝去了,院子内都找不到说话的人。她倒是与你家小女年纪相仿,偶尔过来找侄女作伴,还是不要嫌弃的好。”
      林谷峪抿嘴笑道:“还望侄女不嫌弃我家未晚脾气古怪才是,她的脾性早就传遍了京都内外,恶名远播,相仿的世家女子都不愿意同她玩耍。”
      目光闪烁一二,季宗堂深鞠到底:“还要请林兄多多照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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