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君臣(上）》妖曦瑾

124、第 124 章

　　索兴国愁眉苦脸来寻周生平。
　　看见索兴国这副蠢样子进府，必定没有什么好事。周生平语义不善，皱着眉头质问道：“你怎么来了？”
　　“自然是来拜访…”
　　“谁要你来拜访！”周生平厉声打断索兴国干巴巴的解释，吼道：“青天白日里，你明晃晃地登我周府的大门，你是要害死我不成？”
　　索兴国紧张一顿，景昭义连忙站起身，想要打圆场道：“想必主帅回京的消息已经是传开了。若是陛下问起，主帅因为怕被责备，先来问尚书求个主意也是能说得过去的。我即刻遣人备好，尚书带着主帅一同进宫也就是了。”
　　索兴国恍然大悟，连忙道：“我是刚从宫内出来的。”
　　景昭义松了口气，堆满笑容来不及说什么，周生平冷着脸，继续骂道：“我是你什么亲戚？什么故交？值得你见了陛下出了宫，直奔着我的府上来了？你若是有事找我，应去兵部，应下拜帖，而不是长驱直入府内，如入无人之境！”
　　索兴国被骂的头昏眼花，心内暗暗叫苦，他知道自己或许做错了什么，但是懒得想，如今被骂的头昏目眩，更是连句反驳的话都不知道怎么说。
　　景昭义忙道：“主帅的麾下出了岔子，被吾皇责罚后，来寻尚书请罪也是情理之中，要不然尚书即刻进宫面见陛下，共同商议此事？”
　　索兴国嘀咕着：“女帝似乎知道我早已经回来了。”
　　“就这么点小事就把你吓得魂不守舍？”周生平瞬间明白了，平静地冷笑着。
　　索兴国不置可否地抬起头，嘀嘀咕咕想要辩驳，并不是什么小事。
　　素来知道索兴国为人，看穿了在想什么，周生平嘲笑着：“你怕什么？你当陛下是傻的？无诏回京的又不止你一人！还有杜若情一行人！”
　　索兴国刹那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
　　周生平恨铁不成钢地怒骂了一声废物，索兴国不甘愿地低声想要辩解着：“还不是怕给尚书惹麻烦…”
　　“你怕什么怕？”周生平站起身，没好气地厉声喝道：“鼠胆之辈，还总想着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索兴国被骂的讪讪不敢回嘴，彻底偃旗息鼓，耷拉着脑袋。
　　“下次再因为这种废物小事，打扰我，你看我见不见你！有什么好话给你！”
　　骂了索兴国也不能解气，心浮气躁地周生平咬紧牙关，努力想着，倒是猜不透女帝在想什么了。
　　大凤朝，勤政殿。
　　殿内憋闷，慕容纪忽然透不过气，索性出来四处转转。
　　自从慕容纪即位后，一向忙于政务，自小长大的后花园反而陌生了。好奇地四处张望着，几年没来，好似有什么不一样，仔细分辨后慕容纪又说不出。
　　如今春意，花枝绽开，一派欣欣向荣，心情也好了许多。慕容纪嘴角含笑，整个人轻松了许多。
　　“听说索兴国刚是去了梅景行的府上，梅兰从京外的庵内回来见的。”初凝亦步亦趋，低声道。
　　“索兴国舍不得富贵。”慕容纪漫不经心地婆娑着手腕上的佛珠，期翼着些许心平气和，道：“只怕尤家夺了他的富贵。”
　　“想必尤小将军活着的消息，索兴国全然不知。”
　　“尤杜年一直在边塞，消息或多或少都会在宋城传着，奈何索兴国是个蠢得，不知道怎么去找而已。”慕容纪不屑道：“能蠢到这种程度，当真是祖上积德。”
　　“尤小将军纵然活着，也如同活死人一样。”初凝叹息着：“也不知道索兴国畏惧的是什么。牧炎骚扰，百姓苦不堪言，他倒是不上心。”
　　“你瞧着索兴国，哪里像是有点本事的样子。”慕容纪讥嘲道：“被牧炎吓破了胆子，畏如虎狼。”
　　初凝感慨道：“索兴国年轻时，一对铜锤使的最为出名了。一场擂台打遍好手不在话下，谁能不说声佩服呢。”
　　“可能原本有的本事，早被酒色掏空了。”慕容纪漫不经心道：“若尤家仍在，哪里有索兴国立足地方。”
　　初凝想了想：“乔晟思同郑若笙去驿站闹过一场后，朝中反倒是没了声音。”
　　“她们入京这么久了，一点消息没有，未免说不过去。”慕容纪似笑非笑地叹着：“既然要有决断，倒不如干脆利落。”
　　初凝点了点头，仍是有些懵懂，为何都要执着于追着咬死杜若情呢。
　　寻常军中事，就算闹到了主帅处，闹到了兵部，也不该闹得如此地步，逼着陛下收场。
　　“虽说牧炎朝中也并不好，腾不出手来沾染大凤朝，也不至于让宋城守兵懒散到如此地步。”慕容纪悠悠叹息着：“数万男子，竟无一人将士。”
　　初凝连忙道：“牧炎蠢蠢欲动，有人能杀退就是好事，不必拘泥。”
　　“可恨男子无用，自己不能上阵杀敌，一雪前耻，只会为难比自己艰难的女子，更怕女子出头抢了风光。”慕容纪无可奈何地叹息着：“刀刃不是向着敌人的，而是向着比自己弱小的弱者的。”
　　慕容纪昂起头，望向后花园不远处的院墙，心内一紧，原来方寸之间，不过转圜。以前竟以为是天地辽阔。
　　初凝不自觉地泛起苦笑：“想必杜若情自己也没想到，会因此闹得如此翻天覆地。”
　　“用约束女子来维系自己浅薄的脸面，好似自己令人尊崇起来了，说到底，不过是无能狂怒罢了。”慕容纪自嘲的笑着：“谁又能想到，毕竟人心叵测。”
　　“寻常军士，违背意愿，无论是闹到兵部，还是闹到刑部，怎么看都不会闹到如此地方，仍不罢休。”初凝悄悄红了眼眶，低声道：“如今陛下艰难，也是无可奈何。”
　　“一个寻常兵士，无名小卒，能有什么厉害关系，不过是觉得伤了脸面，默契的达成了一致罢了。”慕容纪在树下站定，没有丝毫犹豫道：“既然不破不立，总要受些辛苦。”
　　“论起来，索兴国同傅崇是有些关系的。”初凝斟酌道。
　　“傅崇和定安王原本是有些关系的。”慕容纪的手拂过花朵，发自肺腑的笑着：“但又没有什么关系。”
　　大凤朝，户部。
　　秦成荫接到吏部关于乔晟思的调令时，俐落地处理完毕，站起身只当心胸宽大，索性去贺一声。
　　迈下台阶，正见到乔晟思站在院中央，被人团团围住，笑容满面地说着同喜同喜。
　　当真是风光一时无两。秦成荫不屑地重重哼了一声。
　　见到秦成荫来了，人一窝蜂地又散了。
　　“虽是不同在户部了，以后朝上还是难免相见的。”秦成荫递过签好的调令，不苟言笑着。
　　“各司其职，就不好恭维秦尚书了。”
　　乔晟思沾沾自喜的得意忘形，让秦成荫觉得无奈。
　　“一向承蒙尚书教诲，必定学以致用，才不辜负尚书。”
　　本不欲说什么的秦成荫也来了火气。
　　“听说梅太傅是宋尚书的师叔，想来你到了自家门下，定能是平步青云了。”
　　秦成荫不阴不阳的说着几句嘲讽的话，偏生乔晟思一副听不出来的样子。
　　乔晟思难掩得意：“官场上的事，谁好说什么呢。您说是吧，秦尚书。”
　　秦成荫纳罕着：“乔家虽然不算什么世家大族，毕竟也算是士族，怎么你。”
　　如此蠢笨的话卡在了嘴里，秦成荫不忍心说出口。
　　“总归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长愿青云路。对吧。”
　　小人得志的样子，让人恨得牙根痒痒。秦成荫真是不明白，怎么会有如此蠢笨的人苟活在世。
　　算起来，秦成荫也是梅景行的徒弟，不过前几年略有分歧罢了。
　　与乔晟思早就相识，梁子算是过不去了。
　　“在我手下，倒是委屈了你。”秦成荫冷笑着：“自此之后，你是天高海阔了。”
　　乔晟思喜气洋洋，一本正经地拱手应喏。
　　“秦尚书得了徐存之做侍郎，也是如虎添翼啊。”
　　秦成荫被噎的一滞，不甘愿地偏过头。
　　“同为公侯后人，徐存之比杨冠达强太多了。现如今，满京都谁人不知，杨冠达是花丛寻芳，招蜂引蝶个中高手。”乔晟思神情中暧昧地道：“比徐存之有过之而无不及。”
　　“仗官托势的纨绔子弟，京都内都找不到几个。”乔晟思自说自话着：“若是被秦尚书照拂过，必定不逊色于郑若笙。”
　　乔晟思幸灾乐祸的太明显，秦成荫收回若有所思的目光，再懒得搭理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后转身走开。
　　倒也不至于一拍两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