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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1、放弃与抛弃 ...


  •   如果还有一丁点其它的可能性,我都不要去相信刘永昌的话,但是自欺欺人并不是我的专长,找出真相才是解开我心结的唯一出路,哪怕那个真相是一把刀,会带给我毁灭性的伤痛。

      送走了刘永昌,我就近找了一家网吧。在工商局的网站搜索到日月传媒,搜索的结果却只有日月传媒推广有限责任公司的注册地址,居然也是华贸十七层。难道张启明真的可以越过我将公司改名换姓?就算可以,这对他又有什么好处?或者……

      我机灵灵地打个了寒战,我想我不得不做好掉进又一个陷阱的思想准备。只可惜无论我怎么搜索也查不到公司法人,所以这个呼之欲出的答案仍然只能是我的猜测。

      为了把这个猜测换成实实在在的真相,我在深夜十一点半到了公司。

      我差不多有六个月没来过公司了,六个月的时间并没有改变什么,公司门口接待处的铭牌上,依然书着‘明月传媒推广有限责任公司’。烫金的大字,在我微弱的手电光照射下熠熠生辉,直照进我的心里。我摸着胸口,喘着气微笑。只要这里还挂着明月传媒的牌子,就不会没有我楚月的位置。

      我从皮包里拿出电子钥匙开了门,慢慢走进公司大堂。大堂里一排排的工作台还是老样子,只是少了员工们忙忙碌碌地身影便显得死气沉沉。我小心地穿过大堂走向自己的办公室,却在半途停了下来,这个房间就在我办公室的隔壁,六个月前它是我的助理李晴的办公室。而现在,门口标牌上的职务名称,却从总经理助理换成了经理办公室。

      一股凉气涌上喉头,我忍不住咳出了声,在这静谧的空间里,这咳嗽声突兀得吓人,我的衣衫已经被冷汗浸透,若有若无的,我似乎闻到了背叛的味道。我咬着牙将视线移到我自己的办公室门上,还好,总经理室的标牌并没有改变。

      我将电子钥匙划过门锁,随着锁簧弹开的咔嚓声吐了口气。门锁未改,这还是我的办公室。我听着自己的心跳声迈进久违了六个月的办公室,颤抖着手指抚摸着房间里的每一样家具,书柜、沙发、办公桌……没有改变,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

      我把身体丢进我那宽大的椅子里,转过去看着落地窗外的都市夜景,压抑和紧张便如抽丝剥茧般一层层褪去,此刻的我,坐在我自己的地盘上,对着玻璃窗上映出来的自己,微笑。我预感到真相或许比我想像的还要残酷,我必须要在揭开之前让自己镇定。

      十分钟后,我起身推开一只活动书柜,露出嵌在墙壁里的保险箱。这只保险箱里装着的并非金银珠宝,而是公司的重要文件,打开它,便可知道公司最核心的秘密。

      我用颤抖的手指转动密码锁,却并没有在最后一个数字对齐时听到熟悉的咔嚓声。我喘息着,重新转入密码,保险柜的门仍旧纹丝不动。

      手电‘啪’地掉在地上,我的人也跟着跌了下去。即便我之前已经预料到了最坏的结果,但是当结果来临时,我却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坚强。

      泪水已不知不觉地爬了满脸,我抹了抹眼睛站起来,再一次转入密码。结果还是一样,我不得不告诉自己,我的保险柜密码已不再是原来的那串数字,而改变这串数字的人只能是张启明。
      我呆呆地望着那只冷冰冰地保险柜,竟笑出了声。这只保险柜原来的密码,是张启明设定的,他将我们定情的日子变成一串数字输入保险柜,他说,那是开启他幸福人生的唯一密码。可如今呢?密码变了,人也变了,而身处这变化之中的我,竟然会一无所知!

      我跟张启明结婚近八年,相识十四年,从不知道他的思维竟这样缜密,更不知道他的心计谋略已臻化境,跟他同床共枕那么多年的我,居然一直以为他是个只懂得埋首闷干的老实人!

      原来,一切都错了,或许从一开始就已经错了。

      从公司出来已近凌晨两点。我呆坐在自己的车子里,不知道该往哪去。郊区的别墅,现在看来,纯粹是张启明调虎离山的道具,而我原来的家,现在还是否属于我?

      凌晨的城市虽然安静,却一点也不冷清,霓虹灯闪闪烁烁地闯进我的车箱,在我身上那件奶白色的孕妇装上投下一片血红阴影,我从后视镜里看着自己的脸,苍白毫无血色的脸上,一对大睁的眼睛却红得可怕。

      张启明对公司具体做了什么手脚,我还不敢断定,我唯一可以断定的,是他的欺骗。那个预定婴儿的计划,多么荒谬!但是因为是他,我信了!逼我离开公司的时候,多么痛苦!但为了他,我忍了!我听从他的安排,无条件的信任着他,可他又对我做了什么?

      我又想到了那十三次的‘离婚’,我那样歇斯底里地喊着离婚,他却一次又一次地退让包容,我本以为那代表着他对我的爱,却其实,不过是他的缓兵之计。

      他想要的,并不是放弃,而是抛弃。

      放弃我,他失去的不只是一个妻子,也连同了一半的财产或许更多,若是把我变成一无所有的丧家之犬再将我抛弃,那么他失去的,只是一个他早就厌烦了的桎梏,离开了桎梏的他,自然是要财有财,要女人有女人,更不必再为孩子而烦恼。

      我抓着方向盘的手指隐隐地痛,眼睛里泛着血一般的红光,但是我却一滴眼泪都没掉。痛到了极致,就成了麻木,伤心到了极致,便无心可伤。

      当黎明的黑暗渐渐远去,曙色揭开喧闹的帷幕时,我最后看了一眼华贸十七层的玻璃,那里反射着阳光的璀璨,像钻石一般耀眼。我眯着眼,忍着刺眼的疼痛,默默地告诉自己,我决不能让我的钻石镶嵌在别人的皇冠上!

      ……

      我找了工商局的一个朋友,得知日月传媒的注册时间是今年五月,也就是我刚搬去郊区住的时间。日月传媒的注册法人是贺淑珍,这个名字我想了几分钟才想起来,居然是我的婆婆。

      我冷笑,为了不让我分走一半的家产,张启明真是煞费苦心,既然他这么卖力,我又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孤单地唱这出独角戏?

      接下来,我又去银行查了我公司的账号,不出所料,账上已是空无一文。我调出详单一页页看下去,每一笔去向都很清晰,基本都是我熟悉的那些长期合作的施工单位,并没有一笔资金显示,是流向日月传媒。到了这个时候,我不得不佩服张启明的手段。他将所有需要支付金额的项目都从我公司的账户上扣除,却把业务收入存入到以他母亲名字注册的新公司,一个是只出不入,一个是只入不出,这样转移资产的手法当真是不露痕迹的高明!就算我明知道真相,都拿不出证据告他。

      幸好在华盛电器的合同上,刘永昌让他吃了鳖,不然,我直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傻兮兮地做着相夫教子的黄粱美梦呢!但是如今,我既已知道了他的阴谋,便不能坐以待毙。

      我回到郊区的房子已经是下午了,一个晚上没睡再加上被那些丑恶的背叛塞得满满,我只觉得头昏脑胀,再也不愿多想,冲了个澡就蒙头大睡。

      谁知道,睡梦中我也不得安宁,西米露的轻蔑眼神、Brent的讥诮笑意,配上刘永昌那疑惑重重的旁白,反复地嘲笑我,你不是比狼还精么?怎么被人捂在狼窝里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了?我大张着嘴想要争辩,却被背后的张启明掐住了脖子,张启明一脸狂妄的笑,瞪着我的眼睛说:“你不是想离婚么?那就离吧!我早就烦透了你这个下不出蛋的母鸡了!”

      我伤心极了,大声的哭,却看见前面一个人低着头向我走来,走到我眼前我才看清楚她是李晴,我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抓住她的手,张着嘴想求她救我,她却摇着头叹着气,眼神哀怨地说:“你把该教的都教会了我,我在你身上已经没什么可学的了,从今以后我就可以代替你了,你就放心的走吧!”然后,她便伸出双手按住我的头,使劲的按使劲的按……

      “呀!”我惊叫着睁开眼睛,下意识地伸手去推,却被人抓住了手腕,我拼力的挣扎着,却又被人死死地抱住。

      “楚月,醒醒!醒醒!”张启明的声音渐渐变得清晰,我喘息着放弃挣扎,重新聚焦的瞳仁里映出了张启明那张焦虑的脸。

      “别怕,是梦!”张启明紧紧地抱着我,轻抚我的脸,我仰头看着他眼里的疼惜神志有些恍忽,难道昨夜我看到的一切都只是场梦?

      “说说,梦见了什么?老鼠?你最怕老鼠了。”张启明看着我安静不动,眼里有了笑意。

      我咽了咽嘴里的苦涩,盯着他的眼睛说:“我梦见你要赶我走,就连李晴也背叛了我!”

      张启明刚刚绽开的微笑突然就僵住了,眼里的笑意化成了星星点点的恐惧,虽然他很快地移开了视线,却还是被我看得清清楚楚。

      “别傻了,我怎么会赶你走?”他一面躲闪着我的目光,一面放下我转过身去,摸索着点了支烟。

      我静静地躺着,看他的背影。他瘦了,比之几个月前没有实施预定婴儿的计划时,瘦了很多。是因为算计我而心力交瘁呢,还是因为背叛我而于心不安呢?

      我冷笑着爬起来,从背后搭上他削瘦的肩,他竟微微一颤。我装作不觉,鱼一般滑进他的怀抱,盯着他的闪烁不定的目光,柔声问:“你会背叛我吗?”

      他的眉头稍稍蹙起,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吐出了四个字:“当然不会。”

      不会么?我闭上眼,把脸埋在他的胸膛。他心跳的力度撞击着我的耳膜,温暖的胸膛烫贴着我的面颊,然而我还是感觉到了这温暖里面包裹的寒冰,透过这层虚伪的皮馕直渗进我的心,我的心便也一点点冻结,被封死在一具貌合神离的行尸走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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