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赵云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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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放学后】
“真是过分，几十份数学卷子丢给我改，自己悠闲地嗑瓜子，哪有这样的数学老师！”我揉着酸痛的手腕，走进教室，“值日生都走了！”
角落里，一个人抬起头看我。
“赵云龙，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妈……我妈说……她晚点……”
“我管你妈什么时候来！”我愤怒地嚷出声，意识到自己失言后，烦躁地去够书包。
“许……佳佳”
“又怎么了！”我看向他，才留意到他桌子上放着一本摊开的英语书。我想起昨天的那一幕——
“老师。”我举起手。
“起立！”
“老师，他英语不太好，让我代他领读吧，我可以放学帮他补一补。”
“赵云龙，你不要太过分，我昨天只是不想新赵老师下不来台。”我将书包掼在桌子上。赵老师和信予的脸在我脑海里来回闪现，都是这个家伙害的。
“许佳佳……”
我抓起书包向教室外跑去。
【楼梯】
纷杂的脚步声属于我和赵云龙。于拐角处，我回望他一眼，头发凌乱，衣领窝进衬衫里，肩膀还是一高一低。
【校园】
我停下脚步，不耐烦地冲跟在后面的赵云龙嚷道：“你到底想怎样？”
他也顿下脚步，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额头上，汗珠闪闪熠熠。
“我……”
多年前的回忆涌上心头，我和他与四年前我和信予等距。心底微叹，我向他走去：“赵云龙，你到底在委屈些什么啊？如果不是你，信予会退学吗？他会挨家挨户地送报纸吗？如果不是你，他的一辈子会那样子毁掉吗？”
他的瞳孔放大，满是惊惧和茫然。
我厌恶地撇撇嘴，看向一旁的老槐树。
“我，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
他说不记得，仿佛这样就能一笔勾销所有的痛苦，可能吗？
“我不是天……天生口吃，脑……脑子不……灵的，我，我妈说……我小……时候，从……自行车……上摔下来，大概……是二年级吧……”
大风起，古槐树的苍翠在我眼前混乱不堪，他断断续续的声音被风卷着，拍打着我的耳膜。
“佳佳……”
【人行道】
“佳佳，你还在听吗？”周婷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在，在，你说吧。”我回神。
“你在360广场坐28路公交车到亚康酒店就好了。哎呀，你们先吃。”电话的那头是老同学们的推杯换盏。
“佳佳，让刘迪利开车去接你吧，你别看他当初不怎么起眼，现在可是混得人模狗样的呢。”众人的笑声糅杂，漏进我的耳朵。
“婷婷，你还记得信予吗？”
“佳佳，你说谁？是咱们同学吗？你等一会，我看一下宾客名单。”
“不用了，我马上到。”
我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记忆兜兜转转，抵达我脑海的那一瞬间让我心悸。王嫣然曾问我为什么那么讨厌赵云龙，我当时的答案是“谁让他那么笨，看他不顺眼呗”，现在想来只是为了给自己脱罪吧。如果自己那时能够站出来为信予辩护，哪怕只有一句，结果也会有所不同吧。因为没有勇气认错，所以花那么多年讨厌赵云龙，以那么大的力气。
可现在，即使我想认错，也找不到可以道歉的对象，是辍学的信予？口吃的赵云龙，还是我那自以为声张正义实则了无意义的整四年？
“去亚康酒店。”
东海弗逝，流年已矣。
至此，我那四年记忆的主体客体尽皆蒸发，零星不剩。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赵云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