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死局 ...
-
6、
侧过脸去，谈衍看到卫言身着贴身的夜行衣，身上仍带了些风尘的气息，手压在他的肩膀上也是温热的，可惜往日看到卫言的平静的眸子，今日能称得上是被一层寒冰覆盖那样，冷的没有一点温度。
“你、你凭什么替他？”季温行看起来怕极了，说话都变得不利索，“你不过是谈衍手下一条狗。”
说了这话，仿佛有了底气，他再次抬眼直视卫言也不那么畏惧了，紧握着扶手的动作还是出卖了季温行内心的不安。
“你还不必我出手。”谈衍脸上一派轻松，感受到卫言传来的温暖，紧绷的神经也稍稍放松了点，“还是说你怕输给我手下的人？”
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架势还是要做足，气势不能输。就像谈衍年轻那会听老师说的，考完高考笑着出考场好不好没关系，主要是气势要在，能干掉一个是一个。
“你！”季温行气急。
深知实力的季温行不敢轻举妄动，站在他身后的人似是看出了他的为难，主动上前了一步。
季温行身后一名女子缓缓开口道：“属下也愿替庄主一战。”
得了谈衍的点头，季温行也没话说，算是默许了这场比试。
女子身材娇小，朝中央走来的时候步态轻盈又不失沉稳，匕首自袖中滑出，稳稳的落在手里。脚下轻轻一点，便飞身朝卫言袭来，卫言侧身躲过，女子对他如影随形，攻击也是接踵而至。
看着女子身材娇小是劣势，恰恰相反女子的身材让她的轻功发挥的更是淋漓尽致，对于卫言的进攻也丝毫不畏惧，躲避的能力可谓一绝。
多次的进攻得不到强有力的反击，这让女子一时间有些羞恼，觉着卫言是看不起她，手上的杀招就更急切了起来，随着匕首划出带起一阵凌厉的气流，划破了卫言的脸，当匕首的刀锋离卫言只差一瞬。
他的手紧握住了女主的手腕，一股剧痛自手腕传来，女子不禁轻呼一声，才明白了卫言的意图，原来一直的避让是为了看破她的杀招。
剧痛使得她松开了手中的匕首，另一只手却不停进攻势要染血，其实女子心知不敌，也不愿就此认输所以才放力一搏，果不其然卫言轻轻松松的就扣住了另一只手将手反制住，锋利的刀刃此时就压在了女子白玉般的脖颈上。
“承认了。”卫言松手。
女子收了匕首，温顺的退回了季温行身边。
这下季温行没什么话说了，谈衍想毕竟是镇南王派来的人也不好怠慢了，就先开口吩咐人设宴招待他，说完了就径自离开了厅堂，回了秦疏月从前住的那院子，他走到哪卫言就一直默不作声的跟到哪。
谈衍坐在了石椅上，问道：“为什么不杀了她？”
“她是镇南王的人，不是季庄主的人。”卫言低声答道。
“你怎么知道？”
“腰牌。”
还想再问点什么，看到卫言脸色有些疲累，想也是为他又跑回来连家都没回成，肯定会累，谈衍就让他去歇息了。卫言得了令就退下了，眼中还是寒霜未退，心中隐隐有些在意，等卫言退下了，他竟偷偷摸摸的跟在卫言身后。
卫言回到他那简陋的破屋子，不一会就看到季温行来了，来时卫言的手握成了拳，许久又松开了，把季温行请进了屋子里，谈衍按耐不住就凑过去，蹲在门外边偷听。
详细的没听清楚，倒是先被发现了，季温行先走了出来狠狠的剐了一眼谈衍，因为他打断了二人的谈话，反倒是被发现的谈衍一派悠然，还嘻嘻笑笑的送走了季温行。
卫言站在门口，叹道：“楼主想听到些什么呢？”
左瞧又瞧了一下，谈衍把人拉近了门，卫言乖顺的很由着他带进去关上了门。第一次进来卫言的屋子，谈衍有些好奇，四处翻腾着，卫言静静的站在一边看他翻弄也并不开口阻止，也没资格阻止。
有趣的是卫言翻到了画卷，画卷上的人是熟悉的面孔，一袭粉色长裙不施粉黛也是十足的美人了，这画卷上的女子正是《殊荣》的女主角步摇。
看了看落款，是前些日子的，谈衍细细的瞧着那些一张张步摇的画卷，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反正不好受，可谈衍深知日久生情的道理，本来设定卫言就是喜欢女主而不自知以为是兄妹情。
那就趁还没有发现，扼杀在摇篮里吧。
“你画的？”谈衍指着那些画卷问道
卫言点了点头，也心知谈衍喜欢步摇，心中莫名有些慌乱，但解释多了反倒成掩饰，索性简单的承认了。对此谈衍也没多问，而是走到了他的面前，抓起他的手反复的看了看，叹了口气。
“可惜了，你原能有更高的造诣。”在记忆里的这双手白嫩柔软，不似现在粗糙有些茧，谈衍松开他的手，轻松问道：“现在我想知道，我是该叫你卫言，还是叫你季景行？”
卫言身子猛地一震，道：“楼主？”
“我买画时你的表现，三娘不让你回来，还有你的画，一般楼里的死士都是捡回来或者快死的人，哪像你不仅会画，还认能画的价值还告诉我爹爹那有更好的。而且你为步摇画的画，那张画卷画的画，笔法很相似。”谈衍坐在了他硬板板的床上，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倒在床上。
卫言不否认，仍是静静的站着。
谈衍继续说道：“最重要的是季家剑庄和朝廷有关系，我问你为什么不杀了那个女人，你说因为腰牌你知道是镇南王的人，我还不知道呢你说如果你只是一介死士你怎么知道的？因为你深入接触过。不过你既让我跟了你一路，让我看到季温行进了你屋子，你本就没打算瞒着我不是吗？”
“属下是季景行，却只是您一个人的卫言，所以必须忠诚，您既想知道属下不敢隐瞒。”卫言微微垂眸，对着床上的谈衍跪下来，“在属下进入秦楼，就答应了夫人要护您一世无忧，所以此后的日子属下一直都作为卫言活着，现在属下也只是卫言。”
眼前的人跪伏在地上，是多么忠诚、温顺。
谈衍不去看他，也不敢去看。
记忆中的少年意气风发，眼中亮光璀璨如星，不应该是卑微的跪在这里，那双如星的眼眸被磨炼的平静如掀不起波澜的死水，一片沉寂。明明应该锦衣玉食的公子沦落成了死士，说的难听点就是一条任人差遣的狗，谈衍更不敢去想在成为死士统领前卫言究竟经历了什么，什么才能让一个舞文弄墨只是稍认剑术的少年，成为死士那样麻木不仁的杀人器具。
不应该，不是这样的。
真真切切的能够感受到《殊荣》里面人物经受的那种真实的情感，谈衍脑子又疼了起来，意识中的孩童开始哭闹大喊着要少年的安抚，那个少年呢？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卫言，是死士。
这种认知扼住了他的脖颈，几乎使得他窒息，谈衍死死的咬住下唇，从床上坐了起来，眼神仍不敢去看跪在地上的卫言。
“楼主。”卫言抬眸，见到谈衍下唇已经是血迹斑斑，忍不住开口唤了一声。
谈衍声音有些沙哑，鼻音也有些重：“我知道你没有瞒着我否则也不会赶回来，是三娘想瞒着我，你休息吧。”
说完就夺门而逃，没有内力不能动用轻功，谈衍就没了命跑，生怕停下来暴露了自己的情绪。直到跑了好久，鬼知道跑到了哪里，谈衍才顺着门边坐了下来，身体里的另一个意识也越发清晰起来。
那个孩童眼眸里盈满了泪水，他站在黑暗里哭，哭哑了嗓子要过来，谈衍的意识敞开了接纳那个哭闹不休的孩童，就在融合的一瞬，各种复杂的情感再一次侵袭了谈衍的全身。
“喜欢。”
孩童的稚嫩的声音不断的回响，可惜的是当年的少年季景行早就不在了啊，是什么？是什么让季景行变成了秦楼的死士，而他三弟季温行却能逍遥在外霸占了季家剑庄，凭什么！
分不清这是谈衍自己的情绪，还是孩童的情绪，一股仇怨盈满了身体的每一处，那种名叫恨的情绪覆盖了全身所有的意识，回过神来时，谈衍才发现那种情绪的可怕，因为恨快要吞噬了他的意识。
季温行见闯进自己所在的院子，冷笑道：“想不到楼主如此雅致，不光喜欢偷听还是擅闯？”
“季庄主。”谈衍已经平复了情绪，见到他难免还是有些怒意，“这秦楼上上下下无一不是我的东西，我去哪我爱听什么还不是你能管的事情，若不是看在镇南王的面子上，你以为你说的这些话还能活着出去？”
季温行脸上挂不住，恨得痒痒。
“果然跟十年前的一样的作风，季家剑庄的人一夜间全部死掉不正是拜你们所赐？”
谈衍心中一震，想到了卫言。
作者有话说第6章 死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