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血判 余 仏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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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 仏子
煮酒正熟。白鹄突然起身：“承蒙东家相邀。只是既然樽俎俱全，坐于此处单看不饮总是说不过去。不知可否借个小间休息？为表谢意，我等将徐大少爷抵押在此陪酒如何？”
少庄主亦笑：“正好。其实端木也有些乏了，便同去吧。”
说罢伸手，自有身后人扶他起来。东家见他如此，捏了个青梅嗅着：“去吧，好生歇着。小心别睡过了，稍后我再去寻你。”
两厢点头，少庄主先行。白鹄起身拉了徐谦，与王玥暗暗使力搀着跟上。身后就听陆官大笑劝酒。徐磊迟钝，尚不明白，只晓得饮酒聊天，倒也是畅饮开怀。
端木打前，从阁后穿廊走到处庭院。一行入内，赶紧先将徐谦放至床上。
其人已是汗流浃背，端木着人拿了衣裳过来让白鹄去换，可即换即湿，竟是披衣汗流衣。
王玥一直被握着手，那感觉就和裹着手巾泡在水里似的。心里发慌，只晓得盯着白鹄。
后者心知自己无能为力，沉吟半响，转身跪到端木脚前求道：“君上……”
端木摇头，坐在那边不动。还是王玥机灵，朝着他也跪下磕头。少庄主轻叹口气、让侍从扶了自己过去坐定床沿，掏了巾帕出来开始缠裹指尖。王玥刚想看，就被一句“无关人等暂且出去”给丢了出来。
小家伙心里着急又忍不住一丝好奇，就这么在门前晃来晃去。白鹄瞧着，突然想到年前某位家中有喜之事。再看王玥听着里面声音焦急模样，真是像极了内人生产时在门外徘徊的男人。
觉得有趣，面上却还是那般。伸手拉了王玥坐到身边安慰他道：“无碍。有君上在，便是阎罗殿前也要得回来。”
王玥心神方定，低声开了口：“先生……”
“何事？”
“先生说过，‘自己非凡人也’。”
“一时胡诌罢了。王玥可是信了？”
王玥抬头看着，半响摇头：“里面那位，只怕也是非人吧？”
闻言，白鹄初识王玥似的盯着他，直看进双眼深处。王玥也不再躲避，凭由其考量。
许久白鹄才道：“君上曾说，你的命格本可宣麻拜相，但生不逢时，若弃之不管，终将翻成梦话。”
他低头拉过王玥左手，揉开手心指到：“如今我等插入其中，应有限制，也不过将其打乱而已。你仍是忠臣之命，不过终其一生不得切入轴心，最高委任地方之长、做个府衙县官罢了。
“原本你才智可比项橐、能力将超甘罗，但经此之后却只是寻常。且命格天定，你这半条命，是要分出来的。”
感到王玥微颤，白鹄安慰似的将他拉近了些：“说是‘分’只是为你理解。除却天资略逊，并无其它不同，并不至于要你性命。”
王玥突然伸手推他。也没用什么力气，只是微微抵住而已。白鹄低下头去，显得有些不解。
小子也不抬头，只说：“天资聪慧有时亦是烦恼，玥儿也不担忧这个。且今后所选不过读书出仕，书生有权四肢不全，也不会被人笑话才是——玥儿只想问先生，那分出去的，将成何人？”
他起身按住白鹄膝盖，逼近了道：“王玥颈间有一红痣，先生同有；左手后溪穴黑痣一枚，先生亦有。不瞒先生，适才陆家家主归程一路并未停口，虽然重点不谈，但已是足够。”
话未说完，白鹄抬头，正看见对面门开。他重新看向王玥，问道：“你欲何为？”
“庄生梦蝶，莫非其实蝶梦庄生？”
白鹄身子一振，神色瞬间柔软下来。王玥见了大喜，正要伸手去摸，就感到面前之人整个脱了力，往自己倒来。
他急忙来扶。
按说二者体格相差太大，就小子而言怕是接不住。不料实际入了怀却发现几乎并无体重，仿佛不过衣物布料裹了团空气似的。
王玥偷偷将手探进去，肌肤触感与旁人并无一二，但按脉无搏。虽说心里有过念头，事到临头却发现事出想象，抱着白鹄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听到有人咳嗽。回头看去，内里似乎已定。王玥担心二少，当刻犹豫起来。
端木瞧着眉头一挑，对身后说道：“大风，你去帮个。”
身后并无反应。回过头去，只有个少年抱了剑站在那里。见端木回望，往前一步，道：“适才君家有事，弟弟跑了。”
闻言，少庄主觉着额头疼得厉害。少年握住剑身略微使劲，弄弯了扣在腰上，剑柄处凸出花纹正好咬住剑尖，看去如同腰带一般。
如此空出手来，走出去拍了王玥肩膀。趁他回头时候抓着后领一抬手，把白鹄从人怀里拎了出来。
一抖去皱，再抖、竟自动卷起，握在手中如同长卷字画那般。
去拉王玥，人已经呆了。张着嘴跟木雕似的，少年用了些劲才把人拉起来。
走到端木面前，先将手中物样呈上。端木用左手接着，右手按住一头先压后转，再拿开手里留着的竟是把白骨雕花的扇子。手腕再转，连这白面骨扇也没了。
见着这番神通，王玥总算是回过神来，直盯着面前的手。
骨节分明，白皙如玉，比徐家歌姬的手还要美丽。
这么一双手，停在他眼前——掌边相靠，似乎捧了什么。
王玥下意识地伸出手来，上面的一松，掉下个小东西。热乎乎，毛茸茸，他被吓到、差点摔到地上去。
定下心捧起来看，却是个灰绒绒的雀儿。眼睛还没睁开，怕冷似的缩成一团抖个不停。
王玥的眼睛都亮了。
对着端木就说：“谢谢君上！”
若方少庄主见他满脸欢喜，再抬头看床上徐谦那副悲恸欲绝的模样，决定闭口不言。
因此后来被问起的时候，端木只说了句：“自是从蛋里生出来的。”
至于蛋从何来，王玥永远也不会晓得的。
自然，那是很久之后的事情。虽说未来既定，可也不能因此略过中间过程。
就像眼前小子逗着手中幼雏，若说今后他对长成之后的会是那般感情，大概也是不信的吧。
毕竟谁能想到一只鸟儿会化身成人，而且与自己同个相貌呢？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血判 余 仏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