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灵者》阿民

8、第八章 析灵前奏

　　楚怀英落在了最后面,忽然想起自己跌在地面扑腾时会不会把东方紫玉悄悄送他的小瓷瓶给弄掉了,他摸摸胸口下的衣兜里硬硬的小瓷瓶还在,才放心地往前走。
　　“怀英,跟上来,前面要拐弯啦。”姜依静对楚怀英特别关心,是因为他与杨繁是好友的缘故。“这析灵所真象个迷宫,山肚子都被掏空了吧”
　　杨繁挽住楚怀英的左臂与他一起走向前,边走边发表自己的感受:
　　“怀英,我有一种预感,我很快就会离开析灵所,回到父亲身边去。你是进来容易,出去难了。你很特别,博士已经关注你,什么原因我不知道,你得事事小心。欧阳雪芬、东方紫玉、秦湘莲三个美女都不简单,千万别陷进带有爱情而争权夺利的漩涡里！”
　　“放心吧,杨繁，我羡慕你和姜依静单纯、真挚的感情!”
　　“怀英,前面传话来,袁检析员找你!”
　　“袁检析员在哪里,是男的还是女的”
　　楚怀英被前面的同学挡住了视线,看不到袁检析员,可楚怀英为什么在乎检析员是男的女的呢,也许是那严厉的薛超教官揍打魏南青的动作在他心底留下了阴影,他希望检析员是个温和的女性。
　　当楚怀英远远的瞅见袁检析员是个漂亮的年轻女子时,他内心充满了欣慰。
　　袁检析员面向学生们亭亭玉立般站着,她风姿绰约,笑容温润,声音清扬,她就是那个学生们在湖岸听到过声音的年轻女子。
　　楚怀英看她不过二十六、七岁的样子,穿一身青蓝色的小西装笔挺玉立,容光焕发,气质优雅。她那套小西装不是土布衣料缝制的,可能是在大洪灾前储备下来的服装,但看她的样子大洪灾时她还没有出生,一定是奶奶或者母亲的储存,富家女人的衣服一辈子穿不完是常事,她的祖父辈在大滇市可能有个殷实之家。
　　袁检析员指挥学生们向左边走,学生们顺从地走向候检大厅，当秦湘玲走近袁检析员面前时,她也没有对秦湘玲表示出一点过分的热情。
　　楚怀英走近袁检析员时,她挥手示意楚怀英停下来,轻启红唇露出一排雪亮而齐整的牙齿，恬淡而柔和地招呼楚怀英:
　　“你是楚怀英吧,请你稍等!”
　　楚怀英受宠若惊,也很困惑,袁检析员怎么会这么快就知道他的姓名并且要特别招呼他呢,难道又是“留级生”这个名号引起了她的注意,他的父亲是不可能在背后托人找关系以求得特殊关照的,父亲对这个行为很不齿。楚怀英点头回应了袁检测员,在她面前,楚怀英略有些拘谨,漂亮美丽的年轻女子总给楚怀英一种难于言表的威压,不过,他只是个高中毕业生,对漂亮而陌生的年轻女子更多的是无所适从和尊重。
　　楚怀英乘袁检析员打量他时,瞅了几眼周围的环境,学生们站的地方是一个丁字形路口,右边大概二十米的地方有一道米白色铁门堵住了通道,铁门紧闭；左边的甬道里灯光亮丽,深不可测,楚怀英心里顿时产生一个念头,难道“析灵所”真的把整座山都掏空了,这不仅仅是检析高中毕业生灵魂的基地吧,它也许还有别的用场
　　“别看了,右边是控制室,学生是不可以进去的，更不能参观。”袁检析员轻笑着亲切地自我介绍。“我叫袁晓莉,主要负责毕业生的灵欲检测,是欧阳博士的助手。楚怀英,你不是觉得奇怪么,你不认识我,我却认识你,为什么因为你是本届高中留级毕业生,我们注意你一年多了,你知道么,大滇国中学十二年来,你是唯一的留级生!”
　　“真想不到,留级生那么引人关注。”楚怀英嘟哝道。
　　袁晓莉思忖了一下,轻声问道:“怀英,你带了钱来吧”
　　楚怀英一激灵,暗想,在学校毕业典礼上东方紫玉宣布今年灵欲检测是免费的,怎么袁检析员又问钱的事,不过,他毫不迟疑地回答:
　　“我带有钱,是妈妈给的!”
　　“钱交给我,是两张千元大钞票吧”袁晓莉笑着说话,笑靥有些诡异。
　　“袁检析官怎知道我有千元大钞,”楚怀英从内衣袋里摸出钞票递在袁晓莉手上,偏着脑袋问道。“我妈妈给你打过电话”
　　袁晓莉收起钞票揣好,嘱咐道:“别提钱的事,以后你自会明白,我只是帮你保管!”
　　“我妈叮嘱过的,不得张扬我有千元大钞,”楚怀英点点头。“我什么也不懂!”
　　“你不懂的东西多着呢,请去候检厅吧。”袁晓莉眨眨眼睛, 笑咪咪地说。“遇事多动动脑筋,忍着点，千万不要任性。你是电脑游戏高手,也许有过人之处,主控室那儿,有机会我带你去,但这必须得到欧阳博士的同意,博士是析灵所的领导者!”
　　“谢谢袁教官!”楚怀英激动地回答。
　　“记住了,我不是改造营的教官,我是析灵所的检析员。”
　　“明白了。”
　　“走吧,别对今天我们的谈话想太多,进了析灵所,灵魂在别处。”
　　“知道了。”
　　楚怀英快步离开检析员袁晓莉,好象是在逃跑。不过,他是真心实意地感谢袁晓莉的,不管她是在帮楚怀英或是在威胁楚怀英,凡事多加小心总不会有错。
　　楚怀英无意识地按一按胸口的小白瓷瓶,把袁晓莉和东方紫玉的“关照”联想在一起,她俩究竟在帮自己什么,自己有什么特别之处值得她俩帮助呢
　　“千元大钞,妈妈给的,袁晓莉了如指掌，妈妈与她会有什么关系呢”
　　楚怀英真的变得多愁善感了，多愁善感是男生走向成熟的一个重要标志。他想是不是因为父亲的突然转业牵连到了自己,亦还是如风言风语所传的身为国府税务官员的大美人桑梓雨与秦国长关系暧昧而影响了他,因为这种传言母亲才被降为保洁员，但楚怀英坚信母亲是个正直善良的女人，有的人是在妒忌她,他猜想自己也许正处在危险之中,有人算计他,也有人在帮助他。
　　“妈妈,我好想你！”
　　因为税务官员算是美差,因而遭人嫉妒？尽管大滇国各产业区里从事相同产业的家庭,还是以家庭联产承包经营为主,也有多户人家联包产业的,但向国府交税是天经地义的职责,税务官员收取税金,领取的是国府发放的薪金和奖金,这令人非常羡慕，保洁员每月的薪金还不到税务官薪金的一半,这一点,楚怀英从母亲越来越节俭的行为能够体会到,母亲做税务员时,妹妹素素有求必应,现在对素素也抠门了。
　　农林牧业区和工矿区的产业工人自己创造价值,并且需要纳税,父亲是护林员,保留中尉军衔待遇,因而楚怀英家算是大滇国里的中产阶级吧,这很令人羡慕。
　　“大滇国十二年来唯一的留级生”,这句话今天又一次刺伤楚怀英的自尊心了。
　　楚怀英高中留级一年是因为不听父母的劝告,在古旧的电脑游戏上花费时间太多而耽误了课程,应该与别人没关系的,但他对知识的追求却没人理解,东方紫玉是知音。
　　那几个大洪灾前留传下来的《大主宰》、《战三国》和《花千骨》等网游碟片着实迷住了楚怀英,但它使楚怀英付出了留级一年的代价,没有伤害别人,只是伤了父母的心,他毕业了,为何留级生会成为众矢之的,令人刮目相看,楚怀英不禁暗想,是不是自己的身世隐藏着一个不可告人的惊天秘密
　　楚怀英只是一个十八岁的高中毕业生,对国长之位根本没有什么威胁,虽然今天在母亲面前第一次无心说了句“国长又不是天生的”的话,但那句话只是一时的脱口秀。
　　楚怀英在学校里也曾听到过这样的话语,他怎敢对国长起不臣之心,再说,他在母亲面前说的话绝对不可能传到外人的耳朵里。
　　快步走了几分钟,就到候检大厅了,楚怀英刚出现在门口,顾不得向门卫报告,就听到妹妹楚怀素在大声喊叫他：
　　“哥哥,过来这里坐,芸香帮你号下个座位啦!”
　　楚怀英挥手向妹妹示意听到她的话了,就沿边向妹妹所在的内里角落走去,门卫想盘问他,他回头一笑,笑得可怜可爱,门卫挥手放他走。
　　楚怀英边走边巡望大厅,顿时发出一声感概，.哇塞,真叫人震惊，好大的房子。
　　候检大厅十分宽敞,比大滇中学的两间教室还要大,呈正方形,几排桌椅从门口向里一字形摆放得很整齐,两百人坐下来也绰绰有余。
　　四周墙壁每隔两米就装有一盏壁灯,顶棚上的长形荧光装得很密,灯光辉煌,大厅里亮如白昼,光线却非常柔和。
　　正面的墙上装有巨幅液晶显示屏,正在播放大滇国优美的山林田园风光纪录片,与画面相配的轻音乐悠扬清新,沁人肺腑。
　　楚怀英分不清那些清晰的画面究竟是大洪灾前拍摄的,还是最近拍摄的影像。
　　学生都有靠里靠后坐的习惯,楚怀素和岳芸香就坐在最后一排,先到的四十名同学都往角落里挤,稳定下来的学生,专注地欣赏着大屏幕播放的令人赏心悦目的纪录片,那翩翩飞舞的白鹭,淙淙流淌的山溪,苍翠的树林,也有蜂蝶在花朵上采蜜的曼妙身影。
　　画面都是空镜头,看不到过去还是现时人物的风采。
　　楚怀英感觉同学们的心情是轻松的,多数人不在意自己未来的命运,或许大家都明白,命运掌握在那台神奇的量子析灵器的电器元件里。
　　楚怀素小跑过来把楚怀英拉到岳芸香身旁:“哥哥,芸香有一种体香,很好闻!”
　　楚怀英落坐在妹妹和岳芸香中间,这样楚怀英与雷钵和魏南青就相隔了十来个人。
　　秦湘玲和姜依静坐在最外边,楚怀英想悄悄的说句话他们就听不到了。
　　楚怀英转脸对着楚怀素问道:
　　“素素,你们是怎样进来的”
　　“很奇妙,也很简单。”楚怀素眉毛一挑,睁大了眼睛。“下了船,走到山脚下的一个花台上,闭上眼睛,等睁开眼睛时我们已站在走廊里,那个漂亮的女检析员迎接我们！”
　　“就这样,没有看见过走廊里的河流”楚怀英不解地问道。
　　岳芸香插话说:“走廊里连水星星都没有,哪有什么河流!”
　　楚怀素看见楚怀英的脸色有些异样,追问道:
　　“哥,你看见什么了”
　　楚怀英不想提那激流幻象的事,就吱唔道:
　　“真奇妙的,那圆形花台开满小黄花,瞬间就把二十个人送到析灵所里,做得天衣无缝,这析灵所万分神奇,怪不得经历过的都不得外传!”
　　楚怀素附在哥哥耳畔嘟哝道：“我想,这城堡是欧阳博士建设的量子世界,量子能够瞬间转移,或者说是隔空传物,我们是不是在闭眼的瞬间被转移到城堡来的”
　　“素素,你说什么,这里是城堡”楚怀英疑惑地问道。
　　“析灵所,就象一个城堡,进了城堡,我们插翅难飞,哥,知道么”
　　“不知道,我不知道。”楚怀英的声音越来越小,后面的话楚怀素和岳芸香也听不清了,他只是在嗓子眼里这样嘟噜。“为何我的遭遇有所不同,那激流幻象专门针对我”
　　“芸香,又来了一船人,愈来愈热闹喽!”
　　楚怀素兴高彩烈地喊起来,并蹿起身向新来的同学们鼓掌欢迎。
　　岳芸香扯扯楚怀素的衣角要她坐下,讥讽她是人来疯。
　　是的,楚怀素天真活泼,善交朋友,她也时常帮助楚怀英说哥哥孤僻了,沉溺于过时的网络游戏会让人迷失心智的。
　　楚怀英希望妹妹快乐,无忧无虑地生活,不想把他的伤感传染给妹妹,他要保守他的秘密，至于他身上有什么秘密,他也不知道,东方紫玉给的那个白瓷瓶只是一个小秘密。
　　“怀英,你心事很重,是不是担心检析的事”岳芸香侧过身,轻声问楚怀英。“听说,检析时不疼不痛,更没有危险,别担心。考不上国务员,我们都去农林牧业区耕田种地养羊放牛去,累是累一点,养牛放羊也挺好玩呢,青山绿水间人常在。”
　　楚怀英不说话,只是摇头,楚怀英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害怕改造营,进改造营锻炼一下也好嘛。”岳芸香继续说。“我们这届毕业生,狗灵人、虎灵人和龙灵人都要参加训练改造后才考国务员,我猜狗灵人和虎灵人一定不少,龙灵人嘛可能会有一个,谁秦湘玲呀,国长的女儿,不知湘玲要不要检测，”岳芸香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凝神静思片刻后又说。“怀英,我明白了,你是担心自己会是龙灵人,龙灵人参加改造后灵魂值降不下来,会被流放,或直接处死,是么”
　　楚怀英使劲摇摇头:“芸香，放心,我爸虎灵,我妈狗灵，我决不会是龙灵人!”
　　岳芸香正想说话,张开的嘴巴忽然合上了,因为大屏幕播放的节目停了,紧接着传来袁晓莉的声音:
　　“秦湘玲学员,请到控制室来一下!”
　　同学们面面相觑后目光都集中到了秦湘玲的身上,大厅里一派雅寂,突然显得空空寂寂的,只有辉煌的灯光才让人感到充实和明白身处怎样的境地。
　　“你看,国长的女儿就是有特别关照!”楚怀素嘀咕道。
　　“魏南青要做附马爷了,挺有心机的,怀英,你怎样想”岳芸香带点嘲讽的口吻说。
　　“我祝福南青,真心希望他好!”
　　楚怀英看见秦湘玲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角衣领,坦然地走出候检大厅,她的身影彰显着一种洋洋得意的风度和情怀,而同学们心知肚明,国长的女儿,谁能跟她相比。
　　秦湘玲的身影刚在门口消失,就有两个荷枪实弹的警官走出门来,门神一般守卫门口,目不斜视让人感受到无形的威严,原来的门卫只是析灵所的工作人员,不象警官那么威风凛凛。
　　“好家伙,警官威武!”楚怀英赞叹道。
　　“男孩子就应该当警官,我好羡慕!”岳芸香赞叹道。
　　“芸香,雷钵是个干警察的材料,你男朋友,捧捧他!”楚怀素羡慕之情溢于言表。
　　“什么男朋友,是同学,八字还少一撇呢!”
　　“你可别松口哦,我会打主意呢！”
　　“你想要钵头,素素,送给你!”
　　“哼,言不由衷,我真抢了钵头,芸香整天要吃眼泪泡饭!”
　　“两个鬼丫头,当着我的面争风吃醋,不会脸红。”楚怀英自言自语,故意不把字词吐清楚。“干嘛要搞得这么紧张,灵欲检测竟要警官保卫,我们只是一群学生嘛。我们连怎样进的析灵所都不知道,更不知道出路在哪里,这候检大厅也只有一道门,我们一群学生走进大厅,仿佛蜜蜂过洞,谁还飞得出去”
　　“哥,坐正身子,你瞧,湘玲回来了,她穿上件白大褂真象个医生!”
　　楚怀英歪着身子注视着门口那两个警官,自言自语道：
　　“素素,哥真想考起国务员,去当个威风的警官!”
　　楚怀素注目着秦湘玲：“哥哥,我羡慕湘玲,我想当个大夫治病救人!”
　　岳芸香拍一拍楚怀素的手说：“湘玲是秦国长的女儿,她不会当医生,是当官的命!”
　　楚怀英应和道：“湘玲真美,心地善良,她若做成个国府协理,大滇国公民有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