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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064 ...

  •   翌日清醒,双眼干涩刺痛。
      梁辛又一次失眠,两眼下的青色愈发浓重,能与国宝攀亲戚了。

      “夫人可是醒了?厨房备了热水,是否要送进来?”帐外冷不丁地响起一道陌生嗓音,轻柔恭谨。

      她侧头望去,透过纱帐只见一道朦胧身影立于五步开外,微垂着脸。帐子掀开一条缝,脚踏上隔着叠放整齐的被褥。

      前半夜就着月光把酣睡之人险些瞪出个窟窿来,他说了那番话两眼一闭照睡不误,全然不顾内心汹涌澎湃的她。

      还是因缺乏经验,若曾谈过七八个男友,她不至于躲被窝装鸵鸟,没准还能反击撩得他退避三舍。

      “夫人?”
      那婢女等不到回应,忐忑地再度低呼。

      “院子里谁在跑腿?去请个府里说得上话的过来。热水送进来,屋里伺候的都有谁?叫进来。”这丫头站床前侯着,想必已有人替她分派了差使。

      话音一落,便见那身影屈了屈膝应声,转身轻手轻脚地出门,打发了跑腿,又带着另三人,铜盆棉帕竹盐热茶,鱼贯而入。

      梁辛腰背酸痛,抻了抻便翻身坐起,不动声色地等人上前伺候。

      他难得翻身做主,费了心思要把她这姨娘的地位往高了捧,若仍一再推拒会显得她不识时务故作姿态。

      生活不能自理这要求够低,她能做到。
      罢了,权当演一回宅门太太。

      “夫人,今早大爷出门前留过话,说您身上虽干净了,可有体寒旧疾,每日的暖宫汤还得继续喝着。”

      梁辛刚梳洗完正被伺候着穿衣,就有丫头端了碗褐色汤药上前了。

      她闻言一愣,回过神来,颊边不禁染了层淡粉。

      秦老四那破大夫开的暖宫汤,她已经快喝到吐,正准备今天就名正言顺地断了药,他怎么知道?

      还有……他是怎么知道她的亲戚已经走了?

      “先搁着,药都是饭后吃,不急。”
      近期,那家伙一直以不同名义让她喝药,仿佛有种要她把这辈子的中药一次性喝完的趋势,是嫌她太白给染个色?

      “夫人误会了,这是补汤不是药,饭前用更好吸收呢,快趁热喝吧。”端药的丫头言语轻柔,笑意盈盈,不急不缓地说道。

      得,这令她有股哄猴子的熟悉感。

      “补汤虽好也不能乱吃,何况我虚不受补,留着给你们大爷喝,他日夜操劳更合适。”梁辛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摆出了一副誓死不从的姿态。

      “可这是……”
      专为女子调配的暖宫汤,大爷喝得么?

      “摆饭吧,饿了。”
      到底是升了个高级别“职位”,她一句轻飘飘的话听在这群人耳中亦铿锵有力。

      梁辛淡然落座,制止丫头的布菜之举,自己端了饭碗悠然享用。

      若填饱肚子这事也要他人代劳,她没脸再见周岁前就用爪子辅助进食的小猴子。

      心里膈应,她还要以身作则给娃当榜样的。

      “夫人,前院遣了余管事来。”
      她吃了六分饱,门外有婆子来回,带了位生面孔的青年进来。

      余管事?
      梁辛面露狐疑,似乎没听过秦商有这么一个可信任的管事。

      眼下不该是李家兄弟揽权的时候吗?这换血的节骨眼还能随意出入东苑的人 ,自是不需她多防备。

      “问夫人安。”
      余管事微微欠身,视线只落在桌前几尺的地面,规矩得不多瞟一眼。

      “你一直在前院?”
      新来的丫头婆子乱称呼也只局限在这小院,怎么前边的管事也跟着乱叫?

      妾不得扶正,猴子爹明明没有这心思。

      “在下本是商号里的账房先生,昨日进的府,暂领了前院管事的差,供大爷差遣,过几日便要接下管家之职。”

      余管事微微抬了脸,目光只扫过桌前那女子白皙削尖的下巴,言语自如不失恭谨。

      “也是新入府的,”
      梁辛打量着跟前这位二十七八的清秀青年,心里有了猜测,敛了神色问:“大爷对东苑如何安排?”

      一个账房不会突然进府当管家。
      秦商前段时间让罗旭他们几乎变卖了所有私产,得用的人才必然会有新的规划。

      她本以为会安插到公中的产业,没料到他将人提到了秦府管家的位置上。

      “大爷是一家之主,夫人便是后院之主,自是没有什么条例规矩束缚夫人的自由。”余管事这才正了身,对着女主子浅笑作答。

      她话中有话,明明满面疑惑,转瞬眸光又似是了然,是个聪慧的。
      怪乎大爷得知是她要找人,便唤了他过来。

      “哦,那你去忙吧。”
      梁辛嘴角一僵,直接打发人。

      后院之主?
      真是……呵呵了。

      即便赵氏被秦家放弃,还有位秦太太在上头压着,她一个姨娘……

      这番追捧的姿态令人不适,活像她很稀罕这夫人的名头一样。
      不过,总算有了人身自由不用坐牢。

      “夫人可在侧花园走走,比起府中其他院落,那儿的景色尚可,待日头出来赏赏春花池景也别有一番意境。大爷这几天委实有诸多事务要忙,夫人可随意差遣余某。”

      这位是被拘怕了的,如今大爷得势,她自然跟着水涨船高,困不住了吧。

      别说出这东苑,就是要出府闲逛也未尝不可。

      毕竟还是得宠的。

      梁辛目送余管事离开,环视一圈围着她的丫头们,便示意要出门。

      虽说那侧花园是秦家最大的休闲去处,可也只多了些花草与小池,不及别院三分。不过聊胜于无,总好过光秃秃的东苑。

      那池边有个八角亭,若要赏个什么也只能在那小坐。丫头们便带上一应用具吃食便拥着她出了院门。

      前院里,秦商在会面厅见了京中几位媒婆。因着秦家是商户,家风名声又差,请的自然是私媒。

      所幸他要替弟弟们寻的不过是宜室宜家的小家碧玉,不算难事。

      媒婆了各自领了丰厚的跑腿费,翻了几本花名册,见这年轻家主迅速又不失谨慎地定了几位人选,心中暗暗佩服。

      这本是当家主母的事,他堂堂的家主却不畏人言……父母还健在,哪有兄长给弟弟们娶媳的?

      “秦大爷,若是女方有意,不知这婚事宜早或宜迟?聘礼如何?”媒婆甲合上手中的名册,她这边只选了两家,是为秦二爷物色的。

      因都不是官宦贵胄,说成这段姻缘当真不难,两家里总有一家能成。

      那秦二爷年轻俊美,家底丰厚,便是商户也不会叫人看轻。虽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可人活着谁离得了银子?

      她暗自掂了掂袖袋中沉甸甸的银锭,唏嘘着
      这秦家最不缺的就是银子了。

      “此事你们都听着,若相看得宜,弟弟们的婚事宜早,需得在这两月相继过门,聘礼可由女方来定。”秦商淡漠的脸上现了一丝浮躁。

      明知家中短期连娶三媳会惹人非议,他却顾不上这些。

      不只她想走,他也不愿多留。

      “这敢情好,秦家这是要三喜临门啊!”
      “可不是吗?三位爷要真的一起娶了媳妇,明年你们秦府可要热闹了,小少爷们怕是要闹成一团了。”

      媒婆们七嘴八舌地恭维,一应地说着吉祥话,活像这几桩婚事已敲定一样。

      “听说府中的大夫人已不幸病逝,不知大爷可有续弦之想?秦四爷也未婚配吧?我这里有个好的,是个六品官员家的嫡女,年芳十六,相貌秀美,也是家里娇宠着养大的,不过你清官家中财薄了些——”

      媒婆们最懂察言观色,试探到此处,见对方浓眉深锁目露不耐便霍地住了口,退到一旁讪笑。

      惹急了这位,恐怕不只姻缘封红拿不到,连得手的定金都要丢。

      秦商冷着脸瞥了眼那群媒婆,不言一语便径自起身离开。李勇当即上前送客,赶鸭子般将几位媒婆送出府。

      没见过这么不识好歹贪得无厌的。
      他家主子一气预定了三桩亲事,竟还不知足想再加两桩。

      这姻缘又不是白菜,能五颗也能十颗地买回家存着慢慢吃。

      “李勇,大爷真是铁了心要给二爷三爷重新娶妻?还有五爷,他科考之事尚未解决,又未及弱冠……”李正在大门前揪住了堂弟,将他拖到角落轻声问询。

      不知大爷因何疑心了他,渐渐分了他的权,这几日只让他忙于婚礼筹备,其他要事一概不得过问。

      他这傻堂弟依旧受其重用。

      “家都要分了,当然要各自娶妻,这是头等大事啊。五爷小不小咱们都清楚,已是能行人事的,早点娶妻有什么不好。你也不用背后怨主子,咱们府即将迎来三场婚礼,日子又紧,这里头该准备的事有多少你自己清楚。你如今是掌库房的,流水般的银子都要过你的手,不就说明主子十分信任你吗?”

      李勇知悉兄长因管家权限分散出去,难免失落担忧而有所怨念,可他却是明白主子此举的内里寓意。

      “怕是爷只信那余管事吧。”
      李正黯然地叹了口气,心中微微发涩。他不如堂弟事事顺应主子,但也真是一心为秦家着想的,故而常有逆耳忠言。

      大爷该是厌烦了他。

      “糊涂!”
      李勇恨不得一拳捶倒自家的蠢堂兄,瞪大双眸怒道:“你别以为爷将你从管家位置拉下来便是疑你弃你!他之所以这般安排,是要带你一同离开这泥潭般的秦府。”

      说到此处,见堂兄面露惊诧,他才压低嗓音解释道:“待妥善安排了府里的事,爷怕是不会轻易回京了,咱们是要另择他处定居的。”

      府里这些个长者都被京都奢华迷了心不愿回老家,更不用说几个混账小的,能如他家主子看得通透的又有几个?

      还是远离了他们眼不见为净好。

      “这……是为了东苑的那个?难怪要让新入府的用夫人的称呼……”

      李正睁大了略为混浊的双眼,不可置信。

      大爷不是赢了么?
      怎还是要走?

      “你在府里待得太久,是时候跟爷出去走走。便是没有那一位,爷也不会久留。”李勇拍了拍兄长微缩的肩膀,“爷还有急事要我去办,夜里我寻你吃酒再细说。”

      他家主子自太夫人过世后,对这府邸就再无归属感了,怎会久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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