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世》非****泪

23、第 23 章

　　推开病房的门，叶子璇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躺在床上望向窗外的禾如月听见开门声，转过头看了她一眼，随即又将目光转向窗外，不等叶子璇有所反应就忧幽地开了口，“刚刚我还在苦苦哀求你把灏天还给我，而不惜抛弃尊严，以下跪来使你心生愧疚，可是这一刻却已经躺在病床上等死，瞧，老天对我是多么的讽刺！”

　　禾如月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自嘲笑容，她涣散的眼睛突然射出一道寒光，像把利剑般向着叶子璇直刺过来，而两片毫无血色的唇轻轻的、慢慢的一张一合，仿佛在说着别人的故事，“我深爱着灏天，即使我知道他在外面有别的女人，我仍然深爱着他，从没有改变过。在你之前还有一个女人，曾经的她，我没怕，因为我知道灏天跟她不是真的。可是你，我怕了，真的怕了，怕你会把灏天从我身边抢走。所以，是我打电话告诉你妈这件事，鼓动她去找你，破坏你们，还有刘佳，她却死了。”

　　古灏天的目光陡然聚敛，眸色微变，但谁都没有注意。

　　禾如月眼里的寒光渐渐转柔，言语仍在继续，声音却暗哑低迷，“你知道吗？灏天为了你竟要跟我分手，我们恋爱了十一年，十一年啊，他竟然要跟我分手，只是为了想要给你幸福。而我的幸福，就在你出现的那一天起，彻彻底底的毁灭了。可如今，我却要把他亲手交给你。我是不是很可笑？他宁愿与我共苦，却只为与你同甘，是因为他舍不得你受苦，他要把这世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你。他从来没有爱过我，虽然他曾经试图爱上我，可是最终还是失败了，因为，他根本没办法爱上我。

　　可是叶子璇你赢了，没用任何手段、没耍一点心机，这样单纯的你，竟叫我输的一败涂地。不过你放心，我所有的不甘都会随着我的离去而灰飞烟灭，只希望你能像现在一样，继续好好的爱他、照顾他，让我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这就是我临死前想要见你这个情敌一面的唯一原因，也是唯一请求。”

　　叶子璇呆呆的望着禾如月，许久才哑着嗓子轻声说了声，“对不起。”

　　她站起转身，却看到古灏天就她站在身后深情地凝望着她。

　　曾经那样载满浓情的一双眼，此时此刻却多了些许的疲惫、痛楚和无奈。虽然对于禾如月，他早已没有了爱，但禾如月即将的香消玉殒，终究会在他心里留下一个不可磨灭的遗憾。

　　叶子璇不敢在多看他一眼，因为那眼神几乎吞噬掉了她转身的勇气，她紧紧握拳的手指关节已开始泛白，她深吸一口气，快步从他面前擦肩而过，只怕再多留一秒、多看一眼，她都会在他温柔的爱恋里继续沉伦……

　　从医院离开的那晚，叶子璇便搬回了家，焦玉英对女儿的归来自然是满心欢喜，但心里也是明白，定是在古灏天那儿受了委屈，不过女儿不想说，她也就闭口不问。

　　叶子璇好几次拿起手机想打电话给古灏天，但一想到接通电话后却又不知说些什么，从何说起，最终还是放下了，没敢打过去。

　　古灏天像是明白叶子璇心里的矛盾一样，也不曾打来，这种微妙的平衡一直维持了一个月。

　　一个月后，禾如月出殡。

　　那天，单位里的同事几乎都去了，但叶子璇没去，她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他，也许避而不见真的是缓解尴尬与痛苦的唯一办法，在爱与放弃之间，她却懦弱的选择了逃避……
　　禾如月出殡后的第三天，古灏天便收拾心情去上班，他不在的这些天，已经有太多的工作积压了下来，他不得不回去处理。

　　忙了一天，把该签字的文件都签了字，把该看的计划都略略地看了一遍，积压的工作总算是有了点眉目。

　　临下班时，古灏天把他的秘书李海生叫进办公室，开门见山地问，“昨天我交待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已经约好了财务处的赵处长今晚六点在凯林酒店608房间见面。”李海生拿出记事本，立即上报准确的约会时间和地点。

　　古灏天满意地点点头，把车钥匙连同一张一百万的支票都递给李海生，又拿了一份厚厚的资料，“好，我们现在就过去。”

　　这个约会对他来讲很重要，绝对不容有失。

　　古灏天刚到608房间，财务处的赵处长也到了。

　　“三哥，最近忙些什么呢？”古灏天接过李海生递过来的茶，拿给了赵处长。

　　“你小子，明知故问。”赵处长笑说，“咱哥俩儿有日子没见了，你今天突然找我，肯定是有事吧。”

　　古灏天扬眉一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三哥，属实是有点事，想请三哥帮帮忙。”

　　古灏天跟赵处长是大学同学，还是上下铺的兄弟，上学时两人的感情就非常要好，大学毕业后两个人又分到了一起，多年来，虽不是频繁联络，但从学生时代就结下的深厚友谊在此刻毫无保留地显示出来。

　　“说吧，既然找我了，肯定就是我能帮得上你，那你就说吧，我听听。”赵处长是个爽朗的人，既然兄弟有事找他，他也就不来那些跟外人才会贯用的虚伪和客套。

　　“三哥这次升为油气局的副局长，这个财务处长的位置就让了出来，我知道，财务处长这个位置比较特殊，一般都是由前任的财务处长推荐人选，所以……”古灏天说到这，话语就渐停了下来，他观察着赵处长的反应，先看看赵处长怎么说，他再做回应。

　　赵处长懂了古灏天的意思，一边点头，一边说，“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呀。”不过，他马上就陷入了沉思中。

　　就在这个当口上，古灏天偷偷给李海生使了个眼色，李海生立刻会意，把之前古灏天交给他的一百万的支票拿了出来，递给了古灏天。

　　“三哥，我知道，这事肯定让你为难了，但是，三哥就卖我个薄面，如果三哥下次有事找我，我一定尽我所能，决不推辞。”古灏天说到这稍顿了一下，然后轻轻将支票放在了赵处长的面前，“这是一百万的支票，三哥就先收下吧。”

　　终于赵处长低声笑笑，大方开口，“好吧，既然是兄弟，这件事我就帮你办了，不过，这钱我不能收。”

　　赵处长将支票推回到古灏天的面前。

　　“三哥，收下吧，这也是兄弟我的一点心意，三哥就别推辞了。”古灏天又笑着将支票推了过去。

　　“六弟呀，你听我说，这支票我不要，但是你放心，既然我已经答应了你，事情我肯定帮你办，如果你真的想要谢谢我，那就哪天有空时请我吃顿大餐，将来有一天我落魄了来找你，你别忘了我这个三哥就行。”赵处长拍拍古灏天的肩，语气十分中肯。

　　赵处长把话说成这样，古灏天知道，他是真的不想要这一百万。

　　“三哥，将来有什么事尽管找兄弟，只要是兄弟帮得上忙的，一定万死不辞。”对于赵处长允诺帮忙，古灏天是心存感激的。

　　古灏天是个讲义气的人，这次赵处长帮了他，将来要是哪天赵处长有事找他，他一定会竭尽所能还他这个人情。

　　赵处长想听的就是这个话，古灏天既然也承诺了，他了然地一笑，问道，“你想帮的人，是谁呀？”

　　“叶子璇，现在是七公司财务科的科长，这是她的个人资料。”古灏天简单介绍了一下。

　　李海生立刻将之前准备好的叶子璇的资料递给了赵处长，赵处长点了点头，意思是他听说过这个人。

　　但是赵处长接过资料后，并没有看，而是将资料放在了桌上，反过来问古灏天，“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其实大家心知肚明，这句话才是这次约会的关键。

　　对于赵处长的单刀直入，古灏天并没有介意，因为他知道，在油气开采局想提一个女处长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若不是现在三哥答应肯推荐璇儿，就算再有三个一百万，这事也不见得能办成。
　　所以，他直言不讳地说，“她是我深爱的女人。”

　　“早就听说你跟如月不合，在外面有别的女人，原来就是她。”赵处长恍然大悟，随后又摆出一副天下乌鸦一般黑的了然表情，话峰一转却说，“现在这个社会，有情有义的人实在不多，难得我兄弟是这样的性情中人，这个忙，我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喽。”

　　其实赵处长听说的应该是指马洪山的情人刘佳，那个时候他是跟刘佳在一起的，不过他并不爱刘佳，只是因为与禾如月完全没有感情，刘佳又性感大胆，于是便在了一起，不过后来为了自保，又把刘佳送给了马洪山，让她做他的内应，随时监视马洪山的举动。而叶子璇跟他之间的事，赵处长应该是不知道的，不过他并不想解释，因为赵处长怎么理解都是无关紧要的。

　　古灏天跟赵处长握了握手，“谢谢三哥，让你为难了。”

　　赵处长笑了笑，说道，“六弟，你的网球俱乐部一年挣那么多的钱，其实用不着再大费周折地找我帮叶子璇往上走。不过我也明白，当一个人上升到一个位置的时候，钱对他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反倒是他的权利和地位，就比如说我，不过你放心，这件事我知道了，你等我消息吧。”赵处长站起身来，终于再一次给这次约会的主要目的做了一个明确的答复。

　　不等古灏天再次表示感谢，赵处长便匆匆离开。

　　赵处长离开后，李海生收拾好东西问道，“灏哥，这件事要不要告诉叶小姐？”

　　古灏天长叹一口气后摆摆手，“不用了，如月的离开对她的打击很大，一直到现在，她都没打过电话给我，我想，在这件事上她是有了心结，一时之间还是很难调整好心态的。”古灏天忽地又想起什么来，对李海生嘱咐道，“还有，估计她短时间内不会见我，在工作上你就帮我多照顾她一下。”

　　“灏哥放心，我会的。”李海生明白，便跟着古灏天一同离开。

　　一个月后正是初秋的九月，在古灏天不觉得有任何意外，而叶子璇却觉得十分惊喜的情况下，她被宣布上任龙海油气开采局财务处处长一职。

　　然而古灏天和叶子璇仍然是谁都不曾主动给对方打电话，生怕破坏了这好不容易才维持的平衡，古灏天就像从叶子璇的生命中消失了一样，再没出现。

　　在这一段有香萦绕的记忆中，叶子璇唯一意识到的，便是那份夹杂着Gucci Pour Homme香气的爱，终于无声无息地消失了，虽然余香绕梁，虽然曾经也都真诚，虽然曾幼稚的以为轰轰烈烈，如今剩下的，只是狂风残卷后的体无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