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盛世》非卖品的眼泪

18、第 18 章

　　夜里，古灏天睡不着，他轻轻的掀开被子的一角，生怕一个不小心弄醒了熟睡中的叶子璇，他小心地起身穿衣，下楼到吧台倒了杯红酒，独自浅酌。

　　回想着晚饭时叶子璇跟他说，张福才已经推荐了她接任财务科科长一职，他抿嘴一笑，轻轻摇了摇手里的酒杯，看着高脚杯里的艳红色彩轻舞飞扬，而他和子璇的爱情就像这红酒一样，香醇而且缠绵，即使醉倒一辈子，也心甘情愿，只是，现在还不到他醉倒的时候，他点了一根烟，抽了一口又吐了出来，烟雾立刻缠绕着他，将他包围。

　　他好像很久都没有抽烟了，自从跟子璇认识他好像就不怎么抽烟了。

　　以前抽烟是因为寂寞。

　　没认识子璇的时候，他真的是寂寞的，没有人能带给他真正的快乐，即使是最亲近的禾如月也不能，到底问题出在哪里？以前的他真的不知道，但如今，他已明了，这烟也已不必再抽，就让它燃烧着吧，将他的落寞和孤独化成灰烬。

　　他知道，该是去那个地方的时候了。

　　于是，他开着车去了另一个他熟悉，却又不想踏入的小区。

　　“灏天？！我不知道你这么晚会来，吃饭了吗？我给你煮碗面吧。”禾如月看着久未登门古灏天心里又惊又喜。

　　“不用了，如月，我吃过了。”古灏天礼貌地回绝，淡淡的口气显得有些生疏。

　　“吃了？那我给你……”

　　“如月，什么都不用，来，坐下，我们谈谈。”古灏天坐在沙发上拍了拍旁边，意示禾如月同坐。

　　禾如月小心翼翼地走到古灏天的旁边坐下，但仍能看得出，她局促不安，“你想跟我说什么？”禾如月轻问。

　　“如月，我们分手吧。”声音如从遥远的天际飘来一样，轻柔的，却也是震撼的。

　　“不！不！我不要听！我不分手！我不……”禾如月蹭的一下站起，双手捂住耳朵，低下头使劲地摇着，奋力尖叫着，最后却像是泄了气一样慢慢地蹲了下去，气若游丝，珠泪帘帘。

　　她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只是这一天竟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来临了。

　　古灏天蹲在了她的面前，拉下她的双手，安抚着她，“如月，不要这样。”

　　“是谁？是不是叶子璇？”禾如月抬起头，一张脸变得惨白凄凉，失了血色的唇瓣微微颤抖着，空洞的双眼发出红色的怨恨像是一把利剑，直刺进古灏天的眼里，也是心里。

　　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大颗大颗的从脸上滑落。

　　古灏天知道，这眼泪每掉在地上一颗，禾如月的心就碎一下，不过，事到如今又何必追究是谁呢？“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之间早已没有了爱。”不管是谁，都改变不了此刻的局面。

　　“灏天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不要紧的，我可以改，真的灏天，我什么都可以改，我求求你，求你不要离开我。”禾如月紧紧地握住古灏天的手，用力的摇着，一双空洞的眼紧盯着他不放。

　　望着禾如月如此卑微的乞求，他只是觉得痛心，如果早知道有这么一天，当初他说什么也不能同意这场恋爱，如今，就算再怎么愧疚，他也不能回头，因为那不是爱，而那个他真正深爱着的女人正在另一个地方等着他，“如月，面对实现吧。”

　　“你就是我的全部，你离开，我该怎么办？”禾如月低声质问，她脸上的嫉恨、痛苦、软弱、绝望，各种情绪在那一刹间交织在一起望向古灏天。

　　古灏天扶起禾如月，平静地说，“我想给她幸福。”

　　“那就要牺牲我的幸福？”禾如月的声调倏地提高，那尖锐且清晰的声音划破了深夜的死寂。

　　古灏天钳住禾如月的双臂，从唇齿间发出了冰凉寂寞的声音，“如月，不要再自欺欺人了，难道这样你真的幸福吗？”

　　直中要害的话语沁的禾如月身体猛然一颤，失了灵魂的双眼望着古灏天，不再流泪，不再言语。
　　古灏天却在这一瞬间听到了梦彻底破碎的声音，是那个她多年来一直自圆其说的虚幻的梦，终于……终于是他打破了这个空梦，将她拉回残酷的现实，即便她再不愿意面对，但逃避终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而他，已不能给她幸福，却还要狠心残忍地毁了她的精神支柱，原来，他是真的无情到这般地步。

　　十一年前的一时心软，也终没能逃过命运的掌控，十一年后，他，亲手将她推向了地狱的边缘。
　　“如月，我不会逼你，等你想清楚再来找我。”再谈下去已没有意义，古灏天起身要走。

　　“是她让你来的？”古灏天的身后传来禾如月暗哑的质问。

　　古灏天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她是个善良的女人，她一直觉得对你很愧疚，让我给你幸福，而她自己却从没要求过什么。是我出了问题，给不了你想要的。如月，要怪就怪我吧，是我对不起你。”古灏天关门离去。

　　他这一走，将永远地走出这个家，也将永远的走出了禾如月寂寞如寥的生命。

　　禾如月呆望着被无情关上的门，他走了，身上的气息也跟着一点一滴的消失了，好像他从来都不曾来过一样，不留一点痕迹，她惨白的脸上终于泛出了绝望的悲憾。十一年前，她勉强拥有了他，十一年后，她终于没能守住他们的爱情，而他们之间的爱情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在这个冰寒且死寂的夜里，她，永远地失去了他……

　　一个星期后，就是“元宵节”这天，灯笼高悬，花灯夺目，高空中的烟花绚烂飞舞，一些企业都举办了焰火和秧歌晚会，街上人山人海，呈现出节日浓浓的喜庆气氛。

　　就在这一天，张福才宣布退休，叶子璇正式接任财务科科长一职。

　　晚上九点钟的时候，张福才终于接到了他儿子的电话，“爸，学校说不开除我了，再给我一个机会。”

　　“好，给机会就好，你记得千万别再打架了，这个机会……实在是难得呀。”……

　　阳光明媚的早晨，古灏天右手放下报纸，左手放下牛奶后又迅速抬起，七点三十分，时间刚刚好。

　　“子璇，好了吗？”古灏天问着正在厨房忙东忙西的叶子璇。

　　“你先上班吧，今天科里的同事都先去各个分公司取季度奖金报表，然后再回单位，所以我去早了也没什么事，洗完碗再去也来得及。”叶子璇从厨房里伸出个小脑瓜，对已整装待发的古灏天说。

　　“这一晃，财务科科长这个位置你也坐了一个多月了，感觉怎么样？”他这随口一问，哪知叶子璇的反应却是令他大吃一惊，只见她倚门而笑，十足风尘女子的风骚妩媚，“还不错，椅子很舒服。”

　　古灏天侧头失笑，这个可爱的女人，脑子里总是会有些古灵精怪的东西！

　　“好，那我先走了。”他拿起了公文包准备出门，“中午我想吃酱猪蹄。”

　　“我是不会做，买现成的给你。”厨房的门口传来叶子璇理直气壮的回答。

　　买现成的更好吃，他当然不介意，“好。”

　　要求真高！

　　美眸半弯，目送他离去。

　　古灏天刚走，门铃声就响起，叶子璇放下手中欲洗的碗筷跑去开门，“你又忘带……”叶子璇愣了一下，才道，“妈？您不是过几天才回来？”

　　焦玉英来势汹汹，越过叶子璇，竟自进屋，四下打量了一下，劈头就问，“你就是跟刚出去的那个男人在同居？”脸上气愤难抑。

　　“妈，您听我解释……”叶子璇张口欲辩。

　　“他是有老婆的人，对不对？”焦玉英打断了她的话。

　　叶子璇叹了口气，“他没有，只不过有一个相处十一年的女朋友。”此刻，解释似乎已是一种很无力的幼稚行为。

　　“子璇，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焦玉英勃然大怒。

　　“妈，您听我解释……”

　　“你再怎么解释也改变不了你抢了人家男朋友的事实！”焦玉英再次打断了她的话，激动地说。

　　门口处传来清晰的开门声，母女两人都愣了一下，又同时望向门口，门开了，古灏天那张气宇轩昂的脸出现在两人的视线里。

　　古灏天只有一秒钟的错愕，便神色自若的说，“伯母您好。”

　　焦玉英比叶子璇先一步回神，露出一脸讥讽的嘲笑，“这张脸的确有勾引人家女儿的本钱。”

　　“妈！”叶子璇皱着眉头，她不能想象她平日优雅贤淑的母亲居然会说出如此恶毒的话。

　　古灏天走到叶子璇的身边，将她的手紧紧握住，“我和子璇是真心相爱的。”

　　“哼！真心相爱？你能娶子璇吗？你不是有一个相处多年的女朋友，那你怎么给子璇一辈子的幸福？”焦玉英冷笑着。

　　“妈，您一定要逼我找一个可以给我名分，但我却不爱他的男人吗？爸爸给了您名分，可是他不爱您，即使您怎样的迁就和包容，他还是不爱您，就算是死，他也要死在那个女人的怀里！”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结束了叶子璇的慷慨激昂。

　　只是这耳光实实在在的打在了上前一步挡在叶子璇前面的古灏天的脸上。此时他英俊的脸上清清楚楚地浮现出了五道鲜明的指印，甚是刺目。

　　叶子璇惊呼一声，“灏天？！”她伸手想要摸摸他的脸，却被他拉了下来，按在胸口。

　　“伯母，您打我，我真的没有怨言，这是我欠您、欠子璇的，但是请您不要对子璇动手。您信也好，不信也罢，前几天我已经跟我女朋友说清楚了，我要跟她分手。”古灏天顿了一下，接着说，“因为，我真心想要给子璇幸福。”

　　两个女人的视线再次聚集在古灏天身上。

　　叶子璇诧异的问，“灏天？是真的吗？”

　　“对不起，子璇，没能把幸福再早一点送到你身边，让你受了委屈。”古灏天笑了，这如沐春风般的笑容早已融化了叶子璇的心。

　　这一刻，受了多少的委屈都已变得不重要了。

　　焦玉英无奈地转身离去，她知道，女儿的心已经收不回来了，她的出现，改变不了什么。

　　“妈？”叶子璇没能唤住焦玉英的脚步。

　　焦玉英只是略微停顿了一下，头也不回的说，“希望他真的能给你幸福。”然后，便快步离开了，她不想让女儿看到此刻她脸上的泪水。

　　“我去送送伯母，别担心，有我在。”古灏天轻轻拍了拍叶子璇的肩，提步追了出去。

　　古灏天小跑到焦玉英的旁边，“伯母，我送您。”

　　焦玉英擦干眼泪，转身看着古灏天平静的说，“善待子璇，她值得你爱。”

　　然后，她拦下一辆出租车，匆匆离去。

　　看着出租车消失的无影无踪，古灏天转过身却看到叶子璇站在他身后看着出租车离去的方向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