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盛世》非卖品的眼泪

11、第 11 章

　　财务的工作有时就是这样，不忙的时候，倒是真的挺清闲，但如果真的忙起来，也够人呛，这不周五中午的十二点三十分，办公室的同事都走了，只剩下叶子璇一个人在汇总底下一百一十三个基层钻井队工人的兑现，已经弄了三天了，总算是基本弄完了。

　　“终于大功告成。”汇总表的数值和基层钻井队报上来的数值完全吻合，叶子璇高兴地伸了个懒腰，终于完成任务了，接来下的工作就会由财务科其他同事接手，她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

　　这时，门口传来很轻的敲门声，叶子璇抬头向门口望去。

　　是张凯！

　　他站在门口稍显拘谨地问着，“子璇，忙完了吗？”

　　“刚忙完，张科长有事？”他怎么来了？叶子璇心里想着，虽然十分的不想见到他，但也碍于身份和礼貌，仍面带微笑地起了身。

　　张凯见叶子璇似乎不是太抗拒，便大胆的提出了他今天前来的目的，“我是特地来找你的，想请你吃饭。”

　　“其实我今天有……”

　　“我只是以一个普通朋友的身份想请你吃饭，只是一顿饭而已。”张凯略显急切地打断了叶子璇的话，好像是生怕听到任何拒绝的话。

　　“其实我今天有空，一起吃吧。”叶子璇本想说今天有事，但一个堂堂七尺男儿把话说成了这样，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硬着头皮把“有事”变成“有空”。

　　张凯带叶子璇到了一家离单位很近的饭店，饭店不是很大，但环境很好，安静也干净，主要是菜做的不错，因为离单位近，所以叶子璇也经常来这吃饭。

　　她跟着张凯边往包房里走，边观察着，不知怎么的，今天饭店的人并不多，而且本单位的熟人也没看到一个，这倒令叶子璇放心不少。

　　如果被熟人看到，回去一定会添枝加叶的大肆宣传，这个她倒也不在乎，不过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要是哪天传到了在天上乱飞的齐小敏那里，就免不了又要费一番口舌，所以现在做人，能低调就低调吧。

　　这眼观六路的工夫，菜就上来了，张凯见服务员出去了，也单刀直入，切入正题，“今天请你出来吃饭也没事先打个招呼，实在是冒昧。”如此虚假的开场，想来重点是在后面。

　　“张科长客气了。”叶子璇笑笑，不多说，静观其变。

　　张凯深情的表白终于开始了，“其实咱们做同事有几年了，自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一直对你念念不忘，直到上次咱们在中百商场门口偶遇，我发现我真的很喜欢你，我控制不了我自己，所以今天约你出来是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

　　好一招儿先礼后兵！

　　叶子璇看了看张凯，决定先发制人，“张科长真的不必对我如此厚爱，我承受不起。”

　　“子璇，我是真的对你一见钟情。上次我向你表白的时间和场合都不太对，可能你一时接受不了，不过这次我是认真的。”张凯的身体因略有激动而稍往前倾，看得出，他因她的拒绝而有点着急。

　　唉，早就应该想会是一场鸿门宴！

　　叶子璇深吸一口气，看来口舌之论，避免不了，她清了清嗓子，镇定地开了口，“首先，上次你问我有没有男朋友，我的回答不是很明确，可能使你误解，现在我正式回答你，我有男朋友，而且关系稳定、非常恩爱。”叶子璇顿了顿，继续说，“其次，你说你对我一见钟情，我想，那只是你对我的外表一时兴起而已。”

　　“不是的，不是只有外表，我……”

　　叶子璇抬起手，意示他不要说了，她现在的头都大了，如果再听他絮絮叨叨地说下去，她岂不是要疯了？

　　“你说不光是外表，那好，你了解我的身份背景、性格爱好吗？”叶子璇开始了诱导战术。

　　张凯低下头，他不得不承认，“是，我是不了解……”语气里尽是无奈。

　　“试问，相互不了解的两个人又怎么会喜欢呢？如果一方说喜欢，那也仅仅只针对外表而言。爱情不是儿戏，不是去商场买衣服，第一眼看见喜欢就毫不犹豫地买下，即使回到家又不喜欢了，也可以不穿或送人。可是人的样貌不像衣服，是会改变的，等到二三十年之后，年老色衰、人老珠黄的时候，你要怎么办？打入冷宫还是休妻另娶？所以，我从不相信一见钟情。”叶子璇在心中长叹，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偏偏有些人想要自欺欺人，明明知道，却假装糊涂，欺骗得了一时，怎能欺骗得了一世，又何苦要弄到如此坦白的尴尬田地。

　　“话虽如此，可是……”张凯张口欲辩。

　　叶子璇打断张凯，“不用可是了，与其费尽心思的去讨好一个不爱你的人，倒不如多留意一下你身边爱你的人。”一语双关，意有所指。

　　“我知道你说的是齐小敏，她哪里都很好，不论家庭，还是人品，我也知道如果我能跟她在一起，对我的事业也会有莫大的帮助，因为她爸爸的身份，但是，我真的不爱她。对着一个我不爱的人，我也一样痛苦。”张凯激动地抓住了叶子璇的手，哀求地看着她。

　　叶子璇吓了一跳，吃了痛，猛地抽回被张凯紧握着的手，深吸一口气说，“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你跟她多接触、多了解，慢慢发现她的好，你自然就会喜欢上她。还有，齐小敏是我最好、最重要的朋友，我很看重我们之间的关系。她看上的人我绝对不会去招惹，所以张科长，以后除了工作上的需要，我看我们私下里还是少见面为妙。”在这样纠缠不清，别说齐小敏知道会不高兴，就是灏天知道也一定会不高兴的，这个张凯，真是要命。

　　不爱就是不爱，就算他再怎么费尽心思，她也不会有所改变，何况这场情感纠缠里除了爱情，还有友情。

　　爱一个人没有错，她没有错，张凯没有错，齐小敏也没有错。只是在张凯与齐小敏之间选一个，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齐小敏，因为她不会让这根本就没有希望、没有可能的事影响了她跟齐小敏多年的情谊，她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张凯已不似刚刚那般急于表白，只是低声唤了她的名字，“子璇……”无奈的声音有些暗暗的嘶哑。

　　叶子璇不为所动，她认定的人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古灏天。对于张凯的出现，是个意外，却也改变不了什么，就算他再执着于此，也注定得不到他想要的结局，那不如趁早就让他死心，“张科长，我再留下也只会扫了你吃饭的雅兴，我就先告辞了，你慢用。”叶子璇不由分说，起身就走，留下张凯望着她的匆匆背影叫也不是，不叫也不是。

　　叶子璇一出饭店的门一股冷空气就迎面扑来，她深吸一口气，停了五秒钟，又猛地吐出来，“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来一个古灏天，又来一个张凯……”叶子璇正嘀咕呢，皮包里的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幸福的笑容就爬上了脸，刚才的不愉快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古处长，您有什么指示？”叶子璇星眸半垂，唇角戏谑地上扬。

　　“嗯，虽然我们当领导的每天都日理万机，但是体恤一下民情也是很必要的，不知道我家王后今天的午饭问题解决了没有？”古灏天愉悦的声音自电话的另一头传过来，瞬间感染了叶子璇，她的心情也跟着轻松明亮了起来。

　　叶子璇轻哼，“还没吃呢。”

　　“这么晚了，还没吃？你们财务很忙吗？”古灏天略有不满地问，工作再忙饭也要吃呀，这财务科科长怎么样分配工作的。

　　“当然忙了，年底了嘛，我们不忙谁给你开工资呀。您位高权重的，当然体会不到我们这些小人物的辛苦了。”叶子璇不知道古灏天是心疼她没吃饭，以为他小看财务，小嘴儿马上撅得老高。
　　古灏天不与争辩，淡笑着说，“好，你劳苦功高，我能有钱吃饭穿衣，包括养你，都是托你的福，拜托我的小公主快回到你办公室坐好，你的王子马上派人给你送饭，ok？”声音的就像是他真的贴在她的耳边低语一样轻柔亲昵。

　　叶子璇偷笑一声，假意威胁，“十分钟到不了，我可是会发脾气的！”

　　“没问题，你快乖乖回去，别在街上转了，现在天冷，别冻感冒了。”没有半秒的犹豫，古灏天立刻允诺。

　　浓浓的温情不自觉的流露出来，除了妈妈，他是第二个真正关心她、爱她的人，叶子璇的心里不免有些感动，“我知道，拜拜。”

　　只因古灏天这一句温柔的关心话语，她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匆匆挂了电话，不敢多说，生怕再一开口就已语不成句，乱了他的心神，害他无故担忧。

　　一晃与古灏天在一起已经两个多月了，她突然间觉得她好像越来越离不开他了，古灏天的温柔、关心、体贴、疼爱，对她来说都是一种强烈的诱惑。

　　她本就是一个喜欢依赖别人的人，现如今，她更加抗拒不了，只是，每每一想到禾如月，就明显感到她的那颗脆弱的心再不停地抽搐着，疼痛难忍，她沉浸在这个充满着伤痛的梦里，那些令她疼、令她痛的角落她不敢去触碰，只能假装看不到，但她知道，早晚有一天，静默无声的禾如月会像一把锋利的尖刀，一刀一刀地切割着她细润的肌肤，直到刺得她体无完肤，她的身上还残留着的殷红的血，一定会更加刺眼、更加鲜红……

　　回到办公室，叶子璇已决定鼓足勇气，面对未来。相爱的方式，是她自己选择的，没有人逼她，是她自愿的，既然如此就要坚持到底，不能放弃，不为别的，只为她是真的爱着那个男人。

　　抬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石英钟，还不到一点半，他们下午两点上班，估计同事们还得一会才能来。

　　她脱下大衣挂好，打开电脑，饭店的服务员刚好把饭菜送到。

　　“谢谢。”叶子璇接过那个大塑料袋，服务员转身就走了，背上还印着四个大字“国府酒店”，叶子璇轻笑出声，绝对符合古灏天的一贯作风。

　　打开塑料袋一看，吓了一跳，红烧海参、牛油焗蟹、竹篓崂山虾、浓汁鱼唇扣饭，看着的确很有食欲，不过这也太奢侈了，只是一顿午饭而已，不用这么夸张吧！

　　“这么多，我哪儿吃的完。”这人可真是……奢侈！

　　叶子璇刚拿起筷子，就听见有人轻唤她的名字，“子璇。”

　　声音挺熟悉的，她立刻面带微笑，闻声看去。

　　张凯？！

　　她明显感觉到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而且眼皮不停地再跳。

　　“张科长，有事？”叶子璇努力控制，尽量使她的声音听起来像平常一样甜美。

　　虽然对他，她惟恐避之不及，但是，毕竟在工作上大家还是要接触的，做人有时要留些余地。

　　“我想通了，你说得对……”

　　“就是嘛，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接过张凯的话，叶子璇大松一口气，想通了就好，吓死了！

　　拿起水杯，润润喉咙，开导了一个中午，她还一口水都没喝呢。

　　张凯一脸执着地说，“我决定了，我要花更多的时间来认识你，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比你现在的男朋友更优秀。”这一番慷慨就义般的陈词，把叶子璇吓得一口水呛在嗓子里，猛咳起来。

　　“子璇，你没事吧。”

　　叶子璇玉手一比，制止了张凯欲上前关心的脚步，“我没事，如果张科长没别的事，就请不要妨碍我工作了。”叶子璇冷淡地下了逐客令。

　　天天受着这样的精神折磨，也真是够呛，要人命了。

　　张凯点头称是，“的确，年底时各部门都很忙，那我就不打扰了，来日方长。”语毕，转身离去。

　　看着张凯的背影，叶子璇在心里暗暗叹气，先不论谁对她用情更深，谁爱她更多一些，就从外表来讲，两个人就不是一个级别：论身高，他也就180cm，古灏天至少有183cm；论长相，他年轻帅气，但古灏天成熟魅力；论金钱，他请她去附近饭店，古灏天从国府给她打包饭菜；论地位，他是下属单位的一个小科长，故灏天是局机关的处长，这根本就没有可比性，相差甚远。

　　这个张凯，真是把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勇往直前、百折不挠、死皮赖脸的精神发挥的淋漓尽至。
　　追求所爱没有错，爱本就是人世间最美的情感，它值得人们向往与追求。

　　就像是她追逐着古灏天，而张凯追逐着她，齐小敏却又追逐着张凯。

　　爱，是种奇妙的关系，只可惜张凯的追逐注定是没有结局，就算他再怎么执迷不悟，终究有一天也会如云烟般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是苦了齐小敏要默默地陪着他，等他在这场爱恋中慢慢地苏醒，慢慢地成长。

　　叶子璇低头看了看桌上的美味佳肴，把头转向一边，长叹了口气，食欲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