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封神]作死直播指南》水明瑕

37、送羲和回家

　　若论战斗经验，一万个凌薇也比不上后土半分。
　　后土是何等样人物？
　　现今洪荒两巨头之一巫族的智囊军师，将巫族大方向把得分毫不差。
　　——这是现在洪荒的说法。

　　在巫族尚未起势的几百万年前，这位后土祖巫还没收敛锋芒隐退方——实实在在是个在龙凤麒麟三族尚还称霸洪荒时就曾手撕金龙、活剥白凤的彪悍人物。
　　便是十二祖巫里最为好战暴躁的祝融，整日里作天作地，这样挑衅那样作死，气得太一多少次指天誓地要把他捉来扒皮抽筋，到了今天照样儿活蹦乱跳，可一旦碰上了后土，就瞬间老实得像个鹌鹑。
　　后土当年之凶残由此可见一斑。

　　凌薇呢？
　　嗯这个其实没什么可说的。
　　她是天天明目张胆地去跟太一通天元始女娲偷师，自己私下里有空就可着劲儿的练习，还有系统亲情指导避免弯路。但是说到底，她来洪荒总共才多少年？算起来还不够后土太一这些人年龄的零头儿。
　　这架打得按理说是该没劲儿透了。毕竟凌大忽悠跟人家后土小姐姐根本就不是一个牌面上的人物。

　　但是吧——一旦出现个但是，就说明事情出现了转折。
　　但是这世上有那么个词儿，叫做“一力降十会”。

　　身为盘古精血化形，祖巫们向来是不修元神，沉迷修体，“一力降十会”这种事也一向是后土对着别人，那感觉是相当之爽。不过很可惜，这次事情来了个反转，被降的成了她。滋味依然很爽——酸爽。

　　嗯这需要感谢关键时刻很靠谱的系统小哥哥。

　　后土一边招架闪躲，一边努力找机会反击，只觉得这一架打得无比之憋屈。
　　对手看似浑身皆是破绽，实则无一处当真是破绽。看起来对手每一招都毫无章法，实则却招招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教她避无可避。
　　然而其实……后土小姐姐并没有看错，凌薇的确浑身都是破绽，招招都是胡劈乱砍，只是当绝对实力到了一个地步时……给后土小姐姐点蜡：）。

　　时间点滴流逝，太一仍不见人影。
　　凌薇心底微急：十二祖巫向来同进同退，相隔不会太远。现今后土来了，其他十一个还会远？太一再不到，后羿必会被救走！
　　平时凌薇找太一，他不出片刻必定到场，而今日，或许是因情况的急迫而让凌薇产生了时间过得极快的错觉，她只觉得一眨眼已过去许久，而太一迟迟未至。
　　很快，后土身后荡起的一阵空间波动让凌薇知道，不是她的错觉，太一的的确确，是来得太慢了些。

　　一道与后土极为相近的气息出现在凌薇的感知里，不远处的空间显露出一个人形。
　　那是个极为俊美的男子，身姿略显单薄，五官精致冷清，碧袍外罩黑纱，如墨长发放下，只以一条与衣服同样的碧色丝带在尾端束起。
　　不似凌薇见过的大多巫族那样粗犷，反而带着股子神秘危险的劲儿，非要说的话，大概更接近于她在现代时听说的精灵——嗯，是精灵也是黑暗精灵。

　　来者正是十二祖巫之一烛九阴。
　　他方到此，便忙看向后土。虽然感应里后土没受什么大伤，但没亲眼见到到底不能放心。

　　后土此时的情态着实不大好。
　　打斗中散开的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颊边，身上鹅黄色宫装被剑气扫开了许多口子，因着□□的强横，凌薇之前伤她的几处早已痊愈，但伤时流出的鲜血却洇在了衣服上变作暗红，格外醒目。

　　烛九阴心底的怒火与疼惜瞬间就涌了上来——他家妹子多久没这么狼狈了！
　　然而到底大局为重，他虽想为妹子报仇，但这儿闹出了这么大动静，妖族那边的人只怕也快到了。
　　余光睨了一眼还躺在原地的后羿，烛九阴是一点儿好感也没有：别的不说，只害他妹子受伤这一条，他就绝不可能待见这小子！
　　抬手把后羿收起，烛九阴回身，正见凌薇一剑刺进了后土臂膀，下意识便怒喝出声：“竖子尔敢！”
　　言罢，纵身上前搂住后土，挥袖荡开凌薇紧逼而去的下一剑，被剑气逼得后退两步，心下权衡一瞬，打横抱起后土，隐入空间之中，走得万分利落干脆。
　　烛九阴带着后土回祖巫殿不久，其余十位祖巫也赶了回来，见着后土模样，个个又怒又心疼
　　“我要杀了灵危那厮，为阿姊出气！”
　　“对！杀了她！”
　　几个祖巫一人一句。烛九阴揉着眉心，只觉脑仁儿发疼，眼看他们相互推搡着就要去找凌薇，烛九阴终于冷冷一眼横过去：“都闹够了没有！”
　　“……”
　　下方顿时安静如鸡。
　　这种时候，也只有身为大哥的帝江还敢问上一句：“还就这么放过她不成？”
　　“急什么？”烛九阴森冷一笑：“来日，方长……”

　　凌薇追之不及，知事情至此也算尘埃落定，索性没有再追，只负剑站在原地。
　　“竖子……尔敢？”她低声重复了一遍烛九阴这四个字，冷笑。
　　后羿都敢射日了，她还有什么不敢？

　　身后空间又是一阵波动，这次来者便是凌薇极为熟悉的气息了。
　　她甩了甩手上剑。剑是好剑，伤了人却没沾半点血渍，可她总觉得不干净，捻了几个避尘诀，还是觉得不舒服，又拿出块绢帕擦剑身。
　　身后传来太一的声音，不同于以往的含笑温柔，像是绷紧到极致的弓弦：“危危，小一他们呢……？”
　　凌薇专心擦拭剑身，目光静静地凝在剑身上，闻言并不回头，连目光也未曾丢给太一一个：“小十还活着。”声音漠然。

　　凌薇只提了小十，其他九个小金乌的下场显而易见。
　　太一安静了很久，再开口时声音肃然到有些颤抖：“……那其他九个孩子呢？”不到黄河心不死地非要凌薇说出来才罢休。
　　凌薇细细将剑擦了一遍又一遍，将帕子扔开。看着白色的绢帕飘落云间，和棉白的云朵融为一体，才回身看向太一，神情冷淡：“他们死了。”
　　太一身子微微一晃，比骄阳更璀璨的容颜仿佛瞬间失去了神采，神情未变，却莫名的透出暗淡灰白。
　　凌薇握紧手中剑，仿若未见般离开。

　　“你来晚了。”
　　擦肩而过的瞬间，她平静地说。

　　眼见着第一只小金乌炸裂，躲在一旁的羲和猛地一个激灵，这才意识到，这些孩子是真的要死了。这些刚刚还围在她身边叫“姑姑”，义愤填膺说要帮她出气报仇的孩子……
　　她想去把小金乌们带下来，心底却有一个声音阻止着她：“不能去，不能去，他们死了，准提才能攒齐力量，才能开启阵法送你回家。他们死了，你就能回家了……”
　　“回家”两个字就像魔咒，禁锢着她的脚，让她一步也迈不出去。
　　先时准提一眼就猜出了她不是羲和本人，几句套话，便知道了她来自异世。可他不但不曾因此而对她做什么，反而答应了送她回家——只是打破空间所需能量太多，且必须是太阳之力，所以要她诓了小金乌送死，准提趁机收取力量才行。

　　羲和深呼吸几次，丰满胸脯激烈地起伏着，最终咬着唇别开眼，浑身剧烈地抖动起来。她抖着手摸出准提给她的法器，因着剧烈的情绪波动，连着失败了几次，才终于开启了法器，传送离开。走前最后一眼，她看见天上小小的金色光团，只剩下了三个。

　　法器上的光芒渐渐淡下去，羲和浑身瘫软地坐在地上，终于忍不住崩溃痛哭出声。
　　“道友莫怕。”温和的声音响起，羲和抬起头，看见准提站在她面前，逆光之下，笑容模糊而悲悯。
　　她仿佛看见什么救赎，一把抓住准提的衣角，痛哭道：“我要回家！……呜……送我回家！”
　　准提静静看着羲和，她灼艳姝妍的面容上满是泪水，先时傲气浮躁的眼里也蕴满了惶惶惑惑、愧疚崩溃的泪珠，当真是可怜可爱，教人看着便心疼不已。
　　他轻轻叹口气，唇边缓缓溢出一个慈悲的笑。
　　准提抬起手，覆在羲和头上，像是安慰般抚摸：“贫道这便送道友回家。”
　　他手心运起一道灵力，直冲羲和天灵。下一刻，羲和便软软倒了下来。
　　准提面色一白，半晌才缓过来。
　　“可惜了……”他看一眼朗朗青冥，这样一个明显知道些什么的异世之人，天道不允他搜魂，也是正常。他本也只是尝试一下，没报太大希望。因此被天道惩戒，受反噬内伤，也不是完全不曾想到的可能。
　　准提退开一步。羲和本靠在他腿上的身体便软倒在地。双目紧闭已无声息，艳丽面容上满是泪痕。
　　他温和一笑，把羲和尸体收起。三足金乌也是炼丹炼器难得的材料，方才杀人时顾忌着这点，他半点没损她身体。
　　准提转身离开，风拂过雪白的衣角，带走一阵洒落的玉屑。正是先前小七和凌薇给太一传讯所用玉简的玉质！
　　准提神情依旧温柔慈悯：巫族和妖族，要打起来了。东方若能乱起来，他这一番谋划，也不算白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