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发挥[网配]》游小客

3、晋江首发

　　三
　　话虽然这么说，但当他站在浓杉市城市中央时，完全是魂飞天际茫然四顾的状态。
　　请原谅一个八年没在城市里想逛的异乡人。他是完全陌生的。秦让厚着脸皮，抓到一位面相可靠的路人就问，“浓杉市的花鸟市场怎么走？”还特意搜出定位地图请求指明方向。几次失败后，终于在一位胡须花白的大爷指点下成功坐上轻轨。
　　轻摇轻晃的车厢向前驶去，目的地在最后一站，人流如晦明流转的星子，几句市井闲语不咸不淡，秦让后知后觉身旁的旅客很久没换过人了。悄悄打量过去，是个戴着口罩听着耳机的少年人，乌黑柔发，玩弄手机的手节骨分明。皮肤白润像块无杂质的玉。
　　这是一个长得很好小男生。秦让脑内浮现这句话。老了，不如年轻人了。秦让笑笑收回视线。思考养那些小玩意儿。
　　首先得是新手容易种活，对品相要求不高，能活就行。手机上找找，绿萝不错，酢浆草也有很多推荐。远远听见有人吵闹，噪音越来越近。
　　车厢很多人不悦地皱眉瞟去一眼。一个女生大步走到最前，“都说了你看错了，不要跟着我了。”“你和那个男生真是太亲密了！他是你的新男友吗？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离开我？”
　　吵闹的一男一女已经行至车厢中间，最为吸睛的是那位女性。看模样约莫二十岁。
　　她淡色微卷的长发如藤蔓花卉，素色长裙，圆瞪的鹿眼威慑靠近的男人，男人想要按住女生的肩膀，她连忙闪避一旁。
　　女生指着男人说，“我都不认识你，也没有和谁特别亲密，离我远一点！不然我喊人了！”
　　然而对方没有理会威胁，执意靠近女生。有人看不过去，仗义执言，“小伙子，人家姑娘都说不认识你了。就不要缠着别人了。”他立刻叫嚷，“我是她的男朋友，怎么就不认识我了？”
　　女生气得脸色发青，“你胡说！你是谁叫什么名字我都不知道。居然说是我的男朋友？”
　　秦让听不下去了。此时女生发出尖叫，那男人强行靠近戒备的女性，伸手想抓住她。秦让扯住男人的衣服，重重一拉，男人因此摔在地上，嘴里不干不净骂着。“草！哪个逼孙子。”
　　他还想站起身，车厢里的其他乘客也对男人印象恶劣，纷纷拦住他。连那个少年人也站起身，提防着男人。“你想干嘛？坐下！”“姑娘你先走吧。”
　　女孩忍不住倒退几步，见情况如此，郑重向所有人道谢。
　　“谢谢你们，我就先走了。”说完她就转身，跑进下一个车厢。男人见她离开，暴怒不止，对拦着他的乘客拳打脚踢。
　　秦让心一惊，他的拳脚打中了不少乘客。只见少年人没有摘下口罩，径直上前，手臂擒住男人，一脚踢弯了男人的膝盖。
　　“别动。”泠泠的嗓音，很是悦耳。
　　秦让忍不住侧目。他混迹网配多年，听过许多人的声音。但这位少年的清冽分外独特。如果比喻，那就是敲击青瓷的脆鸣或沿崖的雨声。众人见他好身手，纷纷夸赞他。他依旧不为所动。
　　脚下的男人哎哟哎哟叫着，痛口大骂，“打人了！打人了！我要去报警告你们。”
　　“呵，你才应该进警察局！”乘客如此说着。也有人细品过来，“可能还真告得住。”“怕什么，又没打成重伤，顶多口头说几句罢了。”
　　秦让半弯下身，对少年人说，“你是个学生吧。我来按住他，你先走吧。”他只是淡淡看着秦让的脸，一双眼睛无波无澜。秦让被这双眼睛惊到。那是拒人千里的山石，冷峻且峥嵘。
　　少年果决地弯折男人的臂膀，节节脆响，男人抱着自己的手臂哀嚎大叫站不起身来。虽说男人实在找打，但这样痛快的变化众人也被吓住了。
　　“叮咚。终点站，大学城已到站，请从右侧车门下车。”
　　他站了起来，身边的乘客也站了起来，他们齐齐地下车。少年人却是没动。秦让对他说，“你走吧。”
　　他没有动弹，任由男人哀嚎。秦让：“不用担心，我拨打了救护车，他很快就会被拉走，再说了车厢里有监控器，事情原委如何一看监控就明白了。走吧。”
　　少年侧着头，秦让能感觉到他细微的动作和清浅的呼吸声，“谢谢你。我也不是害怕，只是想制住他。不过，嗯。就这样理解吧。”
　　那原本是怎样理解呢？秦让没来得及问，少年就怎样下车了。见车厢里还有人，车站的工作人员围绕过来，秦让简明扼要事情经过，男人便交给了他们。
　　道路旁，一堆年轻样貌的男男女女，熙熙攘攘。有人大喊出声，“快看学校告白墙！有大瓜！我跟你们说，他就是个人渣。”随即人群发出唏嘘声。经历车上一遭，秦让不知如何感慨。
　　不管恩怨还是情仇，只是洪流中一颗石子，情感这种人造物，为之所触动的往往只是同类的石子。或嗔或喜或怨或悲。他无意听学生们的闲情八卦，拿出手机导航。
　　最近一处店面也要走一千米。大爷说，大学城的花鸟门店最多了，五步一家种子店，十步一家花束盆栽店。
　　步履前行，少顷，秦让便到达定位。抬头看店名：林下润物。有茂林风物的画面感。
　　高树葱绿，一路摆了许多陶瓷花盆。店门较为宽敞，花盆放有高立奇异植物、明艳的娇花，一位中年男人在用花铲添加营养土。秦让走过去，“你好，是店主吗？请问有卖种子吗？我想买一些种子。”
　　“有的。请进。”店家和颜悦色领他进店。秦让左右打量店内，这里的盛开的植物更多，在店的最深处，有暖黄的灯光和沙发书籍，远远地看见上方有题‘润物’两字。
　　店家见他的目光不禁一笑，“那是一个读书角，我的孙女很喜欢那里，题字是我儿子写的，有时他们一坐就是一天。”
　　秦让：“非常好听的名字，林下润物，不止林荫寸地，阅读也是润物无声的喜雨。您的家人一定喜欢并支持您的事业。”店家听了，脸上是止不住得意，“哪有。哪有。”他打量着秦让，似乎在分析着什么。
　　秦让挑选了几种新手入门级花种与盆栽。他走到柜台前，惊喜地发现还有售卖《新手家居植物一本通》。“小兄弟，你这么年轻是大学生吧。”秦让被老板突然的年龄猜测怔愣住，他忍俊不禁，“我都是快三十岁的人了。老板你别开我玩笑了。我要再买一本书，就是这本”
　　“欸，不要妄自菲薄，你还是很俊俏的！”店家定眼一看，旋即朗笑，“谢谢小伙子的肯定啦。不过《新手家居植物一本通》这书不值钱，我送你一本。下次还来我家买就成。”
　　简单有效的让薄利拉客源，卖出人情同时无疑拉高好感度，一石四鸟，何乐而不为。秦让也不推拒，笑道承下，“好啊下次一定来。”
　　秦让出来时，发现店外起风，有几片阴云过境。担心会有大雨，他拎着满满一袋子收获紧赶慢赶，终于赶上回程的轻轨。还未到家，这雨便下大了，砰砰哒哒砸在窗户上栏杆上，车窗就变成了画儿，灰白玉珠如垂帘倾泻摆荡。瞧着今天的收获，又看着没有一点停下意思的雨云。
　　怎么办呢，他没拿伞。
　　回家的路上秦让是踩着雨水汇流的浅滩冲进小区的。书和购物袋揣紧在怀里没被打湿，其余都被打湿偷了。在社区诊所买来药就水吞下，恍恍惚惚休息几天。秦让还是发烧了。
　　这事他不敢跟尤向蕾说，她原本就严厉关切他的建康，设若她知道了，免不了一通批评。
　　不过幸好不用上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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