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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烦躁 ...

  •   孟媱最近几天都睡得很糟糕,夜里老梦见回到大京过她的富裕日子,梦见某一次朝会她在街上和一个丰神俊逸的男人撞在一起,一时百花绽放,春风醉人。可梦醒之后,却要面对一堆破事儿,那落差尤其叫人心情不好。

      从周家上门提亲到现在已经四天过去,六礼行得迅速,先前直接纳征下聘礼,这回一步步来,竟然也已经到了请期。她原想多拖延几日的,谁知道流氓遇到无赖,论不要脸,人家是宗师级别的。

      周家一天之内就把纳采,问名,纳吉这三个走过场的搞定,令人咋舌。如此一来,想必请期也不会拖太久,而且这迎亲日子必然是周家一家定下,孟家的意见不重要。就为了这个破事儿,孟媱连浆洗房都去不成,不,连门儿都不好出,到哪儿都有周家人看着,生怕她逼急了跑路。

      这日又是这般,刚出了门儿就被人盯上了……

      孟媱本打算去看看孤儿所那边怎么样了。昨天收了周家聘礼,今天一早二姐就在二老授意下去了孤儿所,将这些钱财用来给无家可归的孩子们提供吃喝。爹一万个不愿意别人将他和周家绑到一起谈,哪怕自己穷死,也不希望连累名声丢下读书人的脸面与败类为伍,所以聘礼收了,却不是替自己收的。

      这回拦她的不止周家下人,其中还有个坐在轮椅上,人模狗样的家伙堵在她面前。此人生来一张欠揍脸,不是周家公子又是谁。她往左,周宏就往左,她往右,周宏就往右,堵的就是她的路。

      “周公子,好狗不挡道。”

      “啧,瞧瞧,这泼辣劲儿多带感。”周宏下雪天的还摇着个折扇,一双桃花眼色迷迷地盯着孟媱,一袭白衣十分有“雅”性。还别说,这周公子人长得风流倜傥,就是做事儿实在风流过了头,要不怎么被人揍得坐了轮椅呢。

      不仅坐了轮椅,还男不男女不女的,那嗓门儿比孟媱还尖细,听进耳朵里,叫人挖心窝子的不舒服。偏此人脸皮赛城墙,半点不知道躲起来遮遮羞。

      “只要是女人,周公子哪个不喜欢?啊,也不对,您往这轮椅上一坐,男人不也在您狩猎范围内。”孟媱皮笑肉不笑,索性退回去,谁知院门还没关严实,就被周家的人抵住,帮着周宏蹭了进来。

      还好大哥带着爹娘去了医馆,否则见了小混账在家耍淫威,爹这臭脾气还不得气得晕倒。怕虽怕,主要还是觉得烦。

      “孟姑娘害羞了不成,别怕,咱们迟早要盖一床被子的。”周宏厚颜无耻地上下打量着孟媱,摇着扇子呵呵笑,若不是坐在轮椅上实在是矮,早已伸手捏人脸了,“啧,孟姑娘把脸洗干净,果然美丽动人!本公子眼光不错,少说在这县城里,就没有比你美的。同样,也没有比我周郎俊的,瞧瞧,这不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么。”

      这天底下,真的有人能把好听话说得那般欠揍。孟媱干笑两声,细眉一挑,倒不怕他:“非也非也,咱们姐妹俩,还是你长得更漂亮些。”

      本是说来气周宏的,谁知对方那脸皮跟铁打的似的,把扇子一合,笑眯眯地说:“孟姑娘,你要知道,哪怕我如今不能人事,照样有一百种法子叫你在床上欲|仙|欲|死。做我的女人,包你过得是神仙日子!还别说,这些伤感情的话从姑娘嘴里说出来,本公子怎的就生不起气来呢。”

      得,论脸皮,她完全不是周宏的对手。她也无意挖空心思和这人渣较真,当真说赢了他,最后不讨好的反倒是自己。也不是惧他,做人要懂得能屈能伸,这是近来最大的心得。

      孟媱一屁股坐在院子里的木桩子上,翘起个二郎腿,整个儿一女流氓的模样,对这等调戏压根儿没往心里去:“我懒得再同你说这等浑话,今儿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要我心甘情愿嫁给你也不是不可以。周公子坐着轮椅也要专程跑这趟,想必揣着几分要我服软的心思。这么着吧,我孟家怀揣一颗仁义之心,若为天下百姓心中便无所畏惧,舍身赴死亦无半句赘言。嫁给你嘛,说实话,穷疯了才嫁你这不中用的,但你要是能搭棚施粥一个月,救下哪怕一个快饿死的人,我孟媱这点牺牲也就值得。”

      周宏大笑,好似听了什么玩笑话:“迂腐啊迂腐,别人性命与你何干。莫不是听信了佛家那套众生平等?嘁,有人生来就是低贱,还平等,呵!”顿了顿,桃花眼微眯却又点头,“行我周大公子的婚事自然要办得风风光光的,新娘子岂能哭丧着一张晦气脸。可以,就按你说的,搭棚施粥一个月,咱们各取所需。”

      孟媱脑袋一偏,补充:“明天就开始。”

      “可以——哦,对了,瞧我这记性。”周宏用扇柄敲敲脑袋,而后推动轮椅,将之停在孟媱脚边上,再从怀里取出一个信封,交到她手中,脸上的笑容愈加深了,“缓兵之计,在我这里行不通。孟姑娘,再被我发现玩儿手段,不等昏礼我就先玩儿玩儿你!”

      孟媱:“……”

      二姐说送信给梁公子,她就知道行不通,这信都被人截下了,除非周家明天就被上头给办了,否则这花轿她必须得上。

      “不知道周大人拦截上京告御状的手段,是不是也这么高明?”

      “那是自然。”周宏嘴角挂笑,用扇柄擦着孟媱的下巴一带而过,他再闭眼轻轻一嗅扇柄,浪荡至极,“真想早日一亲芳泽——哈哈哈……”

      周宏大笑着,推着他的轮椅,带着他的狗腿子们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见周家人走了,孟媱才猛地打了个寒噤,在裙子上擦擦全是汗的手,尤觉得后怕。家中没人,就周宏那个败类,倘若一时兴起,她今儿别想完完整整的。

      “老天爷怎么还不劈死他!”

      有没有人想英雄救美,让她做做白日梦的啊……

      ——

      常彧惊觉自己是第一次来琼华宫,宫中住了八年,除了皇后的仁明宫,后宫别的宫殿他竟从未踏足,此番来琼华宫亏得让陈福先行,才没有走岔了路。至于陈福感不感觉奇怪,走在皇帝面前惶不惶恐,那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琼华宫中,宸妃咋一听到皇帝要来的消息,立即领着大皇子出门来迎。常彧远远便见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手里牵着个蹦蹦跳跳的小娃娃冲自己走来。

      宸妃,丁黛眉,是个他从来不曾见过的女人。遥望着宸妃那种涂着厚重妆容的脸,常彧皱起眉头,忽然间想起媱媱亲自带太子常耀的那段时间,孩子总爱黏她,她便从不曾涂抹如此厚重的铅粉。况且这寒冬腊月的,怎能让孩子出来吹风。

      这第一眼,便高下立见,心生不悦。只是他面上却无半点变化,对宸妃的施礼不亲不疏,倒是多看了常凌两眼。

      这个儿子……瞧着便不及常耀激灵,可到底是他的儿子啊。他突然看后宫不顺眼,看一子一女不顺眼,可这里头谁做错了什么,非得要承受一夜之间失去圣眷的变故。是故,本对后宫极其排斥的他,本着良心也不得不和颜悦色。

      这两岁的孩子,还冲他伸出小小的胳膊,要他抱……

      宸妃见了便掩嘴轻笑,声如黄鹂般清脆:“陛下,您瞧啊,凌儿最亲您,我这做母亲的反倒不及。带了他半日了,一抱他便要闹,非得自己下地走。你一来啊,他就知道要您抱。”

      是么,也不知是谁教的。常彧抱起大皇子,嘴角笑了一笑:“甚是乖巧,朕瞧着喜欢。外边儿风大,进去说话。”

      宸妃觉着今天的陛下瞧着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又说不出具体问题出现在哪里,唯一能概括一二的,就是素来冷酷喜欢皱眉的皇帝,今日竟然瞧着有些和善。

      可这和善中偏又透着一股子陌生与疏离。

      常彧这一留,就在琼华宫留到晚上,却并没有在这里过夜的意思,用了晚膳后便回了文德殿批阅奏折。这一亲一疏,让期待了很久的宸妃倍感失落。

      不过,同样失落的可不止宸妃一个。

      是夜,左相府接到了宫里贵妃娘娘传出来的消息。本已就寝的左相徐胜,一时间睡意全无,愁云不化。

      ——他女儿贵妃求见陛下被劝了回去,可转头皇帝就去了宸妃那里。不仅留到晚上,还赏了许多奇珍异宝,与大皇子父慈子孝,难得脸上笑意常在,现在宫里都传遍了。

      这说明什么,说明宸妃母凭子贵,实实在在又压了贵妃一头。这后宫的风向向来牵扯到前朝,右相一党如若得到消息,朝会上必定急不可耐地催促陛下早日立太子。太子一立,后位还不就是她宸妃的囊中之物。

      徐家目下完完全全处在下风位置,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总得想个法子堵住丁家往上爬的路才行。之前还能借大皇子年幼,劝陛下不急壮年之下立太子,可现在陛下突然亲疏分明,这说明已经有立太子的心思了啊。

      可惜啊,他徐胜想了整个后半夜,除了继续揪右相的毛病,委实找不出任何可行的办法。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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