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乖呀》繁玉

9、典礼

　　药乖跟着前面的人，他们站起，她就站起来。他们鼓掌，她也跟着鼓掌。
　　首先校长做开学典礼致辞，此后优秀老师发言、优秀学生发言。
　　程子祁上台演讲的时候，九班的鼓掌声明显变大，因九班处于中央位置，效果极好——给人发言人受重视的感觉。
　　讲台上清爽干净的程子祁微笑。
　　少年气质沉稳，俊俏模样自在，吐词字正腔圆。不少学生都开始认真听话，双眼集中在他身上。
　　药乖本是提着半分精神应付典礼，当她看到讲台上讲话的男生时，精神振奋一下。
　　他叫程子祁，来自九班——从程子祁的自我介绍中可得知。
　　药乖看着面前缺席的座位，默。
　　有着黑眼圈的她抬起落在前座的目光，转向主席台演讲的少年时，对方正好视线也转到她。
　　程子祁没有扫过，侃侃而谈的同时，凝视着药乖笑得更加深。
　　对视两秒后，确定对方一直冲自己笑，药乖率先低头，心里郁闷：早知道先前就不怼他了。一个班的，低头不见抬头见。
　　想到以后相见时的尴尬场面，药乖不舒服。她不是大咧咧的人，不擅长对付那样的场面。
　　等该发言的都发言完，进行优秀学生颁奖。高一都是新生，所以没有他们的事，程子祁下了主席台就向班级所在位置走去。
　　穿过一双双横亘在座椅前的腿，程子祁在周围人的的注目下回到座位。
　　他没有在意其他同学的目光，在坐下来之前，低着头对着身后的药乖笑说：“你好呀。”语气轻飘飘如游荡的云，听起来高兴的样子。
　　可惜他没能立即等到药乖的回复，考虑到自己会挡住后人的视线，说完后程子祁坐了下去。
　　药乖望着他的后脑勺，等到理解了他说的话之后，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句：既然你不计较了，我也不计较了。
　　小腿往前晃了一下，随后又听话地贴着地面。
　　肖芸雪隐蔽地瞟药乖，又瞅程子祁，不语。
　　药乖看起来像是个小学生似的，应该不会的——
　　她眸色加深，唇抿紧。
　　注意到药乖沉默地望着程子祁的后脑勺，半晌，松软身体靠在椅背眯上眼继续“休息”。
　　收回视线，肖芸雪端坐身子，少女曼妙的身姿极为动人。
　　等到开学典礼结束，已经过去了一百分钟。
　　当主持人嘱咐着同学们有序退场的时候，礼堂瞬间喧哗骚动起来。就像突然炸开的锅。
　　药乖听到耳边的声音陡然增大，睁开眼睛，发现大家纷纷站起来退场。
　　她也站起来，因为座位在中央，队列的行进缓慢，她们基本停留在原地等候。而她右手边隔着一个座位就是程子祁。
　　程子祁见到站起来的药乖，低头露出温和的笑，“没想到我们是一个班，那天是我对不起了。”他这是就看“轻”药乖的举措表示道歉。
　　礼堂很吵，程子祁特意提高音量，是故甘森和肖芸雪都能听到。
　　二人目光不约而同落在程子祁身上——
　　班长虽然开朗热心，但主动和女生说话貌似还是第一次见。
　　药乖正背书包，她不知道程子祁在跟她说话，心里想着要去和江乐汇合。
　　声音是不受控制地传到她耳里。
　　须臾，她抬起头，对程子祁说：“没关系。”
　　双眼直视程子祁的脸，漂亮的眼睛下有着黑眼圈，这使她看起来精神略差。
　　程子祁本以为药乖低着头不想跟他说话，听到这一句，和煦笑着搭讪起来，“我叫程子祁，你叫什么？”
　　声音从右上传来，药乖知道程子祁正跟她说话，周围又吵又闹，从乌压压一片的黑色头顶可知离开礼堂没有那么快。
　　药乖犹豫一下，然后将手环上的小话筒取下，右手将它举在程子祁眼前。
　　“你对着这儿说话，”药乖的声音清越，比水还要剔透，“我的听力不太好，如果你想跟我说话的话就对着这个说。”
　　自己要在学校里待三年，她的情况不可能瞒下去。而此刻一时半会无法离开礼堂，程子祁跟她说话，自己不搭理，显得不近人情了些。
　　杏眼直视着程子祁，眼珠子又黑又大，看起来认真又坦诚。
　　程子祁脸上的笑意滞住，表情变得严肃，他接过嫩白小手递过来的小东西。
　　然后看见药乖埋头拿出手机，打开蓝牙，同时回复他之前的提问：“我叫药乖。”
　　“医药的药，乖巧的乖。”女孩的声音娇嫩，混乱的场合中程子祁要仔细听才能听清。
　　肖芸雪在二人后面，同左侧的同学言笑晏晏。只有她不时暴露的不对劲姿势，显示她大部分心神还在药乖和程子祁二人身上。
　　程子祁举着手里的小玩意，对着它开口：“听力不好——佩戴助听器没用？”
　　他看见药乖低头看手机里浮现的文字。
　　“不是听力弱，是另外一种病。”药乖微微仰头同程子祁说，她的声音平稳，看不出任何受疾病干扰的困惑。
　　“是吗——”程子祁摩挲着手里的小东西，心里升起一种复杂的感情。
　　“会好的。”药乖紧接着程子祁的话。
　　她努力实现妖精的愿望，妖精就会帮她，她的病会好的。
　　“嗯，一定会的。”程子祁先是愣了一会，随后肯定地点头。
　　在周边比她高的人群之中，背着小书包的药乖看起来太娇小了，就连露出来的耳朵也是小一号。
　　娇小玲珑这个词太适合她了。
　　程子祁目光停留在她脸上，继续说着：“你是Ｂ市人吗？”
　　三中是全省招生，学生各地都有，程子祁此番提问纯属搭话。
　　“不是。”她家在Ｄ市一个县城里。
　　“所以你是Ｂ市的？”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交流着，气氛不尴尬，反而很融洽。
　　程子祁温和而又恰到好处的笑决定二人间节奏舒缓自在。
　　全程药乖都没有仗着天生的可爱面庞做出撒娇一类姿态，相反，她表现的比较成熟。
　　药乖一板一眼的回话，让程子祁没法把药乖看做和自家小弟差不多的女生。
　　她是和自己一样的高中生，不是小学生。
　　程子祁内心终于建立起这个概念。
　　然每当程子祁瞥见药乖的容貌时，还是觉着小女孩太可爱，怎么会是高中生呢。
　　好不容易走出座椅前的过道，二人顺着人流向侧门走去。因为门只有那么大，人流自发以门为尖缩小着。
　　人贴着人，程子祁挨着药乖，也不说话了，做出隐约的守护姿态，向前离去。
　　肖芸雪的目光一直挂在两人身上，见到程子祁的动作，咬唇，眸色深沉。
　　跨门的时候最挤。为了护着药乖，程子祁抬手圈住小人的动作已经很明显了。
　　可也是因为动作幅度变大，药乖被一侧的一个较胖的男生撞到，她几乎被搡入程子祁的怀里。
　　程子祁的味道很干净，像电影里的少年，衣服上还散发着香皂的味道，清新好闻。
　　电影里的少年——
　　想到这里，药乖眼睛聚焦，回神。
　　她在想些什么呢。
　　陌生异性接触引起的不适让药乖心里略微不宁静。等出了门，人群散开，她状似淡定地往远离程子祁的方向挪。
　　形成男女间的安全距离。
　　“我有事要走了，话筒给我吧。”药乖抬头对程子祁说。
　　外面的阳光很大，铺天盖地罩下来，遮阳台都发挥不了作用。
　　不同于室内的人工灯，阳光底下药乖的皮肤额外被强调白皙细腻，和军训后的高一新生们形成强烈对比。
　　“好。”程子祁点头，话筒落回药乖手上。
　　精巧得到小话筒已经被少年捂热，感受到自己话筒有另一个人温度，药乖心里莫名烦躁。
　　对着程子祁挥挥手，恼怒一样朝计划的目标快步走去。
　　程子祁望着她的背影笑，说了句：“再见”。
　　也不知道药乖能不能听见。
　　“程子祁——”被人叫住，程子祁回头。
　　肖芸雪笑盈盈走来，她精致的妆容和药乖疲倦的面容形成对比。
　　不过在程子祁眼里，药乖更为自然，看着更舒服，像是玩累疲倦的小兽。
　　蔫哒哒的，让人会心一笑，想抱到怀里让它好好休息。
　　他在想些什么呢。
　　程子祁被自己的想法逗笑。
　　“嗯，有事吗？”他笑问。
　　“没什么，你今天下午有什么安排吗？”班上女生这边好几个商量好要去逛街，顺便好好吃一顿。
　　她们邀请了肖芸雪，但她没有当场拒绝也没有接受，只说到时候再说。
　　程子祁迅速思考一秒，“收拾一下屋子。”
　　他家给他在学校附近租了一套房，军训期间一直住在军校还没去过。有些私人物品需要自己收拾。
　　只不过有多少东西，需要收拾多久，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你租房子了？”肖芸雪问。
　　“嗯。”程子祁笑着点头。
　　三中周围招租房多，都是用来给家长陪读用的。有经济实力的会给孩子租房。家里安静的学习环境总比寝室好，更别提还能照料生活事宜，可以让孩子专心学习。
　　肖芸雪后悔。
　　之前家里说给她租房，找个阿姨陪读，可她当初想体验寝室生活，拒绝了。
　　不好上杆子要求对方带自己到家里去看，她说：“那好，晚上见。”
　　笑眯眯摆手，姿态大方得体，红唇亮眼。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