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凤鸾天》半眸

94、意外收获

　　虽然有了梵啸的令牌，但一开始就去各族找人显然不太理智，他得先想个办法，在最快最短的时间内，吸引更多的注意。对此，九天也有了打算。
　　翌日一早，九天拎着快牌子站上了演武场的擂台，牌子上只写了两个字——“约契”。约契是魔界一个特有的习俗，二人在比武前各自立下契约，一旦比赛开始，便不得反悔，输家必须履行赢家的契约，如有违反，便会招来整个魔族的追杀。之所以说它是一个习俗，是因为约契的说法已经流传许久，但实际在魔族中却并不常用，人们以武做赌，也有相应的约束力在，并不一定非要上升到约契之上，那性质可就完全不同了，便是赢得人让你给他做一辈子奴隶侍候他，作为输家也只能认栽。
　　九天的约契内容很简单，甚至说，有点离谱。他任由挑战的人开条件，不管对方的约契内容为何，他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输了便要做他的兵，而且是可以拒绝的那种。也就是说，这个约契几乎只对他一人不利，却是给了挑战者自由选择的权利。
　　魔界最不缺喜欢打架的人，既然九天约契的内容已定，挑战的人根本没有顾虑，因此有不少人抱着试试看和凑热闹的心思上台，开得条件天花乱坠，只是无一能在九天手下走过三招。九天也并不着急，来者不拒，就这样过了一个上午。
　　午膳的时候，人自然都散了，九天就坐在擂台边歇着，想着下一步的打算，突然一物飞来，他随手一接，是个馒头，一愣，随即毫不在意地咬了一口。
　　邱黎手里还拿着两个，一边吃一边悠哉地从远处走来，“你在做什么？”
　　九天摊手：“做生意。”可不就是做生意吗，骗人上贼船的生意。
　　邱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手指敲了敲九天约契的牌子：“带我一个。”
　　九天以为他要挑战，三两下把馒头塞进肚，起身准备上台，被邱黎一把按住，“不是约契。”他无奈叹口气，“我说做你的兵。”
　　九天一愣，挑眉。他对这个神神叨叨的人没什么坏印象，可也不至于多熟，这人却似乎跟他很是亲近，不由让九天心生怀疑。
　　邱黎似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微微笑道：“不必怀疑，虽然你可能对我不熟，但我可是很早就认识你了。”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完，九天眼中的怀疑更甚，他几乎过目不忘，即便只是见过一面的人也不至于忘了，他很确定，跟眼前这个人也不过几面之缘，连认识都算不上。
　　邱黎颇有些无奈，轻叹口气，解释道：“南湿一族有三大奇术，巫术、奇门遁甲和通天之术，前两项为地术，有门道，可相传，南湿一族几乎人人可习得，但通天之术却被称为天术，每隔百年南湿一族才会出一个可通天之人，与生俱来这通天之术。”邱黎优雅地将头支在擂台上，另一只手指指自己。
　　九天：“你？”
　　邱黎满意地点了点头：“通天之术并非全能，欲窥探天机，必要付出代价，天机越深，代价便越大。同时，还有一项禁忌，可问他人，不可问自己。”
　　九天挑眉，似乎猜到了什么。
　　邱黎耸耸肩：“没错，那时候年少无知，我破了禁，几乎五脏俱损才得到一个模糊的影子，就是你。”
　　九天一愣，半是怀疑，半是好奇，“你如何确定是我？”
　　邱黎笑：“为了这一卦我差点连命都搭进去，你说我会不会认错？”
　　九天莫名有些尴尬，明明与他无关......这人给自己算卦怎么还算他身上来了......
　　“我这身子，养了这些年，方才好了些，结果前阵子为魔界占了一卦，又是因为你，又是去了我半条命。”邱黎颇有些哀怨地看向九天。
　　九天眼睛跑向一旁，这......不能怪他吧。
　　邱黎摊手，“既然天命已定，我与你的瓜葛是跑不了了，何必逆天而行。”
　　九天看了他半晌，突然道：“我不懂你的天命，我只知道——我命由我不由天！”
　　邱黎突然愣了下，随即垂下眸，看不清神色，“我以通天的身份降生，注定为命运而生，被命运所累。”他自小便背负了整个南湿一族的命运，没有人管他的身体，没有人问过他是否愿意，十五岁前，他几乎没有出过问天台，每时、每日、每夜，问天、祈福、占卦，只要是南湿一族所需，再大的代价他都得付，因为长老们告诉他，这是他的使命，是他的命运。在遇见九天之前，他对此深信不疑，因为不愿怀疑，也不敢怀疑。可如今，他见了九天两次，也被震惊了两次。第一次，九天问他，是输给了自己还是输给了道，第二次，九天说“我命由我不由天”。太特别了，九天于他来说，太特别了！他不由想要待在九天身边一探究竟，他想要知道，他一直坚持的道究竟是对是错，哪怕最终的结果是粉身碎骨，哪怕飞蛾扑火！邱黎抬头，已经恢复一片从容淡定的模样，“怎么？不欢迎？”
　　九天挑眉：“多多益善。”
　　邱黎哈哈一笑，“你这‘摊儿’也不必摆了，我有几个人选，包你满意。”
　　那真是太好了，九天心想，表面却仍旧平静，“好。”
　　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九天将令牌交给邱黎，招人之事他便撒手不管了。他虽一开始也没指望能凭着约契便解决问题，但邱黎这个意外收获倒是着实不错，不过几句交谈，邱黎便知道他想要什么，需要什么样的人。邱黎善算，步步为营，举一反三，当之无愧的军师之才。
　　有这么个能干的助力在，九天乐得清闲，也得以提早去做些只有他才能做的事。第二次踏入魔山，刚走了两步，就感到怀里小家伙的不安，九天伸手拍了拍，“小叽，别怕。”是那只与他有数面之缘的松鼠，自从上次把它放出来之后，小家伙便一直跟在他身边，怎么都不肯离开，九天于是收了它，还为它取了名字。
　　小叽显然是对这魔山有些畏惧，或者说，对这山里的某人有阴影，这几天一直老老实实，却一进魔山就开始躁动不安。
　　九天的安慰多少起了些效果，小叽不再发抖，却是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委屈地看着九天。九天微笑道：“一会儿你藏好，不要出来，没事。”
　　小叽似是听懂了，往里面缩了缩。
　　九天凭着记忆找到了温偌的药草屋，前几日被他袭击一空的样子还没来得及恢复，他和梵尘得以反杀那些人多亏了温偌的这些花花草草，但温偌恐怕是心疼坏了。清了清嗓子，敲门。
　　“温大人，我们又见面了。”
　　温偌开了门，脸色阴沉，二话没说，掷出两枚银针，九天闪身躲开，又有几枚追身而至，这样来来回回几次，九天算是明白了，他若不让温偌出口气，今天恐怕是没机会谈话了。轻叹口气，避开小叽所在的位置，任由两枚银针扎入肩头。九天的呼吸一滞，微微皱眉，温偌的针，怎么可能不淬了东西。
　　果然，入针之后，温偌便没再攻击，九天暗自忍耐了会儿，擦了擦嘴角的血，有些无奈，好像他还没有一次在温偌面前不受伤的。也对，他要是不受伤，也见不着温偌。
　　“大人可是出够气了？”
　　温偌冷哼一声：“你不会以为搬空了我这一室的毒药，受我两针就算完了？”
　　九天并不像往常一样惶恐不安或是下跪求饶，反倒勾了勾嘴角，颇认真道：“差不多了。”
　　温偌挑眉，有疑惑，也有惊讶，这小子果然不一样了。
　　“九天这次来，是要跟大人做笔交易。”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交易？”温偌不屑道。
　　“以前或许没有，但现在有了。” 对于这样的轻蔑，九天并不在意，因为多少有了些底气，“大人既然选择留在魔山，想来是也未曾想回天界，与其在魔山里躲躲藏藏，不如正大光明留在魔界，这里有九天一席之地，也会有大人的。”
　　温偌狐疑，“就凭你？”
　　“就凭我。” 九天坦然一笑，“大人，做我的军医吧，你的习惯尽可以保留，对你来说，治的是天界人还是魔界人并没有区别不是吗？”
　　这点九天确实没说错，是神是魔对与温偌来说并不重要，但问题是，九天给他的并不是道选择题，而是送命题。温偌冷笑，“我恐怕没有机会选择吧，如果我拒绝，你就会把我交给魔界处理。”并不是疑问，而是肯定。九天说的话他信，九天既然说了能给他一席之地，就绝不是虚言，其实他也多少猜到了。更重要的是，他的毒和药用得再好，打起架来也绝不是九天的对手，更何况，他的大部分毒九天早已习惯，当初肆无忌惮的试药，还真没想到会有这么个坏处。既然已经被九天发现，结局只有两种情况，要么他与九天一同叛变，要么他被九天抓去邀功，总之不会对他视而不见。
　　九天对此未置可否，只道：“魔界的十万大山，大人这样躲躲藏藏要探到什么时候？”
　　温偌眼前一亮，“你什么意思？”
　　果然，对付温偌最好的办法不是威逼，而是利诱，“大人又是雾障又是秘境的，不累吗？即便如此，一个地方恐怕也最多只能待上月余，还要时刻提防巡山的守卫，担心哪一天被怀疑、发现。大人该苦心钻研医术，这般提心吊胆，岂不是浪费时间？”
　　温偌沉思，他竟觉得九天说得在理。
　　九天暗笑，知道温偌已经开始动摇，多半事要成了。
　　思考半晌，温偌道：“你能让我为所欲为？”
　　“恐怕不能。”九天摊手，实话实说，“但总不至于比现在糟糕。”
　　温偌皱眉，又是半晌思索，道：“我的习惯可以保留？”
　　九天勾起嘴角，“当然。”九天说的习惯是温偌制药医人上的一些小癖好，不爱用麻药也算其一。除此之外，温偌也算药到病除。
　　此时的九天还不知道，因为他的这一决定，不久的将来，他那支几百人的队伍，做着最惊险困难的任务，却成了整个魔界伤病率最低的存在，温偌功不可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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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超级打工仔小邱上线，这种出人出力又出钱还帮着算卦的员工已经不多了，遇到要珍惜~
某邱：那个......我身体不好......
九天：哦，那你记得坐着办公哈
某邱：又是想辞职的一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