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凤鸾天》半眸

37、幻境

　　九天刚跑出去没多远，只觉得左肩一沉，回头，看到了一团毛绒绒的小东西。适才只顾着抓准时机开溜，倒是没注意那团黑影是个什么东西，没想到还是老熟“人”。
　　“你怎么会在这儿？”不怪九天惊讶，圣武会的试炼之地都由上神选取，经法术穿越而至，原本该在毒瘴中的家伙，竟然会出现在现世，实在是有些奇怪。
　　黑影正是第二试炼里遇到的那只带头的小松鼠。它似乎听懂了九天的话，斜眼一副鄙视的表情，似乎在说“愚蠢的家伙”。九天笑笑，为自己解读出来的意思感到有趣，也不在意，继续往前奔跑。
　　过了会儿，小家伙用爪子敲了敲他，九天一回头，便看到一颗红红的果子递了过来，这东西他看着也眼熟，只是不知道刚刚被这家伙藏到了哪里。停下脚步，接过果子，毫不犹豫地吃了进去，熟悉的灼烧感立刻从肺腑中传来，虽不似最初那么强烈，但也激得他出了层薄汗。
　　稍缓了下，九天竟是从另一条路又跑了回去。任暗夜再精明，也想不到九天敢走回头路，更何况他还在忙着跟梵啸解释自己为什么放炮了敌方刺客的事儿。刚养好的伤，怕是要再裂开一次了。暗夜十分郁闷，这是第二次因为天界那臭小子受罚了吧，连句谢谢都没有就算了，还回回被他气得半死，这都造的什么孽！
　　虽还是没有找到人，九天却在南山与北山的交界处找到了一个香囊，这东西是燕舒宫给每个皇子准备的，每年一替换，五岁前他也有过这待遇，虽然记忆久远，但这东西他还记得。袋子上是用云舒线勾勒的数字十，显然是鸾晖的东西。只是这地方掉得有些微妙，很难下定论是否与魔界有关。
　　时间紧迫，九天也只得先将东西收在身上，回到了北山。既然答应了温偌，他也不敢迟到，谁知道温大人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对他做些什么。那只小松鼠竟也一直跟在他身边，九天发现，小家伙似乎跟毒瘴有着特殊的联系，在两地穿梭自如，他也就索性留下了几颗果子带给温偌，一是兑现承诺，二也算讨好下温大人。温大人也十分“领情”，用了仅仅五天时间，便将果子研究了个透彻，顺便让九天完全适应了那果子治伤时的剧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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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试炼的天书迟迟未曾显现，直到开启的当天，天书上终于有了提示，仅仅四个字：杀死梦魇。
　　带着疑惑，九天走入穿越镜，入眼的是一片朦胧的白雾，紧接着，周围的道路渐渐清晰起来。这条路他仿佛走了无数次，却又好像第一次踏上，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很慢。很久之前的记忆了，他本以为已经忘记，却清晰地闪现在脑海。他记得路中间的西面有一个亭子，离得鸾凤河很近，夏天的时候，那里格外凉快。再往里走一点，是一座假山，爬到假山顶上，可以看到远处朝凤天的守门金凤。路的尽头，是凤栖宫，不是他熟悉的坍塌的房屋，黑色的断梁，灰败萧索的景象，而是座完好的宫殿。不似别的宫殿用琉璃砖瓦修葺的金碧辉煌，那是用母亲喜欢的古朴香木和玉石打造的，简单得很，却格外舒服。
　　九天停下脚步，看着这陌生又熟悉的景象，久久无法移动。直到身后传来一声：“天儿”，恍如隔世。背脊倏地一僵，他不敢置信地睁大双眼，在对方叫出第二声之后，才猛地转身。
　　芸霄微微一愣，随即淡笑道：“怎么连请礼问安的规矩都忘了？冒冒失失的。”
　　九天僵硬地单膝跪地，眼睛始终盯着芸霄的脸，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句话。眼中的雾气逐渐升腾，他不敢眨眼，怕是一眨眼，这一切就会消失不见。什么东西顺着脸颊滑落，有些麻痒。
　　芸霄略惊，上前一步将儿子扶起，“怎么了这是？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
　　九天慌乱地抬手去擦，脸颊染上了些许红润。芸霄笑着摇了摇头，装作没看见，“夏梳备了午膳，陪为娘吃些去。”
　　“好”，九天沙哑地回，一阵心酸在胸口弥漫开来。他紧紧握拳，直到指甲刺破掌心，尖锐的痛楚才稍稍抵消那压抑的闷疼，让他得以喘息。
　　夏梳是凤栖宫里的大宫女，跟了芸霄很长时间，是个不太爱说话，但是外冷内热的人。九天还记得，最初的时候，他有些怕夏梳，也以为夏梳跟别宫的人一样不太喜欢他，于是老是躲着，可后来发现，他的屋子总是被整理的很好，一日三餐备齐，热水和换洗的衣裤也老是在他练功玩耍回来的时候准备好，这才渐渐亲近起来。
　　一路上，许多似曾相识的面孔在眼前穿行而过，九天记得他们的名字，记得那些字的一笔一划，唯独不记得他们的笑脸，看起来既熟悉，又陌生。
　　一桌子的饭菜十分丰盛，不太符合母亲的性子，他记得，母亲一向喜欢简餐。坐在桌旁，芸霄夹了块儿丸子递到九天面前的碗里，道：“尝一尝，特意找夏梳讨教的，就是不知道得了她几分手艺。”
　　九天微垂着眸，看不清表情，夹起丸子放入口中，忍不住闷哼一声，尖锐的刺痛伴随着血腥味在口中蔓延。
　　“怎么了？”芸霄伸手覆在九天手背，有些担心地问。
　　母亲的手带着些许暖意，真的很暖，他舍不得抽回。扭头将嘴里数根银针吐出，用另一只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看向母亲，九天轻笑着摇了摇头。
　　“是不是做咸了？”芸霄皱着眉，似乎有些懊恼，“来喝点汤，这汤我可是熬了整整两个时辰。”
　　接过汤碗，九天并没急着喝下，而是捧在手上，看着眼前一脸期待的母亲，许久，才将碗里的汤一饮而尽。冷汗顺着额角滴落，喉咙处仿佛有一把钝刀慢慢向下割，胃里像是燃起了一团火，痛得他想要蜷缩起身体。努力控制着表情，微微勾起嘴角，眼前已经疼的模糊不清，他却固执地看着前方。即便知道会受伤，即便知道这一切只是幻象，也还是不想辜负。
　　“娘”他说：“很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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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被土豪支配的恐惧......感谢洋和小可受，这波打的不是鸡血，是皮鞭！！！
PS:感受到九天的绝望了吗，幻境还在继续，下章——梦魇之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