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凤鸾天》半眸

33、输赢已定

　　暗夜刻意将人翻了过来，以便九天可以清楚地看到全过程，并随时喊停。直到此刻，他仍旧希望九天能够认输，所以做起来的动作异常缓慢，拇指轻搭在脚踝的筋脉上，一丝黑气不易察觉地顺着踝骨流向筋脉。手指一点点用力，指甲划破皮肤，穿透肌肉，勾在脆弱的筋脉上，只要稍一拉动便能扯断，“我再问你一次......认输吧！”
　　九天吃力地抬起上身，看向自己的左脚，那眼神中带着绝望和伤痛，却不是单纯对无法修复的伤害的惋惜，而是有些更深层的，暗夜自问看不懂的东西。然后下一秒，他诡异地笑了，左腿使劲地向旁边一代。暗夜没有来得及反应，被带得一个踉跄，身体微微前倾，脖颈处突然感到一阵凉风，本能地地向旁边一闪，有什么尖锐的东西瞬间从他侧颈处划下，一阵刺痛，血顺着锁骨滴了下去。
　　一切发生的太快，待暗夜重新找回平衡时，右手甚至还插在九天的脚踝中，左手立刻按上流血的脖颈，好在伤口并不深，只是皮外伤。若不是他反应迅速，就让这小子偷袭成功了！暗夜微眯着眼看向九天，眼下的人正右手握着根针，全身抖个不停。是痛的吧，看准自己被占用了一只手的时机，拼着脚伤让他露出破绽，又是自损似的进攻！筋脉断裂的滋味不好受吧，即便如此也不过是在自己脖子上划了个小口子，就算成功将那根针扎进自己脖颈，也顶多是叫他昏迷片刻，比赛的胜负和目前的情形不会有丝毫影响，这人究竟怎么想的？！
　　暗夜眼中的怨远比恨多，他抽出手，冷眼看着地上颤抖的人，打算给对方一点教训，却发现这人的状况似乎比他想的还要糟。颤抖的全身，惨白的脸色，深深皱着的眉头和紧咬的牙齿，这些本是忍痛时的正常反应，但九天表现得过于夸张了。刚刚还抓在手里的银针竟被他生生掰断，断针扎进手掌，他却似无所察觉，只是将手握得更紧更狠了。
　　暗夜皱眉走了过去，按住他双手，将他固定在地面上，没想到竟然换来九天一声惨叫。这人的忍耐力他刚刚是见识过的，脱臼加上分筋错骨手，也不过微微挣动，一丝申吟也无，现在怎么会仅仅抬起手臂就痛到出声？再看九天虽然身体被固定不能有大的动作，但头仍不受控制似的左右摇摆，似乎想要摆脱某种痛苦，仿佛此刻所受的折磨并不如他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暗夜不由陷入了沉思。
　　痛楚来得毫无预兆却极其强烈，就在九天偷袭暗夜的一瞬间，上天像是刻意为了跟他作对一般，在最关键的时候给了他致命一击。醉尘的反噬开始了，用巨大代价换来的偷袭毫无疑问失败，他却连确认的力气都没有。四肢百骸，每一处都像有虫子在啃食着他的血肉，然而让人疯狂的不仅仅是疼痛，还有某种嗜血的欲望，几近崩溃。明明睁着双眼，眼前却是一片漆黑，明明想要昏迷，却偏偏触感和意识前所未有地清明。内心深处难得的闪过一丝脆弱，渴望着，有没有谁可以来救救他，让他摆脱这样的痛苦？没有，不会有了，疼惜他的人早随着那一场大火烟消云散了。
　　下一秒，手臂被粗暴地抬起，剧痛如一记铁锤砸在脑海中，将短暂地还没来得及形成的脆弱砸了个粉碎，对疼痛的熟知和熬刑的记忆让他慢慢恢复了平静，紧接着又是死死咬住牙，再没有了一点声响。
　　然而仅仅是刚刚的那些反应，已经足够暗夜做出判断。他单手便钳制住了九天的双手，另一只手掀开九天衣襟，朝着一处伤口狠狠按了下去。九天的身体猛地一僵，脸上的表情隐忍而又痛苦，虽未申吟出声，但是大滴的汗水和惨白的脸色却无法掩饰。暗夜微勾嘴角，虽然不知道原因，但这人的五感明显比之前加强了许多，眼中闪过金光，他就不信这样九天还不认输！指尖在伤口上摩擦搅动，不放过每一根筋脉、肌肉，像在做着什么精细的活计，有的伤口深可见骨，微一使力，便将骨头折断压进胸腔。
　　九天口中血气上涌，已经来不及吞咽，血顺着嘴角滑向脸颊，最终滑落地面，形成一小滩血洼，他的眼睛渐渐蒙上灰败之气，暗夜见状，停了手，好心地帮他处理了几道致命伤，然后不疾不徐地问：“怎么？还不认输吗？第二试炼没有时限，我不怕陪着你慢慢耗，放心，绝对不会不小心让你死了的。”
　　九天不知是没有听到，还是不愿理睬，只不住地喘息着，他偷袭一次不成，知道暗夜绝对不会给他第二次机会，就像是放弃了一般，任人宰割。暗夜明明占了上风，却总觉着哪里有些违和，种种现象都表明九天绝不是轻言放弃的人，那到底是打着什么算盘，难道真的就只是因为第二试炼的那两项禁忌？
　　一时半会儿没有头绪，暗夜一边思索，一边还想着逼九天就范，只在九天临近昏迷或是痛到极处麻木的时候，稍稍停手，等他缓过些许便又继续。以往也不是没有碰到过冥顽不灵宁死不屈家伙，他也不是没有耐心的人，只是在第二试炼的条件限制下，九天让他觉得格外麻烦。当夜子时，九天身上的抽魂草发作，暗夜原本觉着这人身上谜团太多，想要冷眼旁观，可后来还是不由出手相助，他实在是怕人死了到时候算在他头上。
　　就这样过了两天，暗夜的耐心几乎用尽，他抓了抓头发，焦躁地围着九天走了一圈，又重新跪到他面前，一只手提着衣领把人带了起来，“你小子心里到底打得什么算盘！真当我不敢杀你？！”
　　九天因为缓了些时间，意识还算晴明，听了暗夜的话，微微睁开眼睛，那双眼睛里有着得意和挑衅，却唯独没有怨恨。暗夜不明白，自己这么折磨他，为什么还能有人毫不怨恨？他被那双眼睛看得极不舒服，手像是被烫了般松开，九天摔回地面，震到胸肺，剧烈地咳了起来，又带动全身的伤，好一会儿才缓过来重新平静，嘴角还是微微勾着，沙哑的嗓音徐徐说着，“第二试炼虽没有时间限制，但是人却有，不吃不喝你能坚持多久？”
　　暗夜一愣，然后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立刻转头看向四周，除了光秃秃的墙壁和空旷没有尽头的场地外，空无一物，他瞬间明白了九天的意思。第二试炼虽没有明确规定时限，但冥冥中却是有的，空间内没有任何食水，他们分不出胜负，结局会是双双困死在里面！
　　“我没有，你也一样！而且你一身是伤，我不觉得你的处境比我好到哪里去！”暗夜咬牙说道。
　　没想到九天竟是轻点了点头，“现在这样，我大概还能撑九日，你可以试试。”
　　“不可能！”暗夜想都没想就反驳，先不说九天能不撑得了这么长时间，就算能，在这里耽误九日时间，第二试炼早就结束了！
　　像是知道暗夜在想什么，九天看着他接着道：“第二试炼只有两个结束的标志，一方认输，分出胜负，还有，结界内一人死亡。”
　　暗夜垂眸想了想，瞬间背脊惊出一身冷汗，这个试炼没有一人死亡另一人还可以出去的设定，所以只要结界中有一个人死了，另一个人只能等死或者自杀，对于这些天之骄子来说，简直没有比这更可怕的事！
　　“你是暗夜吧？”九天突然道，“用我这条命，拖住魔界四大护法之一，不知划算......”
　　九天的话还没说完，暗夜已经飞身过去，三两下点了九天几个大穴，让他动弹不得，又狠狠捏着他脸颊两侧，“你做梦！”
　　九天挑了挑眉，眼睛戏谑而又灵动，仿佛在嘲笑暗夜，说着“我才不会呢。”
　　暗夜瞬间意识到自己上当了，眼睛再次危险地眯起，想要继续折磨九天，可是又偏偏受到他刚刚一番话的掣肘，憋了半天，狠狠吐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九天身边的地上，不动了。
　　九天等了半天，也不见暗夜有什么动作，偏过头问道：“你还要继续折磨我吗？”
　　暗夜受不了九天说这话时望向他的那双纯净眼眸，那简直像是在问“你要不要再吃一口”这样简单的问题，撇开视线，他咬牙道：“谁要在你身上浪费力气！”就像刚刚在别人身上浪费力气的人不是他似的。
　　呆坐了半天，暗夜拍拍屁股起身，在九天以为他又想出了什么新的折磨自己的招数时，突然听到他说了一句，“我认输了。”
　　结界内猛地一阵白光闪过，下一秒，两个人的身影消失不见。九天出现在北山的山涧，靠在岩壁上还有些懵，他本以为还有场恶战要打，怎么......就这么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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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狐惑：哎呦喂，什么情况，咱们刑讯堂的堂主大人也有拿不下的人了？
暗夜：要不你去试试？
狐惑：这么可爱的主儿，我可舍不得下手~
九天：折磨我就算了，还撺掇别人折磨我，呵呵，暗夜，你很好
暗夜：！！！狐狸你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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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贼忙，搞得这章木有码完，今儿补上，大家久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