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凤鸾天》半眸

22、天意

　　“殿下如果没有什么吩咐，九天便告退了。”声音有些压抑不住地低落，九天垂了眼眸，想要离开。
　　“等等”融涯一把抓住了他，别扭下还是问道：“你有心事？”
　　九天微微错愕，他有那么多心事，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却是第一次被人问起，鬼使神差地就那么说了出来，“大殿下，您可有何夙愿？”
　　看得出九天的状态不太对，融涯略略皱眉，“自然有的。”
　　“可愿为了夙愿做任何事？”九天问得急切，一双眼睛盯着融涯，大而明亮，有种摄人心魄的纯净，融涯突然就有点不敢跟他对视，微微撇开视线，回道：“既不杀人放火，又不违背伦理道德，自然愿意。”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九天突然愣住了，这么简单的道理，他怎么会不知道。他既想回宗，又想在圣武会上取得优胜，两件事情本就没有半点冲突。只要能得到父亲的认可，无论什么手段，什么原因，往后千万年间，他有的是时间向父亲证明，何必钻那牛角尖呢？
　　似乎释怀了，九天发自内心地微微一笑，“谢大殿下。”
　　融涯何曾见过这样的九天，儿时久远的记忆不自觉浮了上来，好像曾经也有个小孩儿，无论旁人如何欺负，总是能露出真心微笑，让见着的人也跟着心情变好了似的。不知怎么就想起来了，融涯脸一红，抓着九天的手像是被烫到了似的松开，“你.......你谢我做什么，本殿下何时想要帮你了，我恨你还来不及！”
　　“是是是。”九天跟着附和，心里好笑却也不说破，“那属下便告退了。”
　　“喂！刚刚......你回去会不会有事？”
　　九天背对着融涯，笑着朝后面摆了摆手，“总不会比例行刑责的时候惨。”
　　融涯直磨牙，这小子，已经敢这么明目张胆玩笑自己了？不知怎的，他突然感到轻松了不少，再大的恨意，放下也不过瞬间的事儿，其实融涯一早就看清了，靠着折磨活着的人意图缓解悲伤，到头来不过是在折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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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等走到自己的住处，九天就被叫走了，眼见着离鸾鸣的营帐越来越近，他不禁暗叹，看天意什么的果然不是很靠谱，老天就从来没有站到过他身边。一进门，九天微愣了下，不止鸾鸣和鸾齐，鸾修和鸾耀竟然也在。自己虽骗了鸾鸣不假，但不至于为这么点小事儿就惊动父亲吧？
　　九天头皮发麻地跪在地上问了遍礼，没有得到回复，心里明白众人都在等着鸾耀发话，他也就乖乖跪着。
　　“圣武会的第一试炼已经下来。“鸾耀淡淡道： “是毒瘴。“
　　不是为了鸾鸣的事？九天眨了眨眼，听鸾耀继续道：“试炼为七日，瘴毒会虽着时间加剧，天卷指明，瘴内有七处净土，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说明，你可有何看法？“圣武会由上神主持，每场试炼开始前，会有天卷发于神魔两界。
　　父亲还是第一回询问他的意见，九天有些犹豫，不知当讲不当讲。没有说明，便是没有规则，上神不可能疏忽到忘记写进去，那么便是故意为之。略一思索，他还是说道：“第一试炼怕是为了减员而设。“
　　鸾耀微勾起一侧嘴角，不置可否，只道：“接着说。”
　　“那七处净土，可探却不可先占。进入毒瘴，无论哪方人马，必先隐匿气息以便暗中行事。入净土之内，虽避免了毒瘴危险，却无疑成为众矢之的。“九天一边说着，一边心中转得飞快，上神也真是够恶劣的，七这个数字也就注定了分配不均，最后一处地方的归属权有多难得可想而知。一场混战在所难免，可又不宜消耗过多，毕竟这才是第一场试炼，后面三场还未可知。九天想着想着觉得有趣，竟有点兴奋起来，说话的语调不自觉上扬，一抬头，对上鸾耀冷淡且带着探究的目光，忽地清醒过来，赶紧噤了声以额触地：“下奴僭越。”
　　鸾耀哼笑一声，心情似乎不错，竟没有罚他的意思，“无妨。上神的意思虽不可知，但减员的目的想必我们双方都各怀心思。我此次传你，便是要给你个任务，第一场试炼结束，我要魔界的人手减少一半，能做到吗？”
　　“是。”九天回，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起该怎么做，先不说对方有多少人，便是参加圣武会的又怎么会是些平凡对手。能做到吗？不能做到又如何，他难道还能拒绝不成。
　　鸾耀在这里不过是碰巧，几人凑在一起商量了些事，如今该交代的也都交代完了，就起身离开，鸾修自然是跟着一起的，鸾齐却没跟着离开的打算，“父皇与大哥先走，孩儿还有些事，稍留片刻。”
　　鸾耀瞥了眼仍旧规矩跪在地上的九天，提醒道：“明儿比试便要开始了，多少收敛些。”
　　“父皇放心，孩儿心中有数。”
　　明明知道明日是圣武会首战，也明明知道鸾齐留下来要做什么，却只是叮嘱一二，连制止的想法都没有，唯一的担心不过是事情的成败。虽然一早就知道父亲对自己毫不在意，可还是难免有所期待，希望落空，心也还是会痛呢。九天自嘲地笑了笑，微调整了姿势，冲着鸾耀离开的方向，故意大声地说了送请的话：“恭送凤主、大殿下。”
　　鸾耀的身影刚刚消失，鸾鸣便抢上前去，抬脚猛踢向九天，“混账，竟然敢骗我！谁给你的胆子！叫你骗我，叫你骗我！”
　　看吧，报应不是不来，原来只是迟了些，他就知道老天没那么容易放过自己。鸾鸣使了全力，脚脚踢到肋骨处，即便只是半神，那力道也叫人受不了。九天微躬了身子，由着他踢，直到一口口上涌的献血来不及咽下，顺着嘴角开始滴落，鸾齐才好心地拽离了鸾鸣。
　　“行了，别耽误了父皇大事。”
　　“他连我都敢诓，怎么能这么便宜他！”鸾鸣虽停了手，却显然没有尽兴。
　　“他是不能便宜，你以为你跑得了？”鸾齐剜他一眼，“我这才离开多长时间，就给我惹事，回头静心咒抄三十遍。”
　　“三哥！”
　　“嗯？”
　　“……“鸾鸣不敢再说什么，鉴于之前的教训，他怕自己再说就又不是三十遍的事儿了。
　　鸾齐看着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弟弟，叹了口气摇摇头，转向九天，眼中只余一片淡然，“曾经听过一个凡界故事，说是祁国有一人行骗为生，有一次不小心骗了微服私访的皇帝，皇帝大怒，将那人扒光了绑缚于集市上，当着众人的面叫手下往那人身上刺针，刺了大大小小足足一千银针，还是最后皇帝开恩，一针穿胸，才让那人解脱。看来欺骗之事无论是在天界还是凡界，都是无法容忍的，你觉得呢？“
　　“下奴愚钝，不知道三殿下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愚钝？”鸾齐冷哼一声，“我看你比谁都明白！”
　　“那三殿下应该也知道，九天若不出手，凤凰与白鹤势必结下梁子。”九天抬眸直视鸾齐，眼中有着鸾齐从未看过的冷，但只有一瞬间，又回复了淡漠的平静，余下一汪深邃。他从未曾反驳过他们，无论多么不合理的待遇要求，一向只是默默承受，如今突然转性，倒叫鸾齐有些措手不及，不过他很快便恢复正常，“这么说我倒要感谢你了？”
　　“下奴不敢。”九天似乎恢复了以往的样子，眼眸轻垂，看着前方地面。
　　“既为天奴，是何本分，还用我再提醒你一遍？你不为主子排忧解难，倒帮衬起旁人，两族的交情如何也是你能左右插手的？你敢说你全为大局考虑，毫无私情在里面？”
　　这事儿到哪里清算九天都不可能讨到公道，刚刚出言反驳也不过是有股子情绪无处发泄，自暴自弃罢了。他没指望今儿能逃过这顿罚，外露的情绪一早已经被他收敛好，跪伏在地，“下奴知错，请殿下责罚。“
　　“东西抬上来！“鸾齐冲着外面吩咐，原来是早有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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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听说有人把我上章的话看成了双更，好吧，满足你们，谁叫亲妈心软呢～
话说我儿砸也就才休息了一章，竟然有人就嚷嚷着要虐了，你们真是哦，我都看不下去了！怎么可以这样呢，让我儿砸歇歇啊，下章小拍一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