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凤鸾天》半眸

2、鸾天

　　上虞七年七月七日，是凤族的大祭，百凤朝礼，祈求祥瑞。五岁的鸾天身着华服，一路跑到了朝凤天，却被天卫拦在了门外。
　　“九皇子留步，主上吩咐了，您不能进去。”
　　鸾天揪着衣角有些委屈：“可......可是今天是朝凤的日子，所有皇子，不是......不是都要拜祭先祖的吗？我......”他也是皇子啊。
　　两个天卫面面相觑，阻拦的手却是纹丝不动，“九皇子就别让我们为难了。”
　　“我......我不进正殿，就远远的在门口祭拜就好，你们可以看着我，真的，我就在这里祭拜就好，只要......进去一点点就可以。”鸾天焦急的恳求着，一会儿仪式结束，他这祭拜便不作数了。见两个天卫还是没有放行的打算，鸾天一屈膝跪在了地上，“求求你们了！”
　　“九皇子！这可使不得！”两个天卫吓了一跳，天界最重视的便是规矩，上位叩拜下位，他们可是要遭天罚的。
　　鸾天眼中的悲痛与恳切终是打动了他们，两个人各叹口气，将鸾天放进了朝凤天门。不过十步，停了下来，“九皇子便在这里行礼吧，再往里，我们真就难做了。”
　　“没事的，这里就好。”看着遥遥的朝凤大殿，鸾天虽有遗憾，却也知足了，他默默行着凤族大礼，伏低了身子，诚恳地祈道“愿远归的神祖们佑育凤族，平顺昌荣，福有恩泽。”
　　久久的叩拜，鸾天在心里默念他的小小私愿，就如所有朝礼的风族一样，祈求先祖的庇佑让他们得以如愿。
　　“请让天儿的父皇母后身体永驻康健，请......请让父皇......顾看一次天儿吧。”
　　默祈过后，鸾天并未急着起身，直立而跪望着远方祥云。今日的朝凤天真的很美，让他看得呆了。直到天卫提醒，鸾天想要离开的时候，却已经晚了。
　　嘈杂的人声由远及近，一声轻喝从天而降：“你在做什么？！”
　　鸾天被吓得一抖，慌乱中已经无所遁形，两个天卫也是一惊，没想到今日的朝礼竟提前结束，齐齐跪在地上，“见过凤主！”
　　“天儿见过......”
　　“啪！”鸾天的话还没说完，已经被一巴掌扇倒，连着滚出好远才停了下来，一口血瞬间涌出，他四肢撑地，未敢再动。
　　“我问你在做什么？！”鸾耀落向地面，狠狠质问，几步跨过去便要再出手，一个身影飘至他身前，将鸾天护在身后。
　　“母后，是天儿坏了规矩，天儿愿领责罚。”鸾天先是对着背影叩首，又转向鸾耀，“父皇，儿臣知错。”他只是想远远地祭拜下先祖，像所有的凤族后辈一样，然而违背了父亲的命令，便是错了。
　　“哼！他都已经认了，你还要护着吗？”鸾耀看着眼前的女人，那个他选择的凤后，凤族里唯一能与自己并肩的女人。
　　“是又如何？”芸霄淡淡道，声音温婉好听，却不容置疑。
　　鸾耀看着芸霄，眼中攒动着愤怒的火焰。后面还站着朝礼的群臣和皇子，均是鸦雀无声，气氛已是降到冰点。鸾天咬咬嘴唇，有些后悔今日自己的莽撞，或许他真的不该来的。
　　芸霄静静地等待着鸾耀的答复，半刻僵持，鸾耀转头，终将怒火转嫁到了两个天卫身上，“擅离职守，不遵天规，违抗命令。”
　　条条罪状，每念一个，两天卫均是一抖，双膝触地，叩首伏罪。
　　最后，鸾耀道：“龙纹棍两百，生死由天！”
　　“不要！”鸾天几步爬到鸾耀脚边，慌乱地道“都是儿臣的错，是儿臣逼他们将儿臣带进来的，求您罚儿臣吧，求......”
　　话未说完，已经被芸霄一指点了昏穴，她知道，这已经是鸾耀能做的最大的让步了。
　　“朝凤之礼，还是不要冲了福泽，臣妾就带天儿回去了。”抱着鸾天，芸霄转身往凤栖宫而去，身后却传来鸾耀的声音，“霄儿，不要以为本王的宠爱是用不尽的！”
　　“你的宠爱......”芸霄微微侧身，声音淡淡“我从未想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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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鸾天悠悠转醒，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守在一旁的母亲，他起身想要行礼，被芸霄按住了。想起昏迷前的事，鸾天急急问道：“母后，那两个天卫哥哥......”
　　芸霄没想瞒他，摇了摇头。杖魂的龙纹棍，又岂是轻易挨得过去的。
　　床上的鸾天突然安静了，眼里盛着的是浓浓的悲哀，强忍着夺眶而出的泪水，许久后，他悠悠地道：“母后，是天儿错了，天儿是灾祸之身，不该去朝凤天的，更不该参与朝礼，是天儿没听父皇的话......害了他们。”
　　“告诉母后，为何想要去朝凤天？”
　　鸾天垂了眸“天儿......想要求一个福泽。”
　　并没有问那福泽是什么，芸霄只是替他理了理额前的碎发，“事不怕错，但应懂承担，你且做你认为对的，最终评判，自有天定。”
　　鸾天沉默着，他仍旧认为自己错了。芸霄也不再说什么，以天儿的善良，因自己葬送了两条人命便已经是大错。她并不想抹消掉孩子的这份善良，她还尚有时间慢慢教孩子理解那些表象外的是是非非。
　　“母后”鸾天突然开口道：“父皇他不喜欢天儿，对不对？”
　　芸霄握着孩子的手，能感觉到那微微传来的颤抖，她轻轻将孩子搂在怀里，眼神温柔却又有些哀伤，“孩子，你父亲他是爱你的，我从未见过一个父亲能那般期待自己孩子的降生，只是，你没有看到。”
　　“真的吗？”
　　怀里传来闷闷的声音，芸霄有些心疼，张了几次口，最终却只是一声叹息，“天儿，答应娘亲，不要怪你父亲。”
　　鸾天摇摇头，他怎么会怪父皇呢？他只是想要得到父皇的一点点怜惜。
　　彼时的鸾天还看不懂母亲眼中的深意，他只是想要试着相信那些话，默默地将它们记在心中，相信父皇是爱着他的，就像许多孩子那样，想要引起父亲的注意，得到一点点嘉奖或是教训，然后，当他终有一天得到了，却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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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人猜到九天的身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