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凤鸾天》半眸

18、复盘

　　“三哥，那个，我......我还没想好......”鸾鸣小心翼翼道，眼睛不自觉往斜上方瞟。
　　“记得便是记得，不记得你再想也没有用。”鸾齐摇摇头，有些宠溺又有些无奈，握着竹棍，将九天的身子压低了些，又在他背上点了下，一个小术法脱口而出，空气中瞬间凝成了数道风刃，尽数落到九天背脊。
　　尖锐的刺痛从后背传来，因为太过突然，他只来得及咬住申吟，没有来得及控制身体，撑地的左手有些不稳，微微沉下又重新支好，温热的液体沿着手臂流了下来。九天的眼前闪过一片昏黑后渐渐清明，头向上微扬，又重新摆正，咽下了口中的腥甜，沙哑道：“下奴知错。”
　　九天在鸾齐面前一向是礼数周全却不卑不亢，鸾齐冷哼一声：“一会儿若是落下一子，定要你好看。”
　　鸾鸣望着九天背上由血迹绘成的棋盘，眼中闪烁着兴奋：“三哥这是要我在他背上复盘？”
　　鸾齐微笑着起身，带着鸾鸣走到九天身体两侧，将装有棋子的火盆推到鸾鸣面前，“还有一个时辰用晚膳，默不出全盘，你这晚饭也不用吃了，直接给我挨板子去。”
　　鸾鸣兴奋的表情瞬间变得郁闷起来，心知三哥这是怕他为了折磨九天故意乱摆一通，他是想来着，明显三哥也纵容他欺负人，但怎么老是跟考校他的课业挂钩？罢了，默就默吧，他不能胡乱摆，总能慢些摆吧，让这家伙好好体会下御灵石的滋味！
　　黑白相间的御灵石淹没在橘红色的火光中，鸾鸣拿着火钳在其中随意取了一颗出来，看着九天背后血色交叉的一点，使劲按了上去。
　　御灵石本就由天上灵石打磨而成，耐得住严寒极热，并能迅速传温且长久不散，鸾齐一早将他们丢入火盆，此时的温度早已达到巅峰，无异于将烙铁按在伤口之上，发出细小的“呲呲”声。疼痛从一个点蔓延到全身，像是一根烧红的针一点点扎下，似乎要穿透皮肤，这感觉酷似千丝，却没有千丝来的凶猛强烈，而是细细磨人。九天绷紧了身子微微咬牙，一颗棋子，尚在他的忍受范围之内，后面的......他不太愿意去想。
　　鸾鸣还没有松开火钳，他夹着棋子，似乎想要将他们戳进肉里，那处的十字伤口被他硬生生撕裂再扩大，血流出来，包裹在棋子上，灼热的高温让它周围升起了圈薄烟。鸾齐这一次却没有阻止，他知道鸾鸣喜欢折磨九天，其中原因，他或许比鸾鸣本人更加清楚。鸾鸣是鸾耀心血来潮的产物，仅仅因为凤凰血脉流落在外恐辱名誉，才会被接上天界。鸾耀不在乎他，几个兄弟不承认他，甚至连下人们都看不起他，他就像是一个来自其他地方的异类，在凤族没有丝毫容身处。不是身体空间上的，而是心灵上的，在那些纯血的凤凰面前，他抬不起头。这是无论鸾齐怎么做都没有办法改变的，刻印在他骨子里的自卑。而九天却是一个有着高贵血统，下奴身份的人，折磨这样的一个人，看他匍匐在自己脚下，看他流血，看他垂死挣扎，能够让鸾鸣充满可耻的优越感。
　　直到感觉满意了，鸾鸣才抬起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鸾齐，将那颗黑子扔回火盆，又重新挑选了一颗，这次没有多余的动作，而是干脆的放了上去，凭着为数不多的记忆开始复盘。
　　九天的手指微微蜷起，大睁着眼睛不敢闭上，眼前闪过片片昏黑，他怕自己一旦闭上便再睁不开。之前司审堂一行不单单伤了皮肉，更是伤了他内里，他的凤凰之力被封印在朝凤天，离得远了，可以明显感觉到伤口复原的速度大不如前，新伤旧患，忍耐起来越发辛苦。
　　随着身后的棋子逐渐增多，背后仿佛在经受炮烙之刑，最初放上的棋子并没有因为时间推移减少温度，反而吸收了周围棋子的热量，相互影响，维持着一定的温度，不减反增。绷紧的肌肉一面需要维持着四角跪姿，一面还要防止棋子掉落。鸾鸣起初记得多些，后面便老是放错，鸾齐就替他纠正，棋子反反复复放下拿起又换个地方继续，冷汗顺着鼻尖、下颚、睫毛成串滴落，在地上形成了小摊水渍。流血的伤口被高温一点点烙死，沿着手臂、身体滑下的血迹由汗水一点点冲掉。九天小范围打着抖，棋子便也跟着晃动，眼看鸾鸣又放错了一处，鸾齐一边纠正一边提醒他道：“第十五戒尺。”
　　鸾鸣打个哆嗦，鸾齐教导他时下手可从不手软，这才复盘半数多就已经十五戒尺，他后面记得的肯定没有前面好，最后算起来指不定要多少下呢，想找借口为自己辩解，正巧注意到了抖动的棋子，他赶紧道：“鸣儿原本是要放那里的！都怪这贱奴乱动才放错了位置！”
　　“哦？是吗？”鸾齐明知他在为自己开脱，也不说破，看了眼九天，将竹棍抵在他右手小指上，微一用力，指骨应声而碎。
　　九天身体猛地一僵，将申吟压在吼间，头向上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眼中难掩痛楚。鸾齐并没有将竹棍挪开，而是指肚轻点了两下，与小指相连的整条经络好似被切成了寸断，九天将牙齿咬出了血，还来不及吞咽便顺着嘴角、下巴滴落，混合在地上的水洼里，染上片片鲜红。
　　“既然父皇有意让你继续参加圣武会，我也不好做得太过，就这样吧。”鸾齐淡淡道，丝毫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多残忍，“鸣儿复盘结束前，你若再动一下，我便废你一根手指。”
　　九天耳中嗡鸣，其实没太听清鸾齐具体说了什么，但大抵意思听到了，总之是不让他再动一动。他一直咬牙维持着跪姿，控制着不让自己昏过去，可肌肉的抖动又怎么控制？好在，这种无理的要求也不是第一次听到了，他咬了下舌尖，嘴里的铁锈味浓重，先让自己混沌的脑袋清醒了下，然后深吸口气，让自己尽可能的去感受背上的灼烧和手指的碎骨之痛，他原本一直在胡思乱想意图转移些注意力，如今却不得不主动迎接这些痛苦，强烈的感觉像跟针般直冲脑顶，刺激得浑身上下的肌肉僵硬紧绷。那些感觉如浪潮般一波接着一波，他的汗流得比刚刚更急，身体却停止了抖动。
　　鸾鸣眼看着九天痛苦十分开心，又意识到自己的借口就这样没了，在高兴郁闷间徘徊，继续回忆刚刚的棋局去了。
　　一盘棋复盘了半个多时辰，紧接着鸾齐又给鸾鸣讲了每步错在哪里，该如何走等等，就这样过了一个时辰，九天突然毫无预兆地向前栽倒，昏了过去。他右手手指断了三根，左手臂上也伤得不轻，一直都在强撑着，终于到了极限。
　　鸾齐皱眉，往常罚得比这个重的比比皆是，也没见九天这么快晕过去的，颇有些不满。他忘记了，这里是人界不是凤凰城，而九天才从司审堂放出来不久。刚想将人叫醒，娇帘突然被人掀了起来，来人是鸾耀的贴身侍卫殊沂，说是凤主要见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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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重感冒加过敏，简直了，我不就是怕儿砸冷给他暖一暖嘛！至于吗，嗯？
留言好少，桑心，不带儿子粗来卖萌了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