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凤鸾天》半眸

15、无妄之灾

　　九天以谋害皇子的罪名被压去了司审堂，这是凤凰一族专门用于审讯要犯的地方。鸾逸还在施救中，他便一直跪在刑室里，纹丝未动，已经快两个时辰。头顶法阵中垂下的四条锁链锁固定在四肢，可以清晰地看到源源不断的法力通过锁链流进九天体内，他紧抿着唇，脸色说不上来的惨白，冷汗汇成线聚集在下巴处。一滴带着盐晶的汗水划过微垂的眼眸，蜇了眼睛，冗长的睫毛不受控制地轻轻颤了颤，左侧正位上的伏诛皱了皱眉，输入了更多法力到手边的法杖上，只见九天头顶的法阵大盛，铁链上的法力变得更加浓郁，流动的也愈加快了。
　　“谁允许你动了？”伏诛冰冷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
　　九天的瞳孔猛地睁大，灰暗的双眼闪过一丝清明，却满是痛苦的神色。虽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动了，但他只能回，“下......奴.....知......错。”微一开口，便有血从口中流出，他分不清这是忍耐太过体内的淤血，还是咬烂的内壁流出的鲜血，他仅有的意识已经全部用来克制自己，避免在开口的时候申吟呼喊。
　　法阵将全部凤凰之力封印在下腹，身体却被无情折磨着，有时似被冰封在昆仑雪山，有时似被抛在虚臾火海；有时似被无数利刃贯穿，有时似被千钧之力压顶。感受到这具身体从内心深处传来的痛苦，凤凰之力本能般的想要发动，却无论如何也冲不出禁锢，便如一团火焰在下腹处灼烧。九天不知道自己还能忍耐多久，刚刚激增的法术像是打破了微妙的平衡，让原本的那些折磨变得更加难以忍受，这些司审堂的老怪我们深谙审讯之道，很清楚如何将一个人逼到极限。九天想，他大概就要到了，可是更加令人绝望的是，所谓的审讯还没有正式开始。他们在等一个消息，一个来自昊阳殿那边的消息......
　　“报”骆叶从外面进来，单膝跪地“报告几位长老，五殿□□内的毒已经基本稳定，但是人还没醒，温太医验了几味药材都没有问题，余下的便是这奴才身上的血了，属下过来取一些，其余的就交给几位长老询问了。想必有几位长老在，定是能问出些东西来。”
　　伏诛点了点头，示意骆叶上去取血。
　　骆叶拿着匕首靠近九天的时候犯难了，九天身处法阵中，伏诛显然没有撤掉的意思，他这样过去恐怕会被波及。稍一顿，伏诛那边已经有动作了。
　　“温大人要采你之血，你可听见？”
　　为了确认鸾逸的情况，九天是认真听了的，咬牙回了句“是。”
　　“那还等什么呢？莫非要人侍候你不成？”
　　剧痛中九天思维有些迟缓，骆叶却是听明白了，他心中暗笑，将匕首和玉碗放在了法阵外。九天也终于明白了伏诛的意思，他看着近在咫尺的东西，身体想要去拿，却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僵硬了两个时辰的身体竟一下都动不了，手臂脚腕上沉重的铁链更是限制着他的行动。
　　伏诛不满意地皱了皱眉，“当当”两下法杖点地，九天背后如受重击，一口血喷出，身体不受控制前倾，勉强用双手触地支撑，终于离那两样工具近了些。
　　眼前忽明忽暗，九天想着模糊的位置伸出手，动作迟缓，似乎仅仅是拿起两样东西就已经耗费了他全部力气。九天突然觉得，罚跪时不让移动竟然是种仁慈，这样强迫着自己去做特定的动作才是真正的折磨。
　　匕首放在手臂上，九天的手不受控制有些抖，还没开始已经在手臂上留下几条伤口。第一刀下去，九天控制不好力道，也没想控制，伤口深可见骨，可流出来的血却并没有多少。骆叶拿了个挺大的碗，这一下不过才碗底多少。九天紧接着又划了第二道，依旧没有多少血。他身体本就失血过多，衣服和四周的地面上还洒着片片鲜红，刚刚又经历了极寒的折磨，血液凝固，难以流出。没有办法，他只得一下下割破皮肤，直到左手整条手臂面目全非，碗里的血才堪堪过了一半。匕首从右手换到左手，可是伤得严重的左手根本握不住，一连划了几个口子，都是浅浅的伤痕，根本流不出血。九天实在是有些撑不住了，干脆将手臂支在碗上，一刀戳进了手臂里，然后又不怕疼似的旋了半圈。
　　伏诛似乎没有想到九天对自己这么狠，微微眯了眯眼。
　　因为法阵的折磨，九天是真的感觉不太到手臂上的痛了，迷迷糊糊间似乎看见碗里的血溢了出来，心里想着大概够了，终于再也坚持不住，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骆叶是什么时候走的九天并不知道，他被一阵激痛唤醒，浑身上下像是被千万根烧红的银针同时贯穿。伏诛并没有因为九天的清醒而撤去引天雷，压抑的申吟从微扬的喉咙缓缓流出，在尚未完全清醒之前便差一点又昏了过去。就在即将迎向黑暗的前一秒，伏诛终于停止了术法，九天真不知该说他仁慈还是残忍。头重重地垂下，周身上下有着屡屡白烟缓缓上升，那是直接作用在筋脉骨髓中的灼烧，外表没有留下任何伤痕，却让人痛不欲生。
　　咬紧牙关抵御着一波波疼痛的余浪，九天终于能够分出些心思去思考，他感觉到自己已经被绑在了什么东西上，大概是刑架，周身虽然痛得难忍，却没有致命或者致残的伤，手臂上的刀伤似乎并没有被处理，连止血都省去了，他接下来少不了一番折腾，其他的处理也不过是无用功。毒害皇子可不是什么小罪名，他如今还尚算完好的在这里，既没有被残忍处死，也没有缺胳膊少腿，一来是因为鸾逸身上的毒还未算完全处理干净，他们也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下毒；二来恐怕是跟他要去参加圣武会也有些关系。想到此处，九天不由在心中叹了口气，鸾逸的突然生病，自己取血，没有人的药炉，摔碎的玉碗，冲进来的卫兵，简单一想，九天便猜到了鸾逸的用意。他不想自己去趟圣武会的浑水，用了个最愚蠢却也最有效的办法留住自己，离圣武会还有不到三天，一个对皇子有威胁，身背案件的天奴又如何跟去？
　　对于鸾逸的做法九天不知该如何评价，方法固然有些极端，但却实实在在在为自己着想，可也确实把他坑惨了。九天暗叹口气，这件事情要如何收场，不知道逸皇子有没有一并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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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发现天儿近来小日子过得不错，急需要虐一下来爽一爽~
怎么样小天儿，这顿刑房马杀鸡还喜欢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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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天：= = 滚......